夜游娘娘 第6頁

雖然水深已快要及胸,眼看只要再踏出一步就可勾著衣服的夜游,根本沒有注意到暗流的存在。所以她再度被溪水吞沒,而這次連探頭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意外來得突然,冰涼的溪水直灌入她的口鼻。夜游在掙扎數下後,身子開始慢慢往下沉。

完了,她會溺死在這里的。

裴尊攘,我剛才是說著玩的,你快來救我!當夜游的意識逐漸月兌離之際,她唯一想到的人竟然還是裴尊攘。

驀地,她的後領被一只手猛地揪提起來,這股強勁的力道讓夜游整個人月兌離水面;緊接著,她的腰身便被緊緊箍住,在幾個飛躍之後,她濕淋淋的身子就被丟在溪畔,而救她之人則佇立在一旁,冷冷看著她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咳……咳咳……」趴跪在地、不斷嗆咳的夜游這下子真的被嚇到了。

當夜游的劇咳稍稍和緩,她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之後,她就像一尊沒有生氣的女圭女圭,整個人趴在草地上,奄奄一息。

「起來。」

裴尊攘沒有溫度的低喝教夜游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她難受地哼了聲,沉重的眼皮依然沒有睜開的跡象。

裴尊攘冷沉的眸子盯住她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的蹲,扶起虛軟不堪的她,手掌開始朝她後背不斷地拍打。

「好、好痛喔,咳咳……住手……快住手!」她已經夠不舒服的了,他竟然還乘機打她。

「把水吐出來。」裴尊攘扣緊她晃動的肩頭,繼續拍打著。

夜游咳嘔聲不斷,直到她把月復里的東西全部吐光,才全身虛月兌地癱軟在裴尊攘的懷里。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夜游恍恍惚惚地喃著。

「我從來就沒有這種意思。」裴尊攘眸底閃過一絲難解的異光,但橫抱起她的動作並沒有遲緩下來。

「咳咳……是嗎?」搖搖晃晃的,好象在坐船喔!

「妳若死,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而且,還會影響到我的計畫……」裴尊攘冷寒的眼直直望向前方。

「計畫?我為什麼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唔,頭好昏。

裴尊攘冷不防停下步伐,表情像是在笑,卻隱約含著一股深沉的悲痛。

然而,等他開口之時,一種冷絕的殘忍之色已取代那像是被火焚燒過的痛楚,「妳遲早會懂的。」

懂什麼……夜游很想問,但意識偏偏集中不起來。最後,又倦又累的她,頭一歪,便不省人事。

第三章

啾、啾、啾!

夜半時分,連續三響噴嚏聲從下人房里傳出。

「好渴喔,來人,倒杯水給──」微啞的命令聲戛然停止,夜游起身揉一揉發紅的小鼻頭,然後再敲敲意識混沌的小腦袋瓜。

嗟!溺水的滋味真不好受,以後想叫她洗衣服──門兒都沒有!

已經躺了二天一夜的夜游還是感覺有些昏沉,尤其當桌上的茶壺連一丁點水都沒有時,她免不了有立刻回宮的沖動。

但想歸想,夜游仍舊把這股意念給壓下去,因為她深知回宮的後果有多麼嚴重,她可不想因一時沖動而斷送自己的未來;除非,父皇能收回成命。

由于喉頭極度干渴,夜游便隨意的披上一件外衣,步出下人房。

走著走著,她竟不知不覺地來到白苑。

夜游皺皺眉心,想轉身離開,卻又發現自個兒體力已所剩無幾。

「他不會小氣到連杯水也不給我喝吧!」

走到裴尊攘門前的夜游,發現他的房間竟是亮著的。

殊不知,在她靠近白苑之際,已有數道黑影在暗處密切注意她。

「喂,裴尊攘,你還沒睡是不?」大聲直呼山莊主人的名諱,足見夜游又忘卻自己的奴婢身分。

「進來。」

低沉嗓音傳來,已渴得發昏的夜游馬上推門而入,根本不管什麼世俗禮教。

沖進房內,夜游馬上找水喝。等灌下三杯滿滿的茶水之後,她才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帶有霧色的澄眸對上書案前那一雙如寒潭的冰瞳里。

「月游,妳真行,找水竟找到我這里來。」裴尊攘唇角彎起一道輕蔑的弧度。

「不然我不知道哪里還有水可喝呀!」夜游回答得理直氣壯。

「珠兒沒照我的吩咐看顧妳。」裴尊攘雖喜歡看她痛苦的模樣,卻不想讓她因缺乏照料而有什麼萬一。

「看顧我?」拜托!听說被她丟棄在溪里的衣服有許多件都是她的,這下新仇加上舊恨,她會照料她才怪。

裴尊攘靜默地盯著她,半晌,他突然開口︰「過來。」

「干啥?」瞅著他帶有詭色的炯眸,夜游敏感地察覺有異。

「我、說、過、來。」他倏地瞇起眼。

「好嘛,過去就過去。」哼!凶什麼凶,本公主若擺出架式來,肯定比你更氣派。

夜游撇撇嘴,以烏龜前進的速度緩步至到檜木大桌前,隔著大桌與裴尊攘對峙。

裴尊攘霍然起身,讓夜游嚇了一大跳,可不習慣在人前示弱的她,很快便武裝自己;所以當他昂藏的身形突然籠罩住她時,她依舊很有骨氣地仰首,只可惜悄悄捏緊的小拳泄露她緊張的心緒,直至──

「你想干啥?」一只巨掌忽而朝她臉上伸來,嚇得她當場倒退半步。

「妳怕我?」裴尊攘唇角懶懶揚起一抹似笑似殘的勾痕。

「我怕你!」夜游不可置信地圓瞠雙眼,「笑死人了,你當自個兒是野獸還是惡鬼,本姑娘有什麼理由要怕你?」他竟敢藐視她。

「哦!倘若我真如妳所說是野獸、是惡鬼,那麼,妳就會怕我是嗎?」

裴尊攘不著痕跡地向前半步,俊美面龐在此刻浮現出一種噬人的魔氣,教夜游禁不住再次後退。

每每見到她,他就有種想狠狠折斷她頸子的沖動;但,若不是因為她,他極有可能早已……

對,就是因為她。就是因為她,所以他更應該好好──珍惜她,是不?

「這、這……」他現在的模樣比野獸還恐怖、比惡鬼更駭人。

早知道借杯水喝會讓他現出原形,那不如渴死算了。

「月游呀月游,妳的膽子向來不是挺大的嗎?怎麼這一回,妳的腳卻嚇得直發抖呢?」裴尊攘詭異地掃了她一眼。

「你……哼!你哪只眼看到我的腳在發抖?」她死也不承認。

裴尊攘嗤笑一聲,表情懶散卻邪佞至極。

「說不出來了吧!」夜游板起俏臉,不自然地道。

不過,他干嘛一直盯著她的臉蛋瞧,好象她臉上長了什麼怪東西似的,害她身子不禁愈來愈熱,連腦袋也愈來愈昏。

就在一瞬間,夜游赫然發現有個冰涼的物體毫無預兆地貼在她額頭上,根本沒看清裴尊攘動作的她,有著片刻的閃神與錯愕;在回過神的剎那,她便毫不客氣地想把他的大掌給打掉。

裴尊攘先一步地收回手,「妳染上風寒了。」他盯著她潮紅的小臉,沉聲道。

「染上風寒?」夜游愣愣地重復他的話,小手不自覺地模上自個兒微燙的紅頰。

難怪,她一直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原來是生病了。

「姚振。」裴尊攘突然出聲。

「少主。」一抹黑影由暗處閃入。

「喚大夫。」

「是。」姚振不經意地睨了撐在桌角的夜游一眼後才消失。

聞言,夜游撐起身往外走。

「妳要去哪兒?」裴尊攘冷冷地盯著正往門口走去的搖晃身影。

「我還能上哪兒,當然是回我的下人房養病去了。」夜游扭過頭,瞇起有些失焦的雙眸訕道。

「我淮妳留在這兒。」

「呃,謝謝少主恩典,可惜我下人房住邊了,一下子要躺在那麼舒適的大床上恐怕會睡不著覺。」夜游連諷帶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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