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時,他們發現三公主愛馬奔雪的尸身,亦發覺奔雪是被人用內力給震死,這足以印證三公主是被有心人給帶走的。
「照應三公主?」玄續皇帝神情一斂,意味深長地低吟著。
皇帝當然知道一向最得他寵愛的三女兒很抗拒這樁聯姻,不過夜國就只剩下她尚未婚配,所以為維持與日國之間的友好,他不得不做此決定。
「皇上,請給微臣一點時間,微臣務必會帶回三公主。」公主哪一次偷溜出宮,不是被他給「請回」的,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
然而,那名該是天之驕女,受盡榮寵的三公主,如今卻……
「燙死你!燙死你這個混帳東西。」
為了償還裴尊攘的恩情,夜游在傷勢痊愈之後,便淪為山莊主人的貼身奴婢。一大早就被大丫鬟給踢醒,並塞給她一個空臉盆,要她取水並送去給少主。
想她一位堂堂夜國三公主,竟然紆尊降貴地替人送洗臉水,這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混蛋事。
當然,她夜游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鐵定會讓裴尊攘後悔指使她。
其實她本來可以拒絕這種無理要求,但她夜游什麼優點都沒有,偏偏挺講義氣;所以,她答應做裴尊攘一個月的貼身奴婢,以償還他的恩情。當然,她之所以願意當他的奴婢,還有兩個原因──一是新鮮,二是藏匿。
「月游,妳還在那兒磨蹭什麼?」
一聲叫罵聲霎時截斷夜游的思緒,原本伺候過她的大丫鬟珠兒如今卻成為她的頭頭,不僅上工第一天就對她頤指氣使,而且還差一點要和她拳腳相向。
哼,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就養什麼樣的奴才,這句話用在裴尊攘身上實在是太適合不過了。
至于她為何會從夜游變成月游,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夜是國姓,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只得改姓。
「死珠……珠兒姊,我這就去。」
夜游小心翼翼地捧著幾乎能把生蛋煮熟的洗臉水來到白苑,這座以玉石雕砌成的白苑,便是她昨天休養的地方。唉,想不到才相隔一天,她就成了……
現在可不是她哀聲嘆氣的時候,因為好戲馬上就要開鑼嘍。
「少主,我送洗臉水來了。」嘿,這熱水八成可以讓裴尊攘的手月兌去一層皮。
門前,夜游喚得大聲,卻沒人響應。裴尊攘難道是睡死不成?
「少主的房間在這里。」就在夜游模不著頭緒之際,另一扇房門突然開啟,從里頭走出之人則一臉肅殺地睨視她。
嘖!怎麼幽夜山莊的人淨是這副好象與她有深仇大恨的模樣?
「還不快送進來!」裴尊攘的護衛姚振冷冷喝道。
「你。」夜游假咳二聲,才柔聲地道︰「是。」好,本公主記住你了。
「月游,妳的手腳還真是慢。」
夜游才一踏入臥屋,就對上坐在床榻上的裴尊攘。
「少主,月游頭一天當奴婢,手腳當然比較慢了。」該死,替你送洗臉水已是你莫大的福分,你居然還敢嫌我手腳慢。表面上夜游是笑臉迎人,但心里早就恨不得將手中的熱水全潑到他頭上去了。
夜游將水盆放下後,腳跟一轉,就想躲在門外看好戲。
「慢著,珠兒沒教妳嗎?」裴尊攘叫住她,表情及眼神都顯示出他的不懷好意。
「教我什麼?」不就是送水過來,這還需要教嗎?
「擦拭我的臉。」
「什麼?你叫我替你擦臉!」拜托,就算她身為公主之時也不曾叫宮女替她擦過臉。這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白巾在那兒。」裴尊攘還指示她白巾的位置。
夜游拼命地吸氣又吐氣,最後,她還是手腳僵硬的扯下白巾,然後──問題來了,還微微冒著輕煙的熱水讓她的動作霎時止住;雖然已經經過一段時間,她確信當她的手伸進水盆里頭時,肯定會被燙得哇哇大叫。
「月游,別讓我等太久。」
夜游再怎麼遲鈍也听得出裴尊攘的口氣已有些不耐,但她真的不敢把手伸進去,這下該怎麼辦,怎麼辦……咦,有法子了!
「唉……好疼,我月兌臼的膀子怎麼突然疼起來了。」夜游煞有其事地扶住膀子,演技是既生動又自然,而且她也有自信能把裴尊攘唬得一愣一愣的。
「哦?妳過來,我替妳看看。」裴尊攘眸中乍然閃過一道邪光。
炳,他果真上當了,不過,她還是得謹慎小心。
于是,夜游苦著一張美極了的小臉,扶著右邊臂膀,在離裴尊攘約二步之距處停下。
不知怎麼搞的,她突然覺得心里毛毛的。
「站那麼遠,我怎麼替妳看?」
裴尊攘話聲一落,竟然沒有任何征兆的驟然出手;夜游連驚叫聲都來不及發出,轉眼間就被他抓到跟前,而且他所扣住的部位正是她月兌臼的傷處。
也許是裴尊攘的動作來得太快、太突然,夜游竟怔住了。
「是這里疼?」
裴尊攘的五指開始收攏,其指間逐漸加強的力道令夜游頓時清醒過來。
「不、不是那里疼,你快放手。」可惡,她的臂傷才剛好,他就捏得這麼用力,萬一舊疾復發,那她不就又要喝苦藥了。
「妳確定?」裴尊攘帶有某種惡意的嗓音又起。
「確、確定,你的手快拿開……」她並不是傷口疼,而是她的骨頭幾乎快被他給捏碎。
裴尊攘是把手移開了,但下一刻……「那是這里?」誰知他並沒有收手,反倒將五指往下移至到她的手肘處,緊緊箝住不放。
這下夜游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分明是故意捏痛她的,根本不是真正關心她的傷勢。
「怎麼不答話?」裴尊攘問道,俊顏上詭異地綻出一抹若有似無的殘笑。
「被你這麼這麼一抓,我好象都不痛了……」她皺著小臉,顫聲說道。
「是嗎?」
「是……是。」再繼續被他抓下去,她的骨頭肯定會全碎。
「既然如此,妳還杵在那兒干嘛?還不快去做。」裴尊攘的手終于收回。
就在夜游松了口氣的當時,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又教她為之傻愣。她明明挺聰明的,為什麼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
下意識的,夜游循著他的眸光往右方一瞥後,霎時懂了。
「你還要洗臉!」慘了,她還是躲不過。
「妳說呢。」裴尊攘嗤笑。
夜游訕訕地望著他,又瞄瞄水盆。
「請妳幫我洗個臉,難道還要我三催四請的嗎?」
「可你自己不是也有手──」裴尊攘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冽,令夜游的聲音霎時斷掉。那是什麼眼神,想揍她嗎?
夜游本想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但裴尊攘只消一個挑眉的動作便讓她破功,而且雙腳還不受控制的動了起來。
懊死,妳不是常說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麼屈屈一個臭男人就把妳嚇成這樣?
「都過了那麼久,這水應該不會燙人了吧?」
遲疑半天,夜游最後還是懾于他的婬威之下,她把手伸進水盆里。
「呀!」不期然的,當指尖踫到水的那一剎那,她陡地大叫出聲。
守在外頭的姚振聞聲後立刻推門閃入,但裴尊攘一個眼神馬上就讓他退了出去,不過在離開前他還是不友善地瞪了夜游好幾眼。
「月游,如果妳這麼不甘心,那妳可以立刻滾離幽夜山莊,本少主不想要一個成天只會尖叫的無用女子做我的貼身奴婢。」
正慶幸熱水已不再這般燙人的夜游,听他這一番話,惱意瞬間被挑起,瞠大的澄眸更是冒出點點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