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不討厭跟沖動可是兩回事,他怎麼會才一晚,就——
只因為她是個女人罷了——他以不容懷疑的堅定告訴自己!
對,只是如此罷了!
「二夫人,您起身了嗎?」
正面臨身體與心里的極度痛苦煎熬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個不確定的輕喚聲。
懷中的人悠悠張開了雙迷蒙的眸,他毫不猶豫地立即翻身而起,頭也不回的迅速著衣,打開了房門。
「二莊主,早!」挽月恭敬的喚了聲,邊不露痕跡的抬眼偷覷了眼房內床上的嬌小身影,暗暗在心底偷笑著。
南宮琰站在門邊,看著門外畢恭畢敬的小丫環半晌。
「等會自己到帳房領五兩銀子!」
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一臉晦暗的南宮琰便逕自離去。
挽月目瞪口呆的望著主子離去的背影,一下也傻了。
什麼?來了南宮山莊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知道——
原來,連喚主子起床也有錢領!
幾天來南宮琰按時回房的舉動,終于讓凝霜有了些成親的踏實感,即使南官琰看起來始終心不甘情不願的勉強模樣!
但,終于打破的僵局卻已讓她滿足了,畢竟天下哪有不化的頑石,是不?
凝霜難得好心情的噙著笑,才剛繞過回廊,竟意外遠遠就瞥見到一抹熟悉的修長身影,她心一喜,邁著疾步,心急的開口想喚他。
「相公——」
「琰!」
突如其來的輕柔嗓音,讓她愕然的一轉頭,只見花園另一頭施施而來的娉婷縴柔身影,讓她頓時僵住了。
她是——衣水映?!
幾乎是立即的,她馬上就知道眼前美得令人屏息的女人,就是久聞其名的衣水映——那個是深鎖愁眉、未曾展過笑顏的大嫂。
她下意識的縮回身子,怔然看著衣水映輕移蓮步走向南宮琰,優雅婉約的一舉手投足,以及無論何時看都美得奪人心魂的絕世容顏,連凝霜都不禁看痴了——
「琰——」
衣水映來到南宮琰的眼前仰頭望著他半晌,自殷紅的唇瓣中吐出一句,讓南宮琰倏然眯起了黑眸,也同時凝霜驚得瞠大眼。
衣水映竟直喚她的夫婿「琰」?他們的關系果然如同南官琰所說的,曾是一對相愛的未婚夫妻,但如今她親眼所見,才發現心痛更甚百倍。
「珩他——」
衣水映兩道晶瑩、澄澈的淚緩緩自完美無瑕的臉龐滑下,美得令人心折,卻也令人心酸。
「別哭了!」他毫不猶豫的將她縴柔的身子攬進懷中。「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但琰——我實在不能再等了!」
衣水映輕柔嬌軟的聲音,甚至連帶著哽咽都好听得讓人揪心。
他們兩個宛若一對璧人似的,相互凝視的畫面更美得讓人屏息,卻讓她心口繃得發疼。
他們相愛如此之深理當在一起的,但為何衣水映卻嫁給了南宮珩,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好一副親愛兄嫂的畫面啊!」
就在世界仿佛為之靜止之際,一個冷冽的聲音劃破了這片和諧。
兩人驚嚇的迅速分開來,一回頭,只見自後堂緩緩滑出—輛木輪椅,上頭坐的正是陰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南宮珩。
「珩——珩?」霎時,衣水映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慌。
「親愛的娘子,你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出來就是好半天,莫非是忘了還有個不良于行的瘸腿丈夫在等你服侍?」
他的話聲極輕,然而語氣中飽含的譏諷意味卻讓人心驚。
「我——」衣水映狼狽的瞥了南宮琰一眼,眼底有著難堪。
「喔,我明白了!原來是在這跟我親愛的弟弟‘培養感情’啊!」南宮珩來回看著兩人,緩緩綻出一抹惡意的笑。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衣水映的美麗臉龐倏然刷白,精致的菱唇更是咬得幾乎出血。
「回房去!」他的眸光一冷,厲聲命令道。
衣水映蒼白著臉,哽咽一聲,提起裙擺急忙朝後堂奔去。
「大哥,求你對水映好些,她——」
「我要如何對我的妻子還輪不到你來插手。」他冷冷的回道。「倒是你、該關心的是你剛進門的妻子吧?」
「那是我的事!」他沉著臉,倏然背過身去。
「瞧我們兩兄弟,挺像的,不是嗎?」南宮珩嘲諷的一笑,而後留下深深的一瞥,便隨即操著輪椅離去。
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南宮琰置于身側的雙手逐漸握緊,直到他的忍耐到達極限而一拳擊上一旁的石柱,頓時手竟血流如注。
「大哥,求你……給水映幸福——」他頹然跌跪在地,捂著臉痛苦的低道。
這究竟是怎麼樣一種至深的感情,甚至連切膚之痛都不覺得疼。
遠遠隱身在廊柱後,凝霜只覺宛如被抽空似的,渾身泛著股噬心的空冷。
白凝霜麻木的怔立當地,久久無法動彈,連手上的盤子何時掉的都渾然不覺。
「二嫂嫂!」
凝霜恍惚失神的一路走回房,直到身後一個嬌軟清脆的聲音喚住了她。
她一回頭,一個嬌俏可人的身影宛若小鳥般輕巧的躍到她跟前。
「羽兒?!」好半天,她才終于稍稍回過神來。
眼前這個清靈可人,眉宇間卻總是帶著抹頑皮神采的女子,就是南宮老夫人最小、也是唯一的獨生女南宮羽。
她是莊里讓眾人頭疼的小搗蛋,已經十八歲的她早到了該許人的年紀了,然而活潑、頑皮的個性讓她活月兌像個長不大的小泵娘。
有著副讓人驚艷的美麗容顏的她,渾身卻總是散發著股少見的清新氣息,這種美麗中融合著純真、無邪的與眾不同,讓她宛若一道澄澈的清泉,讓莊里上上下下無不對她喜愛有加。
尤其不怕生的南宮羽,對于她這個才剛入門的嫂嫂,更是親熱得宛若自家姊妹一樣,讓她少了份初來乍到生疏與不安。
「二嫂嫂,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臉色好蒼白喔!」南宮羽蹙起兩道精致的柳眉,以手探了探她的額。「咦?沒有耶!你的額頭比我的手還要冰。」
「我沒事!」凝霜勉強綻出一抹笑。
但事實上,她怎會沒事?她——傷透了心!
「羽兒,嫂嫂問你件事,你一定得據實回答我。」她抓著她白女敕的小手,凝重的說道。
「二嫂嫂想問什麼,羽兒知道的,一定據實以告。」
羽兒笑燦了張白里透紅的嬌俏臉龐偏頭看著她,嬌憨可愛的神情惹人憐愛。
「羽兒,這府里是不是有什麼事?我總感覺府里頭的氣氛不太對,還有你二哥跟大嫂她——」
「反正自從‘那件事’發生後,他們這樣陰陽怪氣也不是—天兩天的事了——哎呀!」南宮羽嘟起小嘴,不自覺的月兌口而出,直到她猛然驚覺自己泄漏了什麼,想捂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件事?!」凝月緊抓住她,急切的追問道。「羽兒,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
「二嫂嫂,這些事羽兒不——不知道!」個性向來率直的南宮羽,竟一反有話就說的大而化之,反倒驚慌的頻往後退。
「羽兒一定知道的!你快告訴嫂嫂。」凝霜急急的保證道。
「二嫂嫂,不是羽兒不肯告訴您,而是娘——」她咬著唇,覷了她一眼,才一鼓作氣的說道︰「娘她說這事兒誰也不許提,上回羽兒犯了忌,可挨了娘一頓罵,我不敢說!」
「羽兒——」
「別再逼她了,她不會告訴你的!」一個孤冷的身影不知何時從她身後冒了出來。
「琰?」她詫異的一轉身,對上一雙淡漠如冰的黑眸。
「這兒沒羽兒的事,羽兒先走了!」
眼見情況不對,南宮羽撩起裙擺便急忙離去,留下他們無言的四眼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