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刻意屈辱她似的,崔苑非但緊佔著她的雙唇,還反復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輾轉廝磨,甚至邪惡的用舌挑開她緊閉的牙關,放肆的闖進她的口中汲取她的甜蜜。
天!這雙唇瓣滋味如此甜美。才一沾染上這雙柔軟無比的唇,他即忍不住為之嘆息!
他從未嘗過如此甜美的滋味,幾可比擬天外的甘露,讓他一嘗就忍不住為之沉醉,幾乎忘了原本的目的是為了羞辱她。
直到他幾乎無法喘息,才緩緩松開了她。
「你下流!」
還不及看清她的臉龐,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隨著一旁錯愕的抽氣聲響起,登時他頰上立即浮現五個殷紅的指印。
「多謝恭維!」他滿不在乎的扯唇一笑。「不過像你這種能讓男人隨意在大庭廣眾公然輕薄的女人,也比我高尚不到哪去!」
「我隨意任你輕薄?你……你這衣冠禽獸簡直是可恨至極!」
沁蘭憤恨不信的瞠大瞳眸,而後自牙縫里恨恨的擠出一句話。
以前的他像個惡棍,如今卻像個無恥的惡魔!
一股遏止不住的熱氣猛然沖上她的眼底,嗆得她的淚幾乎奪眶而出。
她惡狠狠的咬住下唇,竭力阻止在胸臆間蔓延的屈辱與酸楚,以及眼中軟弱的淚水。
她絕不想、也萬萬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否則豈不是給了他大加嘲諷的機會?!
況且像他這種狂妄自大的紈褲子弟,也不配讓她掉淚。
剎那間,崔苑發誓他在她的水眸中瞥見了淚光,然而才一轉眼,隨即隱斂無蹤,惟存眼底深惡痛絕的恨意。
「這是哪家的姑娘?怎敢在這跟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像話!」
「可不是嘛!瞧她長得一副浪蕩樣,八成也不是什麼規矩的姑娘。」
「真是人不可貌相喔……」
幾名三姑六婆湊在一旁,極盡扇風點火的本事,你一言我一語的竊竊私語起來。
「你太高傲了,該有人讓你嘗嘗挫敗的滋味。」
幽幽丟下一句話,他揚著狂妄的笑一路揚長而去,只留下她難堪的被一群好事者指指點點、議論著。
斑傲?他敢這麼斷然評斷她,說的不同時也是他自己嗎?!
她忿忿的瞪著遠去的頎長背影,在心中暗自起誓。
這輩子,她絕對會唾厭這個狂妄自傲的男人到底!
???
狠狠出了口積壓心底多日的怨氣,崔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也讓他再度有了尋芳品香的興致。
一早他身著一襲白衣、手執摺扇,只身就這麼從容閑適的步出府邸走向清安寺。
他俊逸的相貌在一襲白衣,以及臉上那抹狂傲自信笑容的襯托下,顯得瀟灑倜儻、風度翩翩,一路行來更讓不少心生愛慕的姑娘掉了魂。
崔苑舍棄了另一條便道,刻意打從孫沁蘭豆腐攤前過,就為了再次目睹她挫敗的狼狽模樣。
想起她昨日羞憤交加的表情,他不禁得意得揚起唇角。
想必今日她定哭哭啼啼的躲在家中尋死覓活,不敢再出來了吧?!
只是當他從遠處瞥見那抹素雅的縴細身影時,不禁陡然愣住了。
讓他意料不到的是,經過昨天那番刻意的羞辱,非但沒有讓她因而退卻,反倒是一臉神采奕奕的賣著豆腐,好似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
女人家看得比命還要重要的清白、名節,全在昨天被他惡意給毀了,沒想到才事隔一日,她竟然又若無其事的出來做生意!
一時之間,他心底百味雜陳,說不出是種什麼樣的滋味,直到他不由自主在她的豆腐攤前站定。
「我還真是高估了你的羞恥心了!」他挑著眉,悻悻然的譏諷道。
低著頭正以荷葉包扎豆腐的她,聞言倏然渾身為之一震,好半晌,才又繼續動作,仔細扎妥豆腐交給買客。
「吶!這位大嬸,你的豆腐!」她笑容可掬的遞過豆腐,順手接過幾文錢。
直到婦人走遠了,木然理著豆腐的沁蘭,才終于抬起螓首,冷冷的瞪著他。
「並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能像你一樣,光靠著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優越過日子!」
孫沁蘭瞪著他,昨天他的惡意舉動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去盡了顏面,也讓她在一夕之間背上了浪女的臭名,讓她今早一到這街上來,就遭到不少人的指指點點與非議。
但為了生計,也為了多掙點銀子讓娘看大夫、抓藥,她就算有天大的屈辱也不得不出來賣豆腐。
如今她的名聲都已讓他給壞了,他還想做什麼?
「你!」他咬牙怒視著她。
靠著自以為是的優越過日子?
難不成她言下之意是說他是個游手好閑的紈褲子弟?
她的話讓他忍不住怒火中燒。
這該死的賣豆腐女人,為何她總是驕傲、孤冷得能輕易擊垮他向來引以為傲的風度與理智?
生平第一次,他遇上這種美若天仙,卻倔傲難馴的女子。
「你總是這樣,一出口便話中帶刺嗎?」他眯起眼冷諷道。
「不!」意外的,她竟緩緩揚起唇角,朝他綻出一抹無比甜蜜的笑。「你崔苑是惟一例外!」
「你——」崔苑頓時為之語塞。
真不愧是孫沁蘭!
不只是剛烈的脾氣、孤冷的性子,就連一張嘴都伶俐得絲毫不饒人。
在她面前,向來傲然、不容挑釁的尊嚴總是被踐踏得一蹋糊涂,絲毫討不了便宜。
「哼!」他憤然的重甩了下衣袖,而後抽起插在腰帶里的摺扇,扭頭就走。
他一介大丈夫不屑與女人計較!
來到熱鬧依舊的清安寺外,他滿月復的不甘與憤然,仍讓他無法平心靜氣的好好物色容貌姣好的美人兒。
崔苑,冷靜點!你可是才氣橫溢、超卓非凡的陶亭四君子之一,怎可被一個傲慢的豆腐娘給亂了心緒?!
強自壓抑掉頭而去的沖動,他約略逛了一圈,終于相中一個頗具姿色的女子,而後筆直的朝她走去。
「這位姑娘,在下崔苑,不知姑娘是否肯賞光同游?」
他勉強擺出向來引以為傲的瀟灑姿態,溫文有禮的說道。
這姑娘一見到眼前這位儒雅、俊逸的白衣男子,登時驚喜得瞠大了雙眸,而後雙頰宛如打翻的胭脂,迅速染上夸張的酡紅。
「好、好啊……我、我、我很……很願、願意……」
女子呆愣的望著他出眾的俊美相貌,與奪人心神的翩翩風采,早已心慌意亂得語無倫次。
往日十分享受女人這種愛慕痴迷的目光,以及極愛將情愛追逐當成游戲的他,竟猛然發現這種以往總讓他樂此不疲的伎倆,突然變得如此枯燥乏味。
不待她結巴完,他不耐的掉頭就往寺外走,留後滿臉錯愕的女子,怔然望著他毫不眷戀的身影。
敝哉!
自從杠上那冷傲的孫沁蘭之後,他竟然對溫順的女人失去了興致。
整個長安城內外有誰不知道,他崔苑生平最愛的就是文章與女人,如今竟會因為一個個性孤冷的女人而心性大變,簡直是——不可思議!
莫非他真是被那倔傲的女人給氣瘋了?
不!他得好好的再思量、思量!
懷著一股莫名所以的疑問與矛盾,他搖著摺扇,心事重重的就這麼一路走回崔王府。
第三章
從這天起,崔苑再無心思日日外出到清安寺去覓佳人,與那票台友之間的賭注也變得微不足道,眼前他只想馴服這朵孤冷的蘭花,讓她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只是隨著一日日過去,崔苑對孫沁蘭的倔傲仍絲毫無計可施,這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躁。
想他崔苑這輩子總是被人高高捧在頭頂上,如今不過是一介小小甭女,竟然讓他挫敗得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