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哥,這是我放了兩天都還舍不得吃的饅頭,來,全給你!」這是初見他時,天真、無邪的她,毫不保留的熱誠。
「這……這是什麼?」這是她被掠走初吻時,迷惘、震驚的囈語。
「雲……我愛你……」這是在他身下時,她臉上迷醉、嬌柔的輕喃。
他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她的一顰一笑,一股噬人的痛楚再度自心底蔓延開來。
想起她的純真、她的樂觀,以及她悲天憫人的善良,卻全是由于他的自私,才會一手破壞了她那樣單純的美好。
是啊!她沒有錯,她會選擇背叛,全都該怪他。
因為她曾經那樣毫無保留的愛著他,是他的冷血將她的愛往外推,才會造成今日的錯誤。
對!他要去追回桑心,因為除了她,這輩子他再也無法去愛任何一個女人了。
他不再計較她曾犯下的錯,因為,他愛她啊!
衛天雲陰郁的俊臉至此終于豁然開朗,重壓在心頭多時的那塊烏雲也終于散盡。
「水兒!謝謝你。」
他朝楚若水綻出一個滿懷感激的笑容,而後轉身就往大門跑。
他要去帶回她,因為這輩子,她桑心注定是他衛天雲的妻子!
???
一個人走在西城郊的河岸邊,桑心只覺萬念俱灰。
一天下來,她眼底的淚早已流干了,心也早已碎得無從拼湊,只能木然的在河岸邊無意識的來回走著。
遠處天際的火紅落日已徐徐沒入暗黑的山頭下,陣陣略帶寒意的晚風刮起她的裙擺,也刮起她渾身的寒顫。
她該到哪去?
她睜著紅腫的雙眸,環顧著夜色蒼茫的河岸邊,不知道天地之大,一無所有的她究竟該上哪去?
一時之間,悲憐的情緒又再度引出她眼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回想起自己這一生乖舛、坎坷的遭遇,突然間她對自己卑微的生命失去了希望。
既然沖天雲不要這孩子,那她又何必一廂情願的替他保住這個遭他唾棄的孩子?
不如,她早些帶著孩子到地府與爹娘相聚,免得在這世上多受苦難。
她怔然的站在河水湍急的何岸邊,暗自下了決心。
看著洶涌的水勢,她閉上眼、心一橫,就想往下跳。
「你想做什麼?」
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遽然自身後抱住了她。
「放開我!你別多管閑事……」桑心氣憤的劇烈掙扎著。
「你是我的妻子,我怎能不管?!」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桑心渾身不禁一震。
她緩緩回過頭,躍入眼簾的竟是衛天雲那張寫滿恐懼的臉孔。
「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那張休書已經被我撕碎,丟到河里頭去,從今以後我跟你再也沒有關系。」
「那正好!反正我要帶你回去,那張休書也用不著了。」
「你別來這胡言亂語,反正今天我定要去跟我爹娘團聚,你別攔著我!」桑心用力推開他,一步步的往河邊走。
「你若執意尋死,那我該怎麼辦?」
一個滿含感情的聲音釘住了她的腳步。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嫌將她折磨得還不夠嗎?
「心兒!我愛你,早在我還沒察覺自己的感情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不!她一定是在做夢,這怎麼可能?
桑心怔立當場,不敢置信地頻搖頭。
「我是個大傻瓜!即使心里有個聲音告訴我對你的感情,我卻仍一直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然而當你離開王府之後,我才發現你早已深入我的心底,再也無法忍受失去你!」
衛天雲幾個大步便將發怔的她緊緊攬進懷中,惟恐她會突然消失。
他以為對她的感覺只不過是無關情愛的罷了,沒想到,早在與她初識,共同生活的幾天里,他早已愛上了這個純真而又善良的女人!
他相信跟她一起生活,他的生活絕對不會乏味,
「騙人……」桑心不信的拼命搖頭,眼中的淚水幾乎模糊了他的臉孔。
「從今以後我會全心全意愛你,我要你跟我一起生活,讓你每天在我的懷中醒來,還要替我生下一堆活蹦亂跳的孩子,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心,不論他的父親是誰我都不會追究,我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他……」
「啪!」
一個突如其來的巴掌,突然甩上衛天雲俊美的臉,他一時重心不穩,竟被這個力道強大的巴掌打得倒退幾步。
「我難道還不夠寬宏大量嗎?你竟然還打我!」
衛天雲簡直不敢相信,他已經做了身為男人最大的讓步了,她還要他如何?
「你該死!」桑心悲憤交加地丟下一句話,遽然轉身就往河水里跳。
「心兒!」
衛天雲驚駭得伸手想拉住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她淡紫的身影逐漸隱沒在湍急的何水中。
他想也不想,就縱身跳下河里救人,滾滾的河水,很快的將兩人的身影吞沒……
???
京城東城郊外,有一座風景秀麗、依山傍水名叫「梅莊」的莊園,是個外人不得輕易擅入的私人之地。
莊園外環繞著大片雪白的梅花林,在這個寒冷的隆冬時節更顯嬌女敕晶瑩、澄淨潔白,與遍地的白雪有如一幅渾然天成的美景。
在一片萬籟俱寂的午後,惟有莊園內織布機快速轉動的聲音,劃破了空氣中的寧靜。
「心兒姑娘,衛少爺來了!」
一個身材福態圓潤的大嬸來到西廂的織房,朝著一身白衣,坐在織布機前的桑心說道。
「我不想見他!」
桑心穿著梭的手驀然頓了下,隨即又繼續動作。
「心兒姑娘……」
「福嬸,別說了!住在這里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別再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
桑心倏然站起身,微慍的說道。
自從兩個多月以前,她投河輕生那日被他救起之後,她就被安排住進這座莊園,衛天雲甚至找了個大嬸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只是,他哪里知道,她根本一點也不想住在這里,既不想看到衛天雲,更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關系,若不是衛王夫婦百般哀求,她早就帶著月復中的孩子遠走他鄉,而不是待在這忍受他一天數次的騷擾。
「好吧!我這就去回報衛少爺。」
埃嬸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隨即轉身走出房去。
桑心心亂如麻地重新坐回織布機前,繼續織著即將完成的綢布,然而一思及衛天雲就在外頭,她的一顆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她煩躁的起身走至窗前,望著不知何時漫天紛飛的大雪,腦海里卻不禁浮現一張俊俏的臉孔。
「見我一面,真有那麼難嗎?」
身後驀然響起的熟悉聲音,讓她渾身猛地一震。
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度因為他的出現而騷動起來。
「你承諾過不打擾我的,既然你不守信用,我只好……」桑心旋身,不悅的指責道,然而當她看到他的臉孔時,話聲嘎然而止。
他臉頰上那道駭人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你的肚子大了好多。」
衛天雲站在門邊,以她從未听過的溫柔語氣說道。
「這又不是你的孩子,用不著你的關心!」
听到這句話,桑心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你肚里是我衛天雲的骨肉,我知道!」衛天雲仍舊平靜的說道。
「喔?先是說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其他男人的野種,這會兒卻又說這是你的孩子,什麼時候你衛大少也有說風是雨的本事?!」桑心噙著一抹冷笑,反言譏諷道。
「心兒,我知道錯了!韻兒已經告訴我她不知情替你喝下藥汁的事,我也知道自己是個大渾蛋,你就算是想打我、罵我,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但是求你原諒我,讓我照顧你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