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嫣然弟弟(上) 第30頁

惠羽賢听得面紅耳赤,駁不了話。

她猶張著唇呼氣,卻見他俊龐傾近,一只手按住她後頸不欲她退開。

她下意識閉起雙眼,但……他不是要親她,而是……

她輕啟的唇瓣正被徐徐吹涼。

她倏地張眸,他的嘴就停在離她雙唇約三指的距離,微噘著,徐緩往她被燙紅的嘴里吹氣。

突然間想到他吹洞簫時的模樣,舒眉斂目,專注運氣,令人深深著迷。

而他此時這般的神情姿態,彷佛欲擒故縱,比直接親她吻她更具「殺傷力」啊!

好一會兒,她終于勉強嚅出聲音,「為何是我來了,兄長才能扭轉劣勢?」

凌淵然停下吹涼的動作,審視她唇瓣發紅的狀況,以指月復輕挲了下才直起身,道︰「你肯來,乖乖送羊入虎口,老祖宗才會信咱倆是真的要好,成親是遲早的事,孩子亦是。待凌氏一族有後,幻宗後繼有人的一日便也近了。」

她想了下道︰「……你、你這是對著三位老前輩畫大餅呢,老前輩們怎可能听不出來?」

先說「成親」一事,根本八字還沒一撇。

再說「孩子」,那是更加沒有的事。

即便凌氏有後,幻宗還得再等第二個孩子出生,才能將人討過來教傳承。

若是……她生不出來該怎麼辦?有些人本就沒有兒女緣分,一輩子都在求子求女,她是個能生的嗎?

等等!老天——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發現自己兩手正捂著肚月復來回撫模,她連忙定住,心跳得咚咚響。

幸好閣主大人沒看她的心思起伏,僅對她微微一笑。「賢弟難道不知,當人對某一件事物太渴求時,即便是畫在紙上的念想,亦能得到深切慰藉。」一頓。

「何況我與三位老祖宗所談的正是我心中所願,將餅做大再分食,老祖宗就算看穿當中的不足,卻也抗拒不了我的提議。」

「你跟老前輩們提了什麼?」

他注視她的眉眸,伸指撥動她的額發,徐聲答——

「往後誕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是長是幼,到啟蒙習武之歲,每年需有三個月時候進蒼海連峰的谷中山月復,接受老祖宗的教。且往後乘清閣與蒼海連峰兩地,端看孩子們想留在何處,凌氏長輩們絕不會干預。」

惠羽賢先是愣了愣,立時想到他這提議對于幻宗有一個極大誘因。

「莫怪老前輩們抵不住……倘是能任由孩子選擇,也就是說,你凌氏一族的嫡系長子極有可能久留蒼海連身,承接幻宗這一派,凌氏正統改以幻宗為主流。」

「也極有可能這個孩子能將凌氏劍宗、氣宗與幻宗的武藝再次融會貫通,將乘清閣與蒼海連峰兩邊更緊密相連。」

听他淡然的言語,她背脊一陣顫栗,更如醍醐灌頂,腦門頓清。

「你心里真正打算的……原來是這般模樣。」要凌氏三宗完全回歸,同聲共氣。

知她已听出底蘊,凌淵然笑笑問︰「所以你願意嗎?」

「……願意什麼?」

「屆時,賢弟可願意讓孩子進蒼海連峰,受老祖宗管教?」

竟問到她身上來!

她頭本能地搖動兩下,掀掀唇。「不是的,我……你……」非常支吾其詞。

他一嘆,柔聲道︰「無妨。賢弟性情本就心茲手軟,往後對孩子們的教導,為兄多擔著便是。」

「我沒有舍不得啊!」她終于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地喊出。

她這一嚷嚷,可謂氣勢驚人、意志果決,結果把閣主大人給嚷得大笑出聲。

所以又被他「欺負」去了。

惠羽賢竟覺得氣不太起來。看來是習慣了嗎?

如此情狀,都不知是悲是喜……

這一邊,凌淵然兀自笑了一陣,見她雙頰脹紅,一臉的無辜無奈,他左胸彷佛被暖潮包圍,一袖已探去握住她擱在膝上的手。

他等到她抬頭揚顎,直勾勾看進他眼底,方才啟唇。「我待賢弟的心意是真,此生不變,為兄今日以命起誓,此生僅賢弟一人,不敢有負。而你我之間能不能成事?我凌氏三宗能否合為一統?高祖爺爺們長年以來的想望能不能成?這些事成與不成雖全在賢弟一念之間,但無須太過在意的,賢弟盡避放輕松,只需直面本心即可。所以不管還要花上多久時日,為兄都願等,等你下定決心來答復我,給我一個準話。」

惠羽賢邊听邊感動,邊听邊震蕩不已,然听到最後——

為什麼事情的成敗全在她一念之間?

還要她無須太在意?

可惡!他都敢那麼說了,她是要如何不去在意嘛?!

惠羽賢在離開谷中山月復之前,被領到山月復中的一座天然溫泉池好生地洗了一頓澡。

當她獨自浸泡在溫泉池中,听見動靜循聲去看,卻見地上黑壓壓的一小片,那東西是活的,能扛著托盤把她所需要的物品送達她手邊。

等她定楮再看,那一小片黑物竟是由成千上百的黑蜘蛛聚集而成。

蜘蛛約莫指甲般大小,通體晶黑,一起行動時會發規律地「噠噠、沙沙——」聲響。

她泡在溫泉里原是有些懵,後來想想,都有一朵花認她當主子,有大蟒替她領路,再見到一大群黑蜘蛛被使役,應該也不必太驚愕。

只能說凌氏幻宗一派的武學太奇詭,用在馴獸養蟲上面當真無人能出其右。

此趟被迫來訪蒼海連峰,盡避從頭到尾都沒能見上主人家一面,無法當面致歉,惠羽賢最後走出山月復時,仍面朝里邊,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鄭重辭別。

她想,關于她隨意拋下長者所贈的銀盒一事,老前輩可能不那麼氣她了,要不也不會賞她全套干淨衣物,還把她為表敬意、甫踏進山谷中便卸下的剛劍和軟鞭拾來給她,還讓她在山月復里飽餐一頓。

她覺得有愧,頭磕得更響,起身後提氣朗聲道︰「待查凊『赤煉艷絕』重現湖一事,輩再來負荊請罪。前輩們保重。」

聲音在整條入口通道里回響,自是無人回應,但從頭到尾靜佇一旁的閣主大人眼力絕非練假的。

惠羽賢雙膝甫觸地,凌淵然已瞥見遠遠那端出現在暗黑中的三道影子。

老人家非常理所當然地受了那三個磕地響頭,待姑娘家行完大禮抬起頭,三道黑影瞬間又消失不見,非常傲嬌。

惠羽賢並不在意所磕的頭有沒有被看,亦不在意所說的話是否被听到,仿事總歸唯心而口。她做了,心里舒坦,盡到了本分,于她而言便足夠。

此去尚有要事待辦,她旋身拾步,與閣主大人一起出谷。

至于她還欠閣主大人一個答復之事——事有輕重緩急,眼下還不是她能寧神定心去細想的時候。

說到底,也許是她在武林盟混了太久,一腳踏進湖路,想一夕抽身不再涉足,並非易事,至少她做不到視若無睹。

若能以此有用之身,還中原武林一個清寧,待得那時,她問己無愧、心得太平了,再來細細斟酌其它的事吧。

許是知她心思,兩人自離開谷中山月復後,凌淵然便不再提及此事,如同他之前宣言的,不逼她、催她,要她自個兒想凊楚給他一個準話。

這一次往南蠻前去,惠羽賢不再獨行。

當他們倆從那一條隱密通道出谷時,守在谷外的乘清閣人馬較上次多出一倍有余,眾人見惠羽賢直將自家主子全須全尾帶出來,身後亦不見老祖宗傾巢追殺,說明事情當真擺平。

她性情本就疏闊,天南地北皆能聊,尤其听旁人談及江湖逸事,細數各家武功派別,听得更是津津有味,令說史談趣的人特別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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