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嫣然弟弟(上) 第28頁

惠羽賢覺得像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她快要毅力瓦解,終听到他一聲長嘆——「賢弟寧願暈了,也不願與為兄歡好嗎?」

他話中帶怨慰,但她的本意絕非他所說的那樣,她是因為……因為……

「不能這樣,要清醒著才好,清醒著才能記住一切啊……不能因旁人的計謀而去做這樣的事,那樣很委屈,我不想你受委屈……」她攢起眉尖不斷呢喃,額頭來回磨蹭著他的肩,此時一雙有力的臂膀悄惜繞到她背後,將她兩臂和身軀完全環抱住。

她的背心被一只攤開的掌心微重地往下壓,整個人伏貼在閣主大人身上。

她听到他血肉底下的心跳聲,那並不促急,而是一下下能直入神魂的單音。她下意識去听,一直听著、數著,不覺間那股暴涌的躁亂已緩下許多。

「我不想那樣……我不要……不要……」她垂下眼睫,唇間猶在細語。

「好,我們不那樣。」男人適才的哀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凊清淺淺的愉悅,「賢弟不願我受委屈,為兄不受便是,全听你的。」

「嗯……」她又拿臉蛋挨著他蹭。

「乖,睡一覺便會轉好的。」

惠羽賢只覺頸後溫燙,有股暖意溫柔注進,舒服得不得了。

真的……好舒服啊。

她唇角不禁翹起,連一聲哼聲都來不及逸出,意識便已陷進香甜夢鄉……

第9章(2)

靶覺是冬日里的暖陽露出臉,透暖的天光迤邐到榻上,把她連人帶被全都包裹住,也好像年幼時候在大山小村過冬,爹把炕頭燒得暖烘烘,她貪戀被窩里的暖氣,即使醒了仍卷在一團瑗熱中賴床。

有誰撫著她面、她的發,她嚅著呢喃︰「娘……」

下一瞬,她嘴上陡沉,被細細啃咬了一口。

不是阿娘,娘不會這樣咬人,她眸珠微滾,努力撐開眼皮去看。

綁主大人清逸身影側對著她,盤腿靜坐,離她僅半臂之距。

他沉眉斂目的側顏有種出塵超凡的神氣,宛如她曾見過的神佛石刻,高處雲端之上,靜看世間生死……她心頭忽顫,不禁伸手去抓。

「嗯?」闊袖一角突然被揪住的男人徐徐掀睫,側目看過來,先是瞥了她一眼,而後將目光落在她探出的手上。

她的手指修長好看,不似養在深閨的女兒家柔荑,卻是指節柔韌有力度,斯文中能爆出力量的五指與秀掌。

此時這樣的一只手竟怯怯地來握他的袖,依戀之情顯而易見,如何不愉?

「賢弟這模樣,讓為兄當真難忍。」他再次瞥向她。

……又來了。閣主大人這德行,總能用一張清傲俊漠的面龐,淡淡說讓人心音幾要鼓破的話來。

惠羽賢神識漸明,微赭著臉收回手,想到什麼似地又去瞄他的嘴。

她唇上被啃咬過的感覺擾感清,他倒一副「案發與他絕對無關」的神態。這間擺設簡雅的房中僅有他們倆,總不可能是她自個兒咬自個兒。

「禮尚往來方為君子之道,賢弟想從為兄這兒討什麼回去,盡避過來便是。」他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眉宇間的頹靡淡去,瞳底亦復神俊之采。

是他還有話了?是要她討回什麼?

……也撲過去啃咬他的嘴嗎?

惠羽賢兩只秀耳紅透,未理他戲弄人的渾話,她掀被坐起,一邊打量四周。

惠羽賢一凜,側首揚睫,與他的目光對個正著又甚快斂。

「我們還在谷中的山月復里嗎?」她微啞問,雙眸被大窗欄外的晨陽景致深深吸引,日出雲海間,光芒萬千丈,明明遠在天邊卻仿佛觸手可及。

凌淵然望著她被天光瓖出一層金粉的側臉,不禁屈指拂了下她的蜜頰。

惠羽賢一凜,側首揚睫,與他的目光對個正著又甚快斂下。

「問人家話時,不該看著對方的眼嗎?」凌淵然嗓聲幽徐。「還是賢弟是因害羞了,所以不敢與為兄四目相接?」

被閣主大人這麼一激,她飛快抬眸,兩丸眸珠瞠得圓大,還有些「矯枉過正」地直瞪住他,眼皮子眨都不眨。

凌淵然先是一愣,忽被逗笑。

「賢弟這般寶里寶氣,教我怎麼忍?」道完,他飛快傾身往她紅唇狠啄一記,再船過水無痕般迅速退回原處。

她錯愕地繼續瞪他,好一會兒終于迸出話——

「你、你剛才偷咬我!」

莫非此時才記起要拿這事來責回他嗎?

他家「賢弟」那顆正直、憨厚又聰明的腦袋瓜,想的事常跟人不一樣啊!

「是,為兄是偷咬了,賢弟喜愛哪種?是偷咬、偷啃好呢,抑或光明正大深得你心?」他大方承認,清淺一笑,「你覺得求歡,不能僅是嘴上說說那祥,該有更多法子不是嗎?為兄很受教,會努力尋一條康莊大道直直通向你這兒。」劍指輕抬,探近她的左胸口。

他的指並未觸踫到她的身體,但惠羽賢只覺胸中熱流翻滾,不住擴開。

他、他哪里還需要努力找什麼路?

她對他的心意、她自己的心意,其實內心已昭然若揭……

她只是不知如何去信,不曉得該如何說服自己,她是那個夠格能與他比肩同行、一生相守之人。

「我想知道……為何是我?」這話,自他告白後她就一直想問。

「瞧著你,我心里歡喜自生,既然心悅之,自然是你。」好像她所問的實在太簡單,他未加思索便答。

惠羽賢表情怔然,跪坐著動也不動,心中卻是狂風加暴雨、熱流與激濤正輪番掃過……

突然,她緊閉雙眼,兩掌同時使勁兒拍上兩頰。

啪!

脆響一致,凜心凜意。

「噢……」然後她才慢吞吞、似喊疼般長長嘆出一聲。

她一直閉著眼,沒看到凌淵然因她那兩下「自摑」而眼角陡抽。是替她疼啊,但亦知她是方寸動搖,此時求徐穩漸進勝過強攻硬取。

有東西正往她頭上套!惠羽賢驀地張眼。

她兩只秀掌甫從頰面上撤下,一塊以紅線系住的乳白玉已垂落在胸前。

乳白玉約莫半個掌心大小,乍看像胖胖碗豆莢,可是溫溫潤潤的樣子又似一彎白玉月牙,十分可愛討喜。

見她眉心蹙動,凌淵然搶在她問出之前沉靜道——

「這羊脂白玉的半月玦是娘親囑咐我給你的,要你好好戴著。兩個半月方能成圓,所以你有一半,我有一半。」他從襟口掏另一塊半月玦,一樣胖胖的、溫溫潤潤的,一樣以紅線系緊,套在他頸上。

他又說︰「你將高祖爺爺們給的『賀婚紅禮』全數留在綠竹廣居,娘親不敢收,遂將銀盒原封不動送回蒼海連峰,老祖宗自然氣得一佛世、二佛升天,至今尚未消氣,難道就連這塊半月玦你也不肯收?」

半月成雙方為圓。

分明是成對的兩塊玉。

他們若各收一塊,便是成雙成對之意,且是他家阿娘為他們備上的,意義更加不同。

惠羽賢握著玉,心尖直顫,卻知倘使再拒,那便是矯情了,她是想要這塊半月玦啊!

最後她重重一點頭。「嗯……我知道了。」再次握了握白玉,接著才鄭重地塞進衣內,貼身戴著。

她想,無論如何是要護好這塊半月玦的。往後與閣主大人會怎麼走?能並肩走到哪里?兩人結局會是如何?有太多的不確定。也許……也許到了最後,還是得將半月玦還回去,在那之前,她想暫且讓自己擁有它。

凌淵然嘴角悄悄一勾,不是推敲不出她此時的心思。

但,無妨。

他家「賢弟」是「拉著不走,打還倒退」的倔性情,被逼急了就跑,只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法子來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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