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娶嫣然弟弟(下) 第18頁

張眸什麼都看不見,其他感覺便更為敏銳。她枕著他的頸窩,那頸脈細膩的跳動讓她嘆息,涌出莫名的感動……貼得如此近,觸到他的脈動,在這樣的時候才有了真實感——他離開那樣久,終于終于,走回她身邊。

忽覺這樣也很好。

把她劫得遠遠的,去到一個只有她跟他的地方,她想仔細地、好好地看著他。

不再掙扎妄動,她反手摟緊他,將自己托付出去。

綁主大人的「回去賠罪」,原來是玩真的。

按理,從西疆或大西分舵出發,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適,三日可抵蒼海連峰,惠羽賢卻覺自個兒應該「飛」不到兩個時。

飛飛飛,再飛飛飛飛,待裹著她頭臉的寬袖撤開,老祖宗的谷中山月復已在眼前。

她驚愕未歇,話問不出半句,腰身又被他撈起。

嚴重異變的閣主大人有門不進,有道不走,撈著她竟從峰頂的破洞直直落下、落下、再落下,被他沖破的此洞,洞寬恰合兩人,至于洞的深度不消說,自是直通到山月復深處的晶石甕室方止。

惠羽賢環顧四周,那天被氣的老人家揪進來听罵時,她腦中一片混亂,驚喜他的出關,驚愕于他出關的方式,除了盯著上頭的破洞發怔,根本無心看清楚這間甕室……竟除了嵌滿晶石的壁牆和一張廣榻,什麼也沒有,他就在這里闢谷團關,靠自己的氣血和能耐,一點一滴渡化掉蟲族。

她背對他揉揉眼,腳步往門的方向走,低語︰「得先拜見老祖宗。」

她又被一把撈住腰身,熟悉的、卻比以往微涼幾分的氣息拂在她耳邊。

「你當老祖宗會不知道咱們回來嗎?」

「知道歸知道,當晚輩的自該去拜見。」她企圖掰開他的臂膀,可惜無法撼動他半分。

「也不必急著拜見。老人家不是要我回來賠罪嗎?身為兒孫不乖乖低頭如何可以?所以先賠罪方為重中之重的要事,不是嗎?」他順手解開她腰上軟鞭,拉扯她的腰帶,另一袖則環過她胸前,將她往後壓入自己懷中。「不是要三男三女嗎?這個罪我願賠。」

……等等!所以挾她回來就為了這等事。

三男三女……他真要拖著她蠻干?就在此處?

「凌淵然!」她氣到屈起手肘往後就是一記,長腿後踹掃他下盤,還拿後腦勻攻擊,往後狠狠撞去。

他連番閃過,只閃避而未出招,一直將人困在兩臂之間。

然,懷里的人兒越挫越勇、越戰越猛、越打越狠,連連攻他的上路和中路後,突然晃出一記虛招,實打他的下盤。他被扳倒,終才手將她也倒在榻上,扣住她雙腕將她制在身下。

「凌淵然你起來!」惠羽賢喘到面泛潮紅。

她打輸是絕不哭的,但這一次輸得很傷心啊,淚水從兩邊的眼角流出,還流進發絲和耳朵里。

第16章(2)

伏在她上方的男人抿唇不語,不但不起來,身軀還干脆一沉,似力氣用盡一般整個壓在她身上,臉埋在她頸窩。

以為他真無力了,惠羽賢扭了扭臂膀,依舊掙不開他的箝握。

怒啊!他到底想怎樣?

「凌淵然你、你……滾!」她邊流淚邊罵。

哪里知道,她被他這麼弄著,兩人真在榻上滾了三圈。

「滾了。」他低低應聲,語氣懶懶的。

「……」惠羽賢整個很無言,無言到眼淚都不流了。

她望著晶室上方那個洞,隱約能看到天光閃亮,彷佛在笑著他們倆。

她不動,他亦不動了,直到她氣息漸漸緩下,力氣漸聚回,才又掙了一下,啞聲問︰「你究竟想怎樣?」

埋在她頸側的腦袋瓜蹭了蹭,他在搖頭。

好半晌,他終于懶懶地答話。「不知道……就僅是想鬧你而已。」

「啊?」她眨眨雙眸,確定自己未听錯。「為何啊?」

「……不知道。」他還是搖頭,動也不動,似覺兩人這樣也很好,他的心可以沉靜下來,不再暴沖。

接著倦意襲來,濃重得令他不由自主地掩下扇睫,藏在意識深處的感覺涌出,他不禁喃喃低語——

「五年為期,五年……若不能出關,為兄想你別等,又想你一輩子為我守著……醒來,卻不見你……原來你被人惦記上了,三笑……笑得姑娘家為你比拼吃醋,鬧得江湖皆知,越想,心里越急……賢弟真把我淡了,為兄便把這江湖翻了去,五年為期,我……我未負你,亦不許你有二心……」

……二心?

她哪里還有第二顆心?

扁是為他就已操碎了心。

唉止的淚水再一次滲流,既氣又憐的,她泄恨般捏他的臉,忽覺頰肉都捏不太起來,那張清俊無端的臉當真消瘦到快成皮包骨。

猛一波心痛襲來,她淚水流得更凶,一路走來百感交集,為了他,亦為了自己。

狠捏他面的手緩緩模向他的耳輕輕揉弄,帶著誘人深眠的魔力。

他就是想鬧她而已。

隱約有些懂得,從頭至尾,他其實是在跟她鬧脾氣。

為求她的「專心一意」和「不負」,他把武林盟、綠柳山莊和金刀歐陽家都給得罪,只想她向他證實自己的「不二心」。

這般胡鬧,跟個孩子似不管不顧的……異變成這般要她如何是好?

然而,他當真在她身上睡熟了,扣住她雙腕的手勁終于松弛。

她悄悄掙開箝制,將陷進深眠的他挪到一旁,跟著把睡姿透亂的他擺布成一個好姿態,讓他四仰八叉地攤躺。

她忍不住模模他的眉心,試著把那略現的紋路撫平,低首去吻,虔誠去吻,無法想象他有多累,但他肯在她懷里憩息,這樣……很好很好。

仍是氣惱他的,只是此時此刻見到他毫無防備的模樣,生死全由她,她的心立時塌陷一大塊,想繼續對他發火,難了。

她將處袍月兌下蓋在他身上,跟著起身推開晶室的石板門。

呃?這是……

「咳咳,咱就說嘛,哪來那麼大動靜,原來是把人逮回來嘍!」

「回來很好,回來得好,一女一男、一陰一陽,甕室里就適合甕中捉鱉,且看是你捉了他,還是他捉了你,遲早是要走到那一步的,別太抗拒啊,你要有所醒悟啊孩子。」

老祖宗們兩高一低地踞伏著,把耳朵貼在門板上听壁腳,她門一開,三位老人家臉不紅、氣不喘,姿勢維持不變,腰馬硬是了得。

惠羽賢訥訥不能言語,喚了聲高祖爺爺後,杵在門前好一會兒才道︰「他睡著了,高祖爺爺若要罰他,晚些再罰……可好?待他醒來,我與他一塊兒向老祖宗領罰。」

她頭被輕敲一記,「咱們說啦,就三男三女,一下子生不出這麼多,也得先來個一男一女,咱們罰的就是他,你陪他一塊兒領罰,也算天經地義。」

說話的同時,老人家進到甕室中,三人分別探凌淵然的左右手脈與天靈,三張臉相覷一番,微微頷首。

惠羽賢揉揉微燙的臉,見閣主大人當真睡沉,毫無動靜,再見老祖宗狀若沉吟的神情,心不由得高懸。

「高祖爺爺,他……」

「他很好。能醒很好,能睡更好,龍精虎猛的,罰多了也不怕。」

老祖完的話三句不離「罰」,但此「罰」非彼「罰」,她有些難以招架。

幸得老人家沒有為難閣主大人的打算,至少在他睡著時沒有,老人家輕握輕放,把完脈、探過天靈後就撤了。

結果凌淵然這一睡,睡足兩天兩夜還沒醒。

第三天,玄元跟在他們身後也跑回谷中山月復,乘清閣的馬隊倒沒出現僅幾名之前留下的人手仍守在谷外的牧族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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