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癮 第9頁

這個世界的死法有千百萬種,但有沒有因為和帥哥同住一室、感到過分緊張及興奮而一命嗚呼的?

有嗎?有嗎?或許她該上圖書館查一下文獻資料,搞不好這麼罕見的死法會被列為金氏世界記錄……

金禧深吸一口氣,才毅然打開房門,那氣魄與態勢仿佛接下來要與惡龍搏斗,然而門外卻是空無一人,她如釋重負之余也難免失望。

金禧東張西望,搜尋他那頹長英挺的身影。「人咧?」

約莫三十坪的空間悄靜無聲,連惱人的麻雀也都不再歡唱。金禧呆立在門口,被遺棄的不堪一涌而上,感覺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既然他可以自行解決,干嘛還多此一舉特地向她報備,結果又不見人影?害自己像個傻瓜似的換衣服、整理儀容……

他充其量只是她的「房客」,又不是她的專屬物,她沒權利介意他來去自如的行動。

「誰管他!」金禧咬牙喃喃自語,先顧飽自己的肚子比較實在。

她已經好久沒有吃上一頓正常的早餐了,通常早上八點多正是她熟睡的階段,往往一醒來連午餐時間都錯過了。

「吃什麼好呢?」她藉由自言自語分散滿腔悶氣。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靳仁在等待的空檔接了一通電話,剛下飛機的老媽對他奪命連環Call,要求寶貝兒子一起共進午餐。

可惜他向來就不是乖順听話、唯命是從的乖寶寶,但他曉得一次的順從可以為自己換取往後無數的自由,所以這個午餐邀約是非去不可。

由于急著離開,他也覺得毋須告訴這個跟他沒關系的女人。雖然,她好心「收留」了「無家可歸」的他,還大方地不加收任何費用。

不過為了避免解釋太多而露出馬腳,他還是決定不告而別,駕著心愛的跑車,充當「孝子」去也。

褪下男公關的身分,他恢復自己那有點漫不經心又有些散漫的本性,而且,他也不認為那女人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一如他不會將她放在心上一樣。

第四章

白皙如蔥的十指在鍵盤上疾速敲打,交織成無趣的單調聲響。金禧努力地撐開沉重眼皮,她全神貫注的盯著屏幕,嘴里還念念有辭。

在打出最後一個句號後,她緊繃的神經頓時松懈。延誤了一個月的稿子,終于在自己夙夜匪懈、不眠不休的努力下終告完成。

除了上廁所、泡面、煮咖啡及小睡片刻外,其余時間金禧全坐在計算機前,把她的青春奉獻給文字。

雖然雜志專欄所需的篇幅不若小說動輒十幾萬字,可是連趕三、四篇也是件非常累人的差事。

寫文章不單單只是打打字那麼輕松了事,而是必須挖空心思、絞盡腦汁,完整準確的表達出想法,那才是最令人傷腦筋之處。

若非真的對寫作抱持著濃厚的興趣與使命感,一般人很難忍受長期的寂寞,尤其遇到瓶頸而腦袋空空、擠不出只字詞組時,除了自立自強,想辦法突破外,沒人能幫得上忙。

寫作,是長遠且孤獨的行業。

這是她從事創作四年來最深切的感慨。當然,也有值得高興滿足的地方——當作品獲得讀者的肯定與喜愛,同時市場反應也不錯時,一切的辛苦與煎熬也都有了回報,這是身為創作者最大的安慰。

「終于……」金禧露出虛弱的微笑,把文章mail到雜志社的信箱後,她才真正結東幾天以來的折騰。

「累死了……」她伸了個大懶腰,舒展僵硬的筋骨,腰背傳來的陣陣疼痛讓她擰起秀眉,無奈的慨嘆︰「唉,年紀大了,老了……」

「才」二十七歲,她卻覺得自己像個五十歲的歐巴桑,動不動就全身酸痛、挺不直腰桿。

完稿的愉悅沖淡身體不適感,金禧關掉計算機,打算好好犒賞自己一番。

金禧計劃先叫份日式料理外賣填飽空蕩蕩的胃,彌補近日來只吃泡面充饑的可憐生活,再好好泡個精油澡,然後睡個好覺。

離開坐了十幾個鐘頭的椅子,金禧踏出窩了好些天的房間,先踱到廚房打開冰箱倒了杯冰紅茶,再端到客廳打開電視,退到沙發前一坐下。

「啊——」下一秒,她立刻彈起身,發出驚呼。

慌忙的往後一看,金禧的心跳差點停止。「你……你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就像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她急急忙忙別開眼,爆紅的臉宛若熟透的西紅柿。

「我洗完澡後就在這里了。」靳仁撐起上半身,語氣和姿勢同樣佣懶誘人。

「為什麼不回房間、不穿上衣服?」她語帶責備,缺乏睡眠的腦袋中仍停留著他光陳精瘦的胸膛畫面……

「這樣比較涼快。」他倒是一臉無辜,答得理所當然。

听到他的解釋,金禧一時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超過三十度高溫的天候,他的房間又沒有安裝冷氣,也難怪他待不住;再說上半身對男人而言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是自己太大驚小敝了……

金禧全然不習慣向來只有自己的空間,突然多出了一個男人——一個帥過頭、她無力抵抗的年輕男人。

她搞不清楚他的存在,究竟是為冷清的屋子增添人氣、還是給她添加困擾?只要他在家,她就會像個心髒病患者,心跳失去準則,隨時都有可能休克。

「你終于肯跟我講話了。」靳仁突然轉移話題,性感的眼唇泄露著笑意。「這樣表示不生我的氣了?」

前幾天早上,他為了赴母親的午餐約會不聲不響就離開。隔天她見到他就擺出一副晚娘面孔,對他不理不睬、也不響應他的話,完全當透明人看待。

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她正在氣頭上,依她對自己如此冷淡的態度判斷,應該就是針對他沒錯。

真沒想到,她居然表現得如此認真。尤其那賭氣的方式和表情,好像他是她約會到一半突然落跑的情人,惹得她如此不開心。

在他的認知里,並不認為自己哪里有錯。但他也不忘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提醒自己。畢竟,他現在扮演的是寄人籬下的落魄窮小子角色,千萬不能露了餡。

「我干嘛要生你的氣?」金禧不以為然的反問,不誠實的說著違心之論。

她明明就一直耿耿于懷……但她更氣自己彷若著魔般,將他的一舉一動、一行全都放在心上。

她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不由自主的無助感,偏偏又無法控制對他與日俱增的好感。

那愛慕的感覺,從第一眼見到他起便如影隨形地纏著她,勒住她的心頭,教她難以喘息。

金禧不明白,她到底戀上他哪一點?搶眼的外表?如寶石般的熠熠黑眸?耀眼的笑容?還是他散發的自信風采及舉手投足間的不凡氣勢?

她很困惑——不管怎麼看,這男人都不像是該以男公關為業、必須為錢奔波苦惱的青年,反倒比較像有錢人家的少爺。

但轉念一想,有人天生就具有明星架勢,那是一股渾然天成的氣質,和家世背景無關。

如果他願意,以他優異的外在條件,絕對能在演藝圈紅透半邊天,闖出一席之。

據她所知,倘若能受到矚目,財源自然滾滾而來,月入數百萬都不是問題。

但除了擁有吸引眾人目光的條件之外,機運也是相當重要的。

「是嗎?」靳仁哂笑道。「那是我誤會?」

金禧覺得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還是她太敏感了?「當然,你想太多了。」她死鴨子嘴硬的擺出高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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