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神的獵物 第14頁

睜開眼,一片白映入眼簾,一時間讓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若非手上纏了繃帶,她幾乎要以為那令她難堪的耳光、在眾人前出盡洋相,還有他的出現,都只是一場夢。

他終究還是定了,在她需要他陪伴的時候。

她露出一抹苦笑,硬是壓抑住盈滿眼眶的淚。

掀開棉被下床,慢慢走到窗邊撩起窗簾一角,微熹的天色籠罩著陰霾。

現在回家梳洗一番,再趕到公司應該還來得及,今天她還有好多新聞要跑。

只是——她隨身的包包呢?她翻遍整間房,遍尋下著。

老天真要絕她下成?什麼倒楣事都讓她給踫上。

枯坐在床上,陶詠然沮喪萬分。

「喀嚓」的一聲,門被打開,一位長相甜美的護士提著點滴進來。

「咦?你怎麼起來了。」

「我已經沒事了。」陶詠然對著小護士輕輕一笑。

「怎麼會沒事,你營養下良,身體很虛弱呢!」

護士小姐端著架子反駁她的話,陶詠然卻因此羞紅了臉。

在富足安樂的台灣,還有多少人像她一樣「營養不良」呢?

護士一邊吊起點滴瓶,一邊客氣的催促。「小姐,麻煩你躺好。」

陶詠然感到困窘。「我真的沒事了。」她接續道︰「請問,這間病房一晚要多少錢?」

「嗯?」護士小姐疑惑的看著她,下明白她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嗯?」很奇怪嗎?陶詠然的臉更紅了。

「听說你是被狂神抱進來的?」護士小姐話鋒一轉,流露出年輕女孩的八卦本性。「是不是真的?」

她一早來醫院時,听晚班和大夜班的同事都在聊這件事哩!

她也好想見狂神本人喔!听說比電視上、雜志上還要帥奸幾倍。

陶詠然吶吶的點點頭。

「啊——好羨慕哦!這輩子能被那麼帥的男人抱一次,死而無憾了。」

小護士雙手捧心,夸張的嚷嚷。

陶詠然下禁啞然失笑,笑里夾雜著苦澀。

比起小女生的願望,她顯然太過貪心了——

竟然還要求他留在自己身邊,甚至,開始貪求他的關懷。

小護士嘰哩呱啦的又問了陶詠然一堆問題,全部都跟狂神月兌離不了關系。

「對不起,我得走了。」陶詠然好不容易逮到空檔插嘴。

「不行,要把點滴打完才行。」

一回歸正題,護七又斂起笑意,堅持她的立場。

陶詠然當然沒那麼听話。「對不起。」一溜煙的跑掉了。

陶詠然問過櫃台結帳的小姐,說是狂神已經把費用付清了,她才松了一口氣,否則,她還真不知該怎麼啟齒,她身上一毛錢也沒有。

離開醫院前,她瞄了眼牆上的鐘,已是早上八點多了。

她連打電話的零錢都沒有。

嘆了一口氣,她縮著脖子沿路走回公司。

而拎著早餐回醫院的東方神,迎接他的是一室冶清。

那該死的笨女人,到底還要讓他「追」多久,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待了。

只要他的目的達成,她的死活再也跟他毫無瓜葛。

東方神在撲空之後,賭氣的想。

陶詠然忍著饑餓,走了約莫五十分鐘的路程,若下是意志力過人,恐怕又要昏倒被送回醫院了。

進到辦公室,大伙都停下手邊的工作,用一種奇異的眼光打量她+

還沒坐下,總經理就像箭矢般朝她而來。「陶詠然,馬上把東西收一收。」

「嗄?」

「今天開始,你不必跑新聞了。」總經理沉聲宣布。

一股不樣的預感襲上心頭,但她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等待宣判。

「我就說,你根本不是當記者的料。」總經理繼續說著殘酷的話,沒顧慮到她的心情。

「叫你去跑個新聞,居然有辦法惹毛當今的大紅人、大搖錢樹——珍珠小姐,你腦袋裝屎啊!要是再讓你跑下去,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啦!」

轟!對陶詠然而言,這不啻是晴天霹靂、雪上加霜。

八成是珍珠告的狀吧!不曉得把她說得多惡劣……

所謂禍不單行,她又印證了一句成語,陶詠然在心底自嘲。

徹徹底底的一無所有了。

「對不起,造成大家的困擾。」

懇求、哭泣都免了,再繼續撐下去,她只會輸得更難看而已。

「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總經理從口袋里抽出薪資袋,扔在桌上。

陶詠然拿起薪資袋,黯然的離開。

漫無目的走在路上,迎面襲來的刺骨寒風,雖然衣著單薄卻不覺得冷。

這世上,還有哪里比她的心更冷?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她喃喃背誦著,試圖安慰自己,讓自己看開些。

一連串的打擊與失去,她已經支撐不住了。

一流大學畢業又怎樣?沒有家世、沒有背景,還是只能做個看人家臉色行事的小職員。

前途茫茫,孤單襲身,陶詠然忍不住站在街頭,掩面哭泣。

第八章

陶詠然從安養院探望完母親回到家,已是晚上七點多。

住進安養院,是母親要求的,她說那里有伴可以陪她聊天,但陶詠然曉得母親之所以這麼說,是不想造成她的負擔。

兩人為了這件事僵持了好久,後來她發現母親一個人留在家里,確實不安全,才不舍的將她送到頗受好評的基督教會附屬安養院。

每隔兩、三天,她就會去探視母親。

她當然沒告訴母親她被革職的消息,這種不快樂的事,她默默承受就好。

母親年紀大了,沒必要再讓她操心。

今晚的巷子格外漆黑,連唯二盞路燈也罷工了。

不期然,她又想起了那只瘦弱無依的小狽。

希望,它是被有心人帶走了。

這也是她的心聲,希望有天能出現有心人,好好愛護她、珍惜她、真心真意愛著她……

愛呵!容易嚇跑男人的字眼,卻是女人一輩子的奢求。

拾級而上,回到小且舊、但至少可以擋風遮雨的小窩,洗過熱水澡後,身子溫暖許多。

打開衣櫥欲拿出披肩,眼角余光瞥見男性西裝外套,和美麗的粉紅色禮服,記憶依舊鮮明,她的心卻荒蕪一片。

她放回披肩,取下西裝外套,走到客廳里的懶骨頭旁坐下。

將質地上好的外套湊在鼻端嗅著,殘留的檀香氣味醺醉了她的神志、也醺出了她的淚。

她怎麼會像個小孩似的,動下動就掉眼淚?

緊緊摟著外套,想像著這件外套王人結實、硬朗的胸膛,他有力的臂膀將她圈在懷里,那股無可言喻的安全感……

她這輩子,大概只有暗戀的份了吧!

既然無法抑制悲傷,就讓它盡情滿溢,將她淹沒。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電鈴驟然響起,陶詠然擦干淚痕,狐疑的前去應門。

「哪位?」

「詠然是我,鎮瑋。」

听到熟悉的聲音,她才敢開門。「怎麼有空來,有事嗎,,」她的口吻淡如水。

「你還好嗎?昨晚……」顧鎮瑋囁嚅道。

「嗯,我沒事。」陶詠然的心再也激不起一絲漣漪,雲淡風輕的宛如在談論天氣般無關緊要。

「那個……呃……」顧鎮璋突然吞吐起來。

「嗯?」其實,她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我最近工作很忙,而且經紀人要我……」他努力搜索恰當的字眼,說明他的處境。

「要你和我分手,是嗎?」她竟然微笑的說。

她曉得這只是他分手的借口,事實上,他也和大部分的男人一樣,迷戀上了珍珠。

她該感到安慰的,至少,他還願意編造謊言欺騙她。

彼鎮瑋頷首。

爾後,陷入一陣緘默。

「你跟狂神,好像很要好?」他開口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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