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心欺 第4頁

「我會介紹玩玩的爛男人嗎?我就不曾把你介紹給任何人!」喬夫人本來是不悅的,但是看他這麼為山紅著想;心底突然柔軟起來,「……不過,現在就說不定了。你這麼為著山紅,像是疼自己女兒,而不是把她當搖錢樹,坦白說,我很感動。」

「你胡說什麼?」這個演藝圈呼風喚兩的大哥大曬黑的臉涌起一陣淡淡的紅暈,耳朵都紅了,他慌慌張張的,「誰跟你說這個?總之,山紅好就好,媒人禮少不了你的。不好的話,當心我跟你掀桌!」

他匆匆的掛掉電話,耳朵火辣辣的感覺退不掉。

其實,他的動機才沒那麼高尚。當初見到二十歲的山紅時,只覺得她這樣稀有的高貴純真的美貌,可以讓他賺到很多錢。當時在壽司店打工的山紅,穿著簡單的和服浴衣——壽司店員工制服——讓人想到高雅的荷。

一個日本公主似的美少女。

摧毀這樣的純潔,對他這個壞蛋來說,實在是種誘惑。他擅自隱瞞了她真實的年齡,利用她養家的沉重負擔,將她拖進五顏六色,染缸似的演藝圈。

扁憑她的美貌,就可以輕易的走紅。他在演藝圈超過三十年,已經見遍了各式各樣的墮落。再純潔的女孩子在這個染缸里,多重復染的結果,總是變得漆黑,連靈魂都沾染著毒藥的氣味。

她不該例外。

但是,她卻不是這樣的。即使進入演藝圈,她知道自己的歌喉和演技都很爛,卻比別人努力許多倍,教她的老師都訝異起來。他們不相信有人可以努力到這種地步,即使睡眠中,她還是帶著耳機,一遍遍的听著老師指定給她的功課。

有回他想趁山紅睡在他家的時候侵犯她,悄悄的走進她的房間,她半睡半醒的哼著歌。發片到現在已經半年了,她卻砥礪著自己,唱著第一張專輯的歌。

以為她睡著了,她含含糊糊的又念起台詞,那是她第一部連續劇。現在的演員誰背台詞呢?大家都看大字報算數。

「干嘛背台詞?有大字報。」他滿腔的骯髒念頭拋到九霄雲外,有些悲哀卻親切的看著這個滿二十歲,卻像十幾歲少女的孩子。

她沒有驚慌,也沒有跑。她太累了,腦子糊成一團,「……我很笨。看大字報我會忘記怎麼做表情。我得……得把台詞背下來……」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為什麼要這麼辛苦?」像是在問她,其實也在問自己,「你已經紅了不是嗎?薛雪濤已經紅遍半邊天了。」

「假的……那是假的……」她困倦的無法聊天,「我什麼都不會,將來不會有人要我……我還要更努力一點……更……在有人要的時候,我不可以……現在不能睡覺……媽媽……我不要媽媽那麼辛苦……」

再喚她,只剩下均勻的鼻息。

將她胸口壓著的劇本輕輕拿走,幫她把被子拉高,蓋好。他的鼻腔有股強烈的酸澀感,強得讓自己訝異。

從那天起,他就成了山紅的經紀人。默默的推著她,看著她光明燦爛的往上走,成了藝壇難得一見的閃亮星星,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驕傲的感覺。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體……他打開抽屜,看了一眼讓人毛骨悚然的健康報告,如果不是自己活不久了,他想要一輩子守護這朵雪白的蓮花。

山紅的爸爸和哥哥是兩個混帳吸血蛭,這些年如果不是有他在,山紅不知道會被拖累到什麼程度。他們也只怕自己而已。

如果我死了……他希望山紅已經嫁出去,有個名正言順的丈夫保護她。

山紅唯一敬愛的母親過世,她雖然悲痛欲絕,但從某方面來說,她也自由了。

她終于可以戀愛結婚,不再被那個可悲的家綁住。雖然那個可悲的家也激發了她的潛能,讓她拚命努力到現在。

不過,山紅就是山紅啊……雖然渴望自己的家庭,她卻堅持要到合約給束才離開。

但是,我的身體還能拖過兩年嗎?陳豪悲慘的笑笑。

為了山紅,說什麼都要拖下去的。他這罪惡的一生,唯一能夠覺得安慰的小小白荷……就算拖到骨肉糜爛,他也得維持這口氣。

那株高雅的白荷,不容許任何人玷污。

第二章

「你這個不良老師,又躲在這里做什麼?」六年級正是不大不小的年齡,眼前清秀的小男生叉著腰,凶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就是有點好笑。

嘉斕苦笑著,正要把煙拿下來,卻被他一把搶下來,一腳踩熄。「還抽!再抽肺都要變黑啦!你是老師欸!怎麼可以做這種不良示範!」他搖著食指。

「唉,所以我才躲在圍牆邊抽呀。」嘉斕溺愛的揉亂小男生的頭發,「午休時間你不睡午覺,跑來這里曬太陽?」

「我是糾察隊。」他很神氣的指指臂章,「所以……你也別在這里殘害身體了!」語氣這麼凶,掩飾著濃濃的關心,「老師,你今天怎麼心不在「馬」?」

「心不在焉啦!老天,叫你好好念書不念書,「馬」和「焉」都請錯。」嘉斕抬頭,看著這樣亮艷的好天氣,「朱漢霖,要不要打籃球?」

「我是糾察隊!」他轉身過去,拚命抗拒誘惑。

「我是老師,比你大喔。」嘉斕攬住他的肩膀,還是小六的男生,身高已經將近一百六十公分了,高度似乎跟山紅相當呢。他的眼神柔和起來,「要不要打籃球?」

「老師打得過我嗎?」他們一大一小,就在籃框下斗起牛來。

盛老師是翡翠國小有名的好老師。他教自然,也教體育。學生都認識這個身材很高,總是笑咪咪的老師。

既然在國小,長相又不錯,小學未婚女老師又多,為什麼沒有撲上來,淪落到得相親認識女生呢?

說來說去,都是他骨子里那股孔子氣害死了他。他萬教不信,就信了孔老夫子。信也沒關系,他偏偏把「有教無類」、「因材施教」當成最高準則,「教育英才」奉為終生目標,才剛到這所學校的時候,就把人家女老師罵哭了。

他的青筋都爆了出來,眼楮瞪得老大,「這小孩有什麼罪過,得讓你用這種手段對待?」他指著被孤立在門口坐著的小小孩,「他才二年級欸!為什麼要坐教室外面?」

女老師很厭惡的看看渾身髒兮兮、身上飄著臭味的小孩子,「這是我的班級,盛老師,你未免也管太多了。」

「管太多?你是不是老師呀!師大教你什麼?你以為老師就是一種職業,一個金飯碗?如果要金飯碗,拜托你不要誤人子弟好嗎?」

女老師被他罵得無可辯解,哭了起來,「……你……你那麼大聲做什麼?小朋友嫌他臭,不肯跟他坐,我只好叫他坐到教室外面啊。你凶我干嘛?又不是我喜歡教到他的!什麼錢都不交,通通都是我墊的欸,我已經這麼委屈了,你還罵我?是他自己髒兮兮的……」

他們爭吵的聲音引得校長都來關心,女老師們也你一言我一語的圍攻嘉斕。

「哎呀,年輕人總是比較有理想,」校長是個好好先生,趕緊打圓場,「不過楊老師,你讓小朋友坐教室外面,總是不太好……」

「校長,你怎麼這麼說?!」女老師們又同仇敵愾的圍攻校長,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好啦!」嘉斕暴吼起來,現場一片寂靜。

「校長。」他氣勢洶洶的轉過頭來,校長嚇得要死,「什……什麼事?」

「這孩子……轉到我班上吧!」他低頭問那個滿眼不屈的小髒男孩,聲音變得這麼溫柔,「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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