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扣 第3頁

「可惡!」南宮忠眼看她故意加重樊瀧的傷勢,氣不過地揚劍朝沒有防備的房焰舲刺去。

長劍精準無比地刺向她的胸,銳利的劍尖穿透而過,艷紅的血珠沿著劍緣一滴滴流下,似淚。

事情變化之快,沒人來得及反應,她愣愣的看著穿刺過胸口的長劍,復又愣愣的瞧著樊瀧,像是希望他能告訴她,事情為何變化得這樣快。

「不!」來不及阻止事情發生的樊瀧瞠目,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在跟他耍脾氣的她,這一刻卻像個稚弱無力反擊的小娃兒掛在長劍上。

「焰舲……」這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上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他?非要他再嘗嘗救不到她的滋味嗎?

心知鑄下大錯的南宮忠嚇得手足無措。「我、我……」他不是有意的,真的!他只是想要給房焰舲一個教訓,卻沒想到正在氣頭上的自己力道會那樣大,他嚇得就要拔出長劍。

「別動!不要拔劍,求你。」樊瀧察覺他的意圖,低聲懇求,雙眸不再隱瞞所有情緒,悲苦立現眼眸中。

「是,我……樊大俠,請你相信我絕不是故意的。」嗚……他好想哭喔!雖然小魔女人人得而誅之,可現在他初嘗殺人的滋味,老實說,一點都不好受。而且再看見樊瀧痛徹心扉的模樣,他心底更是不好受,他知道他做錯了……

「你我見面,總是以鮮血做為收場……」嘴角噙著血,她輕笑,似不為身上的傷所苦。

迷蒙美麗的眼瞳老實寫出對他的依戀與矛盾。

她該是恨他的,當年若非各大門派有他幫助,增加不少實力,她爹不會死,她的家園不會毀去,她也不會落得隱瞞身分四處流浪、躲躲藏藏的下場。

全都是他害的不是嗎?早在五年前,她便不該心軟,應該一刀解決掉他的性命,再不然剛剛她也可以殺了他,但她沒有。為何她總是沒在最好的時機拿下他的性命?

是爹在黃泉地底怪她沒能為他報仇吧?!所以才會在她無法下手殺他時,要她拿自己的命來賠。

「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樊瀧輕輕走向前,溫柔的將她攔在胸前。「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話是說得極有信心,可腦海中卻不期然又浮現那名江湖術士所說的話,他們倆是無法共存的,必定有一方殯滅,另一方方得以續存。

難道真得她死,他的生命才能夠延續下去?這樣的結果不會是他所想要的,他從沒想過要她消失,從未!

雙掌開始顫抖,為她一點一滴流失中的體溫,眼眶亦開始發熱、泛著濕氣。

「是嗎?」她輕笑,眼皮漸漸發重垂下。

「是的!是的!我不會讓你死!你不會死!」他開始激動狂哮,不容許牛頭馬面將她自他身邊帶走。

她是他的!不管她是誰!不管她的身分為何,她就是他的,真真切切屬于他的。

房焰舲頭部垂軟靠在他肩上,沒辦法再開口反駁他或嘲笑他。

她的昏迷引來一顆淚緩緩淌下,最終隱沒于青色衣襟。

南宮忠嚇得噤聲,是已發現事態的嚴重。他這魯莽的一劍,是否破壞了對樊瀧極珍貴的事物?

他神色復雜地望了眼軟躺在樊灌懷中的房焰舲。

一名蓋世大俠跟一名駭世魔女,配……嗎?

楔子

五年前——

燠熱的風在月夜中燃燒竄動,平靜的空氣中隱藏著一絲詭異氣息,一抹黑影無聲且迅速地穿踏過各家屋脊。

全身上下以黑布包裹的身體,僅露出一雙似火燒帶著冷絕的眼瞳,腰上的長劍泛著嗜血的冷光。

這樣的夜……正是取人性命的好時機。

隱沒在黑布下的唇輕巧拉出漂亮的弧度,眼眸中的殺氣更深、更冷。

奔馳了一會兒,足尖穩穩落在目標物他家的屋檐上,傾耳聆听底下是否有發出不尋常的聲響;沒有,一切正常,所有人皆沉浸在夢鄉,沒人發現她到來。她嘴角嗜血的笑意為此發現拉得更深。

照著原先所得到的指示,她輕而易舉地找到目標物的所在處,如無意外,那人應該是好夢正甜。

無聲無息地落下屋檐,雙眸仔細尋了下四周,以防有人突然出現干擾她的暗殺計劃。

在確認無誤後,她靈巧地打開窗戶翻身躍進屋內,然後將之輕巧地合上;可床上的畢竟不是尋常人物,亦有一身武藝,立即察覺她的到來。

「誰?」壯年男子驚醒,謹慎問道,黑鴉鴉的室內教他看不清來人模樣。

床上的夫人跟著驚醒,睡眼迷蒙地問︰「老爺,怎麼了?」

「玉嬌,你躲到我身後,別出來。」男子擔心妻子會受到傷害,特別囑咐。

見丈夫一臉嚴肅,她不敢多言,乖乖躲到丈夫身後。

「怎麼?膽敢夜闖胡家莊,就沒膽報上名號?」壯年男子輕蔑一笑,未將對方放在眼底。

「將死之人,不配知道我姓名。」刻意低沉陰冷的聲音自黑布中透出。

「哼!好個狂妄之徒,我倒想知道你有何本事。」男子被對方的態度給激怒了,順手拿出掛在牆上的長劍,即刺向刺客,他非得教來人嘗到他的厲害不可。

「哈!」男子應是不知究竟有多少武林響叮當的人物死在她手中,是以才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

她輕蔑一笑,以劍相迎。

雙劍互擊,于五招之內,各知對方底限,便見男子嚇白了臉,知曉自己這條命今晚是保不住了。

「玉嬌,你快走。」偷了個空,男子朝身後的妻子大喊。

女人嚇得全身發抖,萬萬都想不到丈夫會有教她逃開的時候。「老爺?!」她該怎麼做?要她放下丈夫獨自偷生,她萬萬都做不到。

「走!」男子身上中了一劍,嘴角淌著血怒吼。

「不、不!我不能走!我不能丟下你一人。」女人驚慌的直搖首拒絕,淚珠自眼眶中滾滾而下,隨即高聲大叫。「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自尋死路!」刺客見她高聲大喊,不滿地陰沉了眼,以劍勾架住男子的劍疾疾刺向高呼的女人。

「啊!」劍尖直指心口,女人慘叫一聲,便死在丈夫劍下。

「不——」為何他的劍會刺到自己妻子的胸口?為何他的妻子會死在他手上?全都是這惡人一手造成的!他不原諒他,絕不!「你這惡人,居然迫使我殺死我妻,我跟你拚了。」男子不敢相信事情會發展至此,眼中含著淚,滿身悲憤地撲向刺客。

原本在其他廂房睡覺的人全因女人的大喊而清醒,剎那問,各廂房亮起燭光,每個人都跳起來沖向這兒。

「又來了多事的人。」刺客似覺無趣道。

「你逃不了的,你逃不了。」男子怒暍。與敵人對打,他是退得狼狽萬分,目前他已不在乎自身生死,意在將來人困住,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來人逃走。

「想讓更多人陪葬嗎?好,我成全你!」刺客狂妄一笑,銳利的長劍瞬間刺向男人胸口,教男人不得再反抗。

銳利的劍尖刺穿心口,男人恨恨地看著刺客,心中無限悔恨;他終究是技不如人,沒能為妻子報仇,傷著刺客一分一毫。

恨啊!

長劍抽離男人心口,男人恍若一座巨石般砰然倒地,血不斷的由胸口流淌出,在他神魂抽離身體時,他的眼仍是不甘心的不願合上,或許是希冀能有機會看見刺客的模樣吧?!

「愚蠢!」刺客冷冷地說道,自懷中掏出一塊黑色方巾輕拭劍身所沾染的血漬。

「快!快到那邊看。」外面的叫囂聲愈來愈大,腳步聲也愈來愈近。

秀眉一挑,她毫不猶豫地拿出火折子,放火燒光她可能不小心遺留下的證物,雖然那是不太可能的事,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是不會介意讓這平凡的一夜燦爛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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