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呵!她怕什麼?
慕容逸要出現就出現吧!下一回,她若再撞見他,她一定會冷靜面對,不會再慌了手腳。
涼涼的清風似要將她給帶走般,她先是輕輕一笑,而後,她的笑聲愈來愈清亮高昂,好像尋回失去已久的笑靨般。
下方的杜雲飛先是一愣,畢竟他已許久不曾听姐姐這般笑過了。雖然他不知姐姐為何會突然心情大好,但看她開心,他也就跟著開心,跟著揚起爽朗的笑聲,伴隨著輕鈴的嬌笑聲。
「再高一點!小飛,我就要抓到雲兒了!」包裹著女敕黃衣衫的身軀似要沖上雲端般叫著。恐懼,暫時被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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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逸的歸來,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慕容永邦,他終于可以放心地將家中產業交由兒子負責。從前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卻始終不敢卸下肩上的重擔,主要是因為知曉靖兒的能力底限,如果他將產業交給靖兒去負責,不出半年光景,就會讓靖兒給全部敗光。
可逸兒不同,逸兒行事向來有分寸,不會沉溺于酒樓胭脂窟;再則,逸兒在外頭闖蕩多年,想必已是看盡人生百態,懂得拿捏分寸,將祖傳下來的產業交給逸兒接手,他放心得很。
唉!他老了,該是享清福的時候了。
逸兒歸來後的表現,他一一看在眼底。逸兒不是個只會吃不會做的大少爺,他親自到鹽洞去看過工人開采的情形,運鹽輸送往來情況逸兒全程同行,也到過商行去看買賣情形,一切都照規矩來,沒有半點馬虎。
幸好!出了靖兒那個不肖兒之後,老天爺總算待他不薄,給了他逸兒,他是該滿足了。
「老爺,將家中的鹽產交給慕容逸去負責,您真能安心?」謝金花面部沒半絲表情,略揚著聲音問;她可沒笨的看不出,老爺已不管事,全權交由慕容逸去處理負責。
「逸兒打小就看著我處理鹽務,這樣的工作對逸兒而言,是輕而易舉之事,我豈會不放心?」慕容永邦呵呵笑了兩聲。「既然如此,靖兒生前不也央求你不下百次,希望你將鹽產交由他去管理,你怎麼就不肯答應?靖兒可也是打小看你處理鹽務到大,靖兒那樣聰明,你當初若將鹽產交由他管理,他一定可以青出于藍更勝于藍。」謝金花心底有了計較,為死去的兒子打抱不平,她認為如果丈夫將鹽產交給靖兒管理,或許,靖兒就不會死于非命。
同樣都是慕容永邦的親生兒,怎地她的兒子就不受丈夫重用,太不公平了!
「靖兒有多少能力,你我清楚得很,若將鹽產交給他,不出半年,他就會將慕容家整個敗光,你教我如何安心交給他去負責?慕容家被他敗光了不打緊,但後頭可有成千上百的家庭等著飯吃。」慕容永邦的笑容倏地斂住,自認他是以兒子的能力來辨別他們有否適合掌管家業,並非處事不公。
「老爺,您不讓靖兒發揮,怎知他會將家產敗光?這樣的說法太傷人了,靖兒他會上賭坊全是交到不好的朋友,是那些人害死他的!」謝金花大受傷害,尖著聲為兒子強出頭。
「他愛上賭坊,難不成是他那群豬朋狗友強押著他去?他要上銷金窟,難不成又是那群豬朋狗友押他去的?腿長在他身上,如果他不喜歡,以靖兒的個性,你以為誰強迫得了他?」愈說慕容永邦愈火。
不爭氣啊!他給過靖兒太多悔改的機會,但靖兒卻只會一次又一次令他失望;是以,他也學會不對靖兒抱持過多的希冀。
「您甭扯一大堆理由編派靖兒的不是,總之,您自從有了慕容逸後,就不喜歡靖兒,這是事實。」
委屈啊!怨啊!慕容家的產業原該是屬于靖兒的,怎能任由慕容逸奪佔。
假若靖兒沒死,慕容逸根本就不會被慕容永邦給召回來,慕容家的一切都將屬于靖兒的,慕容逸什麼也不是,不過是偏房所生的兒子,他憑什麼得到一切?!
「好,你說,靖兒打小到大做過哪一件討人歡喜之事?聚眾滋事?到賭坊豪賭?還是大搖大擺走進銷金窟里左擁右抱?」這樣成天惹是生非的兒子,他實在喜歡不來,尤其是逸兒當年會離家也是因為靖兒的關系。
謝金花緊握著手絹兒,緊抿著唇,眼角噙著淚不語。在她心底,靖兒永遠都是最好的兒子,不管他做過什麼事,她疼愛他的心永不變。
「別再對逸兒連名帶姓的叫了,他也算是你的兒子。」
「他不是,我的兒子永遠只有靖兒一個。」謝金花字字咬牙冷道,僵挺著身子。
慕容永邦看著固執的妻子良久,長長的嘆了口氣,不想勉強她,畢竟自己對她多少都懷有愧疚。她是他的元配,在他們尚未出世前,雙方父母已指月復為婚,在娶了她之後,他才遇上真正心愛的女人;當時他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將逸兒的母親迎進門,給了逸兒的娘最多的寵愛與呵疼。
他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傷透了她的心,可他無法命自己不去愛心愛的女人,所以他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恣意停佇在和逸兒母親的小天地里。
可惜好景不長,逸兒的母親在逸兒五歲時便生病去世了,令他痛不欲生;但想到靖兒和逸兒都還小,尤其是失去母親的逸兒更是可憐,他便父兼母職的照顧著逸兒。他不敢奢求謝金花會以母親的身份照顧逸兒,只希望逸兒不受半點委屈就好。
他一直都明白謝金花心底的不平,只是兩人未曾說出罷了。後來,謝金花便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靖兒身上,是以,靖兒才會被寵得無法無天,仗著家里有錢有勢,到處胡作非為。
唉!他錯了!至少,他該多給謝金花和靖兒母子倆多點關心。他承認,他是比較疼愛逸兒,畢竟逸兒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所為他產下的兒子,教他如何不疼不愛?
「靖兒他不該死的。」為何死的人不是慕容逸?她不下千次這樣問自己。
「想開點,靖兒已經死了,人死是不能復生的。」慕容永邦粗厚的大掌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聲安慰,是知道她這些日子一直不好過。
「靖兒很優秀,他不比你的慕容逸差!」謝金花不領情的縮回手。
「金花……」
「倘若今天死的人是慕容逸,你能這般平靜的跟我說人死不能復生的話嗎?」謝金花只覺她的心被撕得粉碎,她可憐的寶貝,自始至終,也唯有她這個做娘的在為他傷心、難過。
「金花,你別這樣。」慕容永邦狼狽的抹抹臉。
「別管我。」謝金花不打算再多說些什麼,因為她明白,即使她說的再多,也是無濟于事。
她冷漠的旋身離開,慕容永邦只能頹喪的低垂著頭;或許,他沒愛靖兒像愛逸兒那樣深,可靖兒的死他也很難過,靖兒終究是他的兒子,他嘴上是抱怨靖兒的不好,可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啊!
她難過,他難道會歡欣鼓舞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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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事等著慕容逸去處理,有關鹽務方面的工作,都得靠他自己去模索熟悉,而更重要的是,他得找出當年送信給杜含笑的那名家僕來。
這些日子,他一直不動聲色觀察府里的家僕,大多是陌生的新面孔,幾乎都是他離家後才進府工作的僕佣,熟悉的除了總管外只有一、兩名僕佣,在偌大的慕容家里,沒有一名僕佣好到能與他無話不談,好到能讓他信任。
他終究是離家太久,府里僕佣自是傾向于謝金花,所以若想由他們口中得知當年的事,絕不是件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