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釵 第23頁

一日,鳳羽釵的羊水破了,她慘白著臉軟跪倒在地上,抱著肚皮,冷汗直冒。

「小憐……小憐……」她痛得幾乎無法喚人。

「小姐!你怎麼了?沒事吧?」小憐嚇了一跳,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不會是要臨盆了吧?

「快!快去請產婆來。」她好痛!好痛!整個身子痛得幾乎快散了,仿佛一下子遭受到烈火焚心;一下子又遭到寒冰攻心,她快承受不住疼痛,痛哭失聲。

強忍下泣意,貝齒緊咬著下唇瓣,其力道用力到咬出血絲來。

「是!是!小姐,你撐著點,我馬上去叫人。」小憐慌忙的點頭,拔腿跑出去。

「啊!」終于忍不住痛,她整個人軟倒在地上,再也無力爬起。

迷亂的眼瞳望著四周,人呢?為何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為何獨留她一個人!

她好怕!好痛!好需要有一雙有力的臂膀來支撐她,有誰能來看看她?有誰?

「誰來……」困難的轉動汗濕的頭顱,饒是她如何努力、用力的看,都看不到一個人,她是痛到連雙耳都失去听力,只能不斷的听到嗡嗡叫的聲音。

「痛!」本已減緩的疼痛,忽然又起,一陣接一陣,使早已咬破的唇瓣再度沁出血來。

「你為何不來……為何不?」迷茫著神智,呼喚著那人。

雪白的十指尖早在地板上抓出點點血跡,她卻渾然不覺,只曉得她快被這痛給擊垮了。

她一個人好孤單啊!誰能好心的來陪陪她?她無聲的求救著。

腦海中晃過三個男人的身影,駱仕彬早有妻室,且他倆不再見過面,他是不可能來的;魏震欽出外談生意,也不可能趕得回來;而雷宇鳴呢?他更是不會來,他們老早就交惡了。

她能向誰求助?想向誰求助?

挫敗的淚水猛然潰堤而下。

痛!另一波更強烈的疼痛向她襲擊而來,她疼到眼前愈來愈模糊不清,雙唇說不出話來,僅能不斷地喘氣,手指因一波波的疼痛在地板上無意識的抓扒著,流淌出更多碎心的血滴。

「啊!小姐怎麼會倒在地上?」像來自千里外,小憐的驚呼聲響起。

「真是的!來,咱們倆合力將她扶到床上去。」產婆皺著眉,有力的雙臂撐扶起軟倒在地上的鳳羽釵。

「把她安放好。你到外頭去,要人燒熱水。」

「是。」小憐放心的把主子交給產婆跑了出去。

「嘖!怎麼冒了這麼多冷汗?」產婆拿出手巾為鳳羽釵拭汗。

「別急,不會多疼的,忍著點。」產婆以過來人的身分安撫著她。

「什麼?」產婆見她有話要說,將耳朵附到她已呈干裂又帶血的唇瓣。

「……請……他來……求……求求你……要……他……來……看……我……」好不容易使盡全身的力氣,只能說的斷斷續續,話一說完,她全身力氣盡失,連啟動唇瓣的氣力都沒有。

「他?誰?」產婆納悶的問,隨即馬上聯想到她要見的人。「呵!別急,魏爺馬上就回來了,他會守在房門外的。」

不!不是他!她要的不是他!她無力的搖頭,想告訴產婆,但無奈已發不出聲來,而更多的黑霧則不斷的向她席卷而來,無情的吞噬她。

「頭一胎總會比較痛,等到了生第二胎就不會那麼痛了,你可要使點勁兒,魏夫人。」產婆自顧自的說著話,壓根兒沒去留意到她。

「羽釵她怎麼了?還好嗎?」魏震欽焦急的聲音由外頭傳進來,顯然他在接到消息時,立刻趕回府。

「爺,沒事的,產婆正在里頭幫夫人接生。」魏總管安撫著他過于緊張的情緒。

「呵!夫人,你听見了沒?魏老爺趕回來啦!你就甭擔心了。」產婆笑呵呵的同她說話。

可惜鳳羽釵听不見,她早陷入黑暗的迷霧當中。

「夫人?夫人?」產婆瞧出不對勁兒,用力的搖著她喚道。這一搖沒能搖醒她,讓產婆急了,想盡鎊種法子要讓她清醒,卻都沒有辦法,最後,產婆白著臉,探向她的鼻息,才發現是如此的微弱,幾乎快斷氣。

「不好了!快讓人去請位大夫過來。」產婆急急忙忙奔出打開門喚人。

「小李子,你馬上去請大夫過來,速度要快。」魏總管瞧見情形不對,忙吩咐身邊的人。

「她沒事吧?!我要進去看看她。」魏震欽不放心的想沖進去。

「不行啊!老爺,你不能進去。」產婆趕忙將人攔下。

「都要請大夫來了,我怎能不去看她?!」她的情況一定是非常嚴重,不然產婆不會要去請大夫。

「請大夫來不過是以防萬一,夫人只是一時疼岔了氣,她沒事的,魏老爺,你要信我的話啊,更何況,女人生孩子,男人怎能進去?」產婆直搖頭,強悍的守著房門。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魏震欽與她僵持不下。

「沒事的!沒事的!啊!大夫來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魏老爺。」產婆眼尖的發現大夫來到。

「大夫,麻煩你馬上進去看一下我的夫人。」見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魏震欽稍微放松了下心情。

「嗯!」大夫也沒浪費時間問候,直接和產婆入房。

房門當著眾人的面闔上,里頭卻靜悄悄的,未曾听聞鳳羽釵發出過半點聲響來,要魏震欽如何不急?

「這是怎麼回事?」突來的男性質疑的嗓音響起。

「是你?!你怎會來?」魏震欽震驚地見到雷宇鳴的出現,他是如何神通廣大,知曉羽釵生產?

「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何里頭沒發出半點聲響?」雖然他不再和鳳羽釵見面,可是他仍有派人暗中留意魏府的舉動,讓人在魏府有任何狀況時,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報予他,是以,他才會曉得羽釵臨盆。

「我不知道,產婆說羽釵疼岔了氣。」本是不想告訴他的,可見他與自己有著同樣著急的心情,他也就說了。

雷宇鳴聞言,皺緊了眉頭,額際青筋浮跳,擔心里頭的人兒。

一旁的幾個奴僕皆緊緊將視線放在他身上。

他是眾人皆知,夫人的情人,奸夫,他今日的出現,是否表示,夫人月復中的孩子其實是他的,並非老爺的?

雷宇鳴眉一豎,唇一抿,當著魏震欽的面推開緊閉的門扉。

「你想做什麼?」魏震欽急忙的問,里頭是不準他們進去的。

「我要進去陪她。」雷宇鳴沉著臉,當著他的面,用力的將門關上、鎖上,不讓他進去。

「可……」魏震欽瞪著緊閉的門扉,到口的話尚未說完。男人是不準進入的,而雷宇鳴卻能不顧旁人的眼光,直接闖入,雷宇鳴總是如此,羽釵的紅紗飛走時也是,他想他會輸給雷宇鳴就是輸在這一點吧。

魏震欽神色黯然的倚在牆邊,魏總管嘆口氣的拍拍他的肩,為他打氣。

雷宇鳴突來的闖入嚇壞了產婆與大夫,產婆拔高聲兒問︰「你是誰?怎能跑進來?快些出去!」

產婆急急忙忙的要趕雷宇鳴出去,卻被他一掌推開。

「她怎樣了?」他沉著聲問大夫,眼瞳不曾移開過鳳羽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龐。

「不大好,身子太虛了。」大夫搖搖頭,不甚樂觀的說著。

「該死!」雷宇鳴低聲咒詛著,輕移到她身邊,皺著眉,心疼的看著她露在被外染有鮮血的十指,究竟是怎樣的劇痛,使她如此傷害自己。

「你這……」產婆指著雷宇鳴,見他一臉不快,趕忙閉嘴,怕他會在一氣之下,一掌打死她,也就沒膽子再趕他出門,反正他能進來,應是得到魏老爺的同意,她就不要管太多,以免惹禍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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