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柱子’的‘柱’是不是這樣寫?」虞國柱把寫滿字的紙翻過來,在背面寫了長長的一堅。
「不對,是這樣寫。」楊公瑜又為他示範。
「哦。」虞國柱搔搔頭,原來小隻果教錯了。
「‘大胖’的‘胖’怎麼寫?」「大‘字他會寫,不用學了。小隻果一定很惦記大胖,他要寫信告訴她,大胖吃得好,睡得好,還有一個月就要生小豬了。
「豬怎麼寫?」
「‘睡覺’的‘睡’怎麼寫?」
「‘皇上’的‘皇’怎麼寫?」楊公瑜—一耐心解答。
一整天,就在教學相長中度過。楊公瑜翹起了山羊胡子,為有這樣勤學好問的弟子高興。
認認真真地鋪好紙,提起筆寫下了歪歪斜斜的「小隻果」三個字,虞國柱卻發起呆來。他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小隻果。從離開村子,他見到了好多新鮮事,吃到了好多好吃的。他想把這些都和小隻果分享,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又從哪里寫起呢?先寫「我在皇宮」吧,可是「宮」字怎麼寫?于脆畫一個有飛檐的房子。見到了親爹,「爹」字也不會寫,就畫了一個圓腦袋,兩撇小胡子,小隻果的爹就長得這個樣子,她一定能明白這個字的意思。「大胖要生小豬了,我在種麥子……大胖想你……」其實是我想你啦!突然鼻子一酸,紙上的字被一滴水糊花了……
「吳公公。」虞國柱鄭重地把折好的紙交給他,「勞煩您打听一下,有沒有人去石頭村,為我帶封信。帶信給小隻果。她爹是石頭村的財主,她大名叫許秀隻。」
「石頭村在哪兒啊?」
「石頭村你都不知道?」虞國柱瞪大了眼楮,活像他不知道石頭村是多麼不得了的事,「就是我原來住的村子。」
「哦,明白了、」送信給太子殿下原來住的村子里的財主嘛,他立刻差人快馬送去。
交代了太監,虞國柱揉揉有些紅腫的眼楮,漫無目的地走出房間,不知不覺走到大胖的房間。
「太子殿下。」幾個剛給大胖沖了澡的宮女恭敬地行禮。
「哦。」虞國柱心不在焉地點頭,也沒注意她們什麼時候離去,自顧自地坐在大胖面前發呆。
「呼嚕呼嚕——」大胖高興地猛吃,根本不理睬主人。
「大胖,你長胖了好多。」圓滾滾的身子差不多是離開村子時的兩倍,「來,吃點土豆皮。」拿起土豆皮遞到大胖面前。
可是大胖頭一偏,拱開主人的手,繼續埋頭吃盆里的美食。拜托,這些日子它吃慣了山珍海味,誰還吃土豆皮呀。
「喏,這是土豆皮,你最愛吃的。」虞國柱不死心地又把手伸過去。
大胖又拱開了他的手。
「什麼!你不吃!」虞國柱生氣了,「你,你太浪費了,連土豆皮都不肯吃廣
大胖的小眼楮瞪著他,好像在說︰「要吃你自己吃。」
「好,你不吃是吧?你不吃,我吃廣虞國柱賭氣把土豆皮塞進嘴里,狠狠地嚼著,那苦苦澀澀的味道從鼻子直沖到眼楮,害得他眼楮又紅了,」你沒良心!以前那麼愛吃土豆皮,現在就不吃了。小隻果還喂過你土豆皮呢,你一定也忘了小隻果,一點都不想她了。「
以前小隻果也用香噴噴的小手剝土豆喂他吃,連土豆也是香噴噴的。再狠狠咬一口又苦又澀的土豆皮,他好想小隻果剝的土豆,好想小隻果哦。嗚——
大胖無辜的小眼楮眨呀眨,看著主人一邊啃土豆皮一邊念叨,不明白他是怎麼了。啊,吃飽了就好困,它要睡覺了。
念叨累了的虞國柱也抱著大胖睡著了。
第五章
許富貴家收到了皇宮送來的信,這可是村里的頭等大事,好多村民都聚到許家,想問問國柱的情況。
信是指名要給許秀隻的,許富貴雖然很想拆開看,可又怕女兒生氣,只好先交給女兒,眼巴巴地在一旁等著。
許秀隻按捺住怦怦亂跳的心,拆開信一看,突然放聲大哭,「哇嗚——大柱子……」
許富貴嚇得跳起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廣撿起丟在地上的紙,左看右看,只看見黑糊糊的一片。唉,他忘了自己不識字了,看也是白看。
「嗚——大柱子進了廟,當了和尚啦廣許秀隻抽噎著說。
「真的?」許富貴把信紙顛來倒去,還是看不明白,急忙喊兒子,「招財,進寶,快來看看信上寫了什麼。」
「你看嘛。」許秀隻指點著信紙,「這個有飛檐的房子就是廟啦,這個光頭就是和尚。意思是說大柱子不但進了廟,當了和尚,還留了兩撇小胡子。嗚——大柱子……」他怎麼能去當和尚呢?
「好像是。」許富貴拿著信紙發愣,這寫信沒什麼難的,好像和畫畫差不多。
「爹,我來看。」招財一把搶過信紙。紙上的墨糊了,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好像畫了一個房子,還有一個光頭。
「是不是?國柱是不當了和尚?」許富貴急忙追問。
招財不好意思說自己什麼也沒看懂,只好硬著頭皮回答︰「是,信上是這麼說的。」
許秀隻哭得更傷心了。
「這個皇上真是的!好好一個人,他硬要把人家接走,又送去當和尚,真是豈有那個理!」害得寶貝女兒傷心死了。許富貴直吹胡子,「丫頭,別哭了,皇上不要國柱,咱們要,去把他接回來,叫他留頭發還俗,給你做上門女婿。」皇上家有雞蛋煎餅,他家也有!皇上有什麼了不起!
「爹。」許秀隻又是感動、又是害羞地偎進父親懷里。
許富貴眼眶有些發熱,這丫頭多久沒和他撒嬌了?「娘子,準備些干糧,我這就去京城,到廟里接國柱回來。」
「我也去!」
「還有我!」村民們義憤填膺,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被迫當了和尚的國柱接回村里。
皇帝又頭痛了。
一大早宮里為太子失蹤鬧得雞飛狗跳,害得他差點心髒病發作。幸好霍以光有了在王知縣府上的經驗,提醒到豬舍去找,果然找到了正摟著肥母豬睡覺的太子。
唉,頭痛啊。太子的行為越來越離譜了,競然抱著母豬睡覺!
「臣以為,該為太子立妃了。」霍以光建議。
「朕正在說太子的行為。」皇帝瞪他一眼,「怎麼扯上立妃的事?」
「太子殿下年輕力壯……」
「廢話!」
「正是陽氣鼎盛的年紀。這個,天地萬物,陰陽調和…」
廢話連篇,越扯越遠。
「所以,太子殿下因為沒有女人,不能陰陽調和,陽氣亢盛,所以才……」
「你是說,」皇帝瞪大了眼楮,「皇兒是因為缺女人,才,才和母豬睡覺廣
「這,臣沒這麼說……」意思差不多就是。
天哪!他的皇兒竟然和……不行,他必須立刻制止,他可不能把天朝江山傳給一只小豬!想到一只豬坐在龍椅上的恐怖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霍愛卿,立刻傳旨。王公大臣家有適齡未嫁的女兒的,都把畫像呈上來,朕要為太子選妃廣
不到一天,得到消息的王公大臣已經送來了成堆的畫像,差點將御書房里的皇帝和霍以光淹沒。
每幅畫像都差不多,都是一副柳眉鳳目的天仙模樣。文字形容也差不多,無非是花容月貌啦,多才多藝啦,溫柔嫻慧啦,端莊優雅啦……皇帝發現從這麼多人中,選出太子妃也是件挺頭痛的事。
「柳尚書的二女兒似乎不錯。」
「臣听說她是個麻子臉。」
「什麼?畫像上看不出來嘛!」
畫像能信,他這個半老頭子也成了玉面活安了。這幾天王公大臣爭著請畫師美化自己的女兒,京城里畫師的身價大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