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名皇後 第19頁

這消息瞞也瞞不住,也不會有人想瞞,很快就傳遍了京城的官宦之家,定國公府和寧順侯府便都跟著不安。

一則,女人生產是鬼門關上走一遭;二則,他們對皇嗣的性別也很關注,這關系到皇後日後的尊榮。

事實上,整個朝堂都對皇後這一胎關注極高。

皇帝年近而立,膝下卻無一皇子,這對朝廷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皇後此次一舉得男,那真可稱得上是舉國歡慶,社稷有望。

在別人都期望皇子誕生時,恐怕也只有進了產房的陶靜姝本人心里篤定自己生的會是一個女兒,所以她本人沒有壓力,反而是產房外的人十分焦慮。

生產前的陣痛是最難熬的,陶靜姝即使幾經生死也被這痛折磨得苦不堪言。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她肚子里的小家伙終于開始真正奔向這個世界。

產房內不時傳出一兩聲陶靜姝因疼痛而發出的叫聲,但大多時候反而是產婆鼓勵產婦的聲音更多一些。

龍牧歸已經不知在院中來回走了多少遍,不時焦慮地往產房看,礙于規矩他不能進產房,可整個人也著實不好過。

他愛的人正在拼著命生下他的骨肉,但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巳時三刻,隨著一聲宏亮的嬰兒啼哭聲,產房傳來喜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生下了一名小皇子。」

有產婆第一時間從里面跑出來報信兒,至于皇子還要經過清洗擦身等等照料,即使要抱出來也還得一會兒功夫才行。

「賞,都賞。」龍牧歸大喜過望,差點兒就要手舞足蹈了。

皇子啊,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天可憐見,祖宗江山社稷總算後繼有人了。

此等喜訊自然是一刻不停地往下傳,很快便舉國皆慶。

而產房內歷經一場艱辛生產的陶靜姝卻一片茫然,看著嬤嬤在一邊仔細清理嬰兒身上的污血,其後小心仔細地幫著他包裹上柔軟的襁褓。

兒子!

竟然是兒子!

怎麼可能是兒子?

陶靜姝整個人都有些懵,覺得特別不真實。

記憶中無子的豐佑帝這是有子了?

不行,她且得緩緩。

在陶靜姝整個人心神不屬的時候,雙喜雙杏已經在宮人的幫助下幫她擦拭過身體,又換了新的衣服,然後用不透風的軟轎將她抬到了已經提前收拾出來的偏殿。

這個時候的龍牧歸終于可以去看望替自己生下皇子的心愛之人。

小小的嬰兒閉著眼安安靜靜地睡在母親的身邊,整個人的皮膚都顯得有些紅紅的。

初生的嬰兒不太好看,但是看在龍牧歸眼中卻怎麼看怎麼喜歡,這是他的兒子啊,皇朝未來的繼任者。

「姝兒,辛苦你了,還有謝謝你。」

陶靜姝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目光柔柔地落在身邊的襁褓上,目中的慈愛之色沒有一絲遮掩。

龍牧歸有些怔怔地看著她,然後忍不住伸手模她的臉——多真實的笑意啊。

陶靜姝狐疑地抬眸看他。

龍牧歸勾了下唇線,輕聲道︰「朕贏了,是兒子,你以後就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不切實際的事,好好地跟朕過日子。」

陶靜姝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還是人嗎?她辛辛苦苦地生下皇嗣,他只說了一句不咸不淡的感謝之詞,然後這就來威脅敲打她了?

龍牧歸笑著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乖,好好休息吧。」

陶靜姝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龍牧歸卻不以為意,她是整個皇朝的大功臣,他對她只有寵,就算她要上天他也由得她,當然,前提是她得在他身邊。

但陶靜姝確實是身心疲憊,生一個孩子比打一場仗都要辛苦,此時也不想對他多加理會,閉上眼打算休息一下。

很快,她便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龍牧歸就坐在她的床邊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和孩子。

往事歷歷在目,他不知不覺間便將兩人之前的點點滴滴重溫了一遍,眉梢眼角都不自覺泛現了溫柔的笑。

手在她唇上輕描,自言自語般輕喃,「我真是著了你的魔……」

熟睡的人卻全然听不到他此時的低語,好眠無夢。

陶靜姝醒來是因為听到孩子的哭聲。

雙喜甚至還沒來得及將皇子抱起,就听到她說︰「給我吧,我親自喂。」

雙喜沒有異議,將小皇子抱著遞到了娘娘懷中。

陶靜姝靠著床頭的褥子,半坐而起,將衣襟輕掀,抱著兒子將湊到他的小嘴邊。

小小的嬰兒憑著本能含住母親的,開始一下又一下的吸吮起來。

挺過了最開始的不適與疼痛,陶靜姝一臉愛憐地看著懷中的小家伙閉眼吃女乃。

這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人,是她在世上最親的人了。

龍牧歸從外面走進來,直接在床頭坐下,與她並頭看著那小家伙吃女乃。

等到小家伙吃飽,陶靜姝掩上衣襟,低頭在小家伙的額上落下一吻,並沒有舍得將他立時放到一邊去,而是繼續溫柔凝視著他。

「這是我們的長子,等他滿月的時候我會昭告天下封他為太子。」

「是不是太著急了?」

龍牧歸呼吸略帶了些粗重地在她耳邊拂過,嗓音沙啞地道︰「朕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這才有個長子,怎麼能不著急呢。」

陶靜姝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龍牧歸卻更往她身邊擠了擠。

殿里伺候的人已經識趣地全退了出去。

「我才剛生產完,你鬧什麼?」陶靜姝語氣里是滿滿的不悅。

「用手……」龍牧歸將她懷里的兒子抱到一邊放好,然後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袍里塞。

陶靜姝自是不願的,但最後帝王還是一臉心滿意足地整袍離開了內殿,而殿內充斥著一股不可言說的味道。

「打水來。」

等宮女小心翼翼的送水進來,陶靜姝黑著一張臉將自己的手洗了又洗,幾乎恨不得搓下一層皮來。

真是夠了!

這就是個混蛋昏君啊,後宮三千佳麗全當擺設嗎?竟然來欺負她一個產婦,無恥!

伺候的雙喜雙杏大氣都不敢出。

她們太知道了,這個時候的娘娘就是一個充滿了怒氣的皮囊,只要某個人或某件事撞上去,娘娘的怒火就直接爆開來了。

她們不想做那個替人受過的。

皇上真的是太過分了,一點兒都不憐惜她們娘娘剛剛才生產完。

再生氣,飯還是要吃的,她現在還得養一個,所以即使陶靜姝心里氣得要死,也還是咬著牙讓人給自己準備飯食。

就是吃東西時用的力道可能稍微大了些,彷佛在咬著某人的骨肉一般。

大皇子順理成章的被封為了太子,陶靜姝中宮皇後的地位牢不可破。

這些對當事人陶靜姝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她的日子依舊過得平淡無奇。

兒子主要由她自己在帶,也配有三個女乃娘,以備不時之需——這個不時之需,指的便是皇上到鳳儀宮留宿之時,小太子就需要女乃娘了。

只因他父皇一來,母親的床上就沒有了他這個小人兒的位置。

最無語的是,他父皇幾乎天天來鳳儀宮應卯,小太子也就是尚處于懵懂嬰兒期,否則一定對父親產生一種名叫憤怒的情緒。

大殿里點著炭爐,絲毫不受外面嚴寒天氣的影響,精巧結實的搖籃放在地上,矜貴的當朝小太子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安安靜靜地躺在里面。

陶靜姝伸手模模小家伙的手,熱呼呼的說明他不冷。

小太子發出幾聲咿呀嬰語,似在向母親撒嬌。

輕柔悅耳的曲調從陶靜姝的口中傳出擴散在殿內,隱隱傳到外間,一針又一針地縫綴,不時逗一下搖籃里的兒子,陶靜姝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愉悅和慈愛。

兒子出生後,她笑得多了,笑容里的溫度讓龍牧歸十分嫉妒自己的兒子。

對于她這種變化,雙喜卻是喜不自勝。

「娘娘這虎頭繡得可真好。」雙喜由衷地說。

陶靜姝看看手上的活兒,神色平淡,「還算能看吧。」

「娘娘您這要求太高,就您這手繡活兒拿出去一點兒不比那些名家差。」

「和其他世家女眷相比我有自信,跟那些真正的刺繡大家比,我可沒自信。」

雙喜不以為然,在她眼里自家娘娘就是最棒的。

「別不以為然,她們是靠這個吃飯的,我又不用,閨中閑暇打發時光罷了,哪里會有她們鑽研得仔細。」

「婢子真的覺得很好看。」

陶靜姝不由得失笑,「恐怕在你眼里我就沒有不好的地方。」

「那當然。」雙喜一臉的理所當然。

「咳。」

這一聲輕咳打斷了主僕兩人之間的閑話。

一見皇上來了,雙喜見禮之後便退到了比較合適的距離。

龍牧歸先俯身逗了逗兒子,這才一撩袍子在陶靜姝身邊坐了,伸手拿過她手上的那頂虎頭帽,撐著看了看,道︰「手藝確實很不錯。」活靈活現的。

「隨便繡繡,哄孩子的。」

龍牧歸往她跟前湊了湊,輕聲調笑,「給我也繡個東西吧。」

「您又不是孩子。」她隨手推開他的臉,拿過虎頭帽繼績扎針。

搖籃里的小太子又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提醒大人別忽略他的存在。

陶靜姝展顏一笑,伸手過去捏捏他的小手,嘴里繼續哼小曲,他便又重新安靜下來。

「我們都姓龍,你這樣差別待遇不太好吧。」龍牧歸很有些怨念地說。

「他是我生的。」皇後娘娘一語制勝。

龍牧歸嘆了口氣,手往她腰上習慣性一摟,「我有點兒嫉妒這小子了。」

陶靜姝笑而不語。

龍牧歸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看她不緊不慢一針一針有條不紊地繡著。

看了一會兒,微微閉上眼,嗅著她帶著女乃香的體香,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感覺肩上的重量越來越重,陶靜姝知道某人睡著了,她沒理他,繼續手上的活兒。

天冷的時候人就喜歡往暖和的地方湊,睡著的龍牧歸習慣性地摟緊懷里的人,手也有自我意識地往人的衣襟里鑽。

「皇上——」隱隱有磨牙聲。

龍牧歸打了個呵欠,頭在她頸側蹭了蹭,咕噥了句,「陪朕睡一會兒。」

「自己睡。」無情拒絕。

「姝兒,朕發現你現在的心全在那臭小子身上,連一眼都不想給朕。」

「呵。」大白天就想有人陪他睡,聖賢書全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行吧,朕就在這兒歪會兒。」龍牧歸順勢在羅漢榻上躺下,只一只手仍固執地攬著她的腰。

陶靜姝接過雙杏遞過來的被子替他搭在身上。

龍牧歸看她做完這一切又回身繼續縫那頂虎頭帽,嘴角微勾地閉上眼。

如今的她溫暖多了,沾了兒子的光,她對他也好了不少。

收好最後一針,咬斷線頭,小小的一頂虎頭帽便大功告成,小巧精致,包含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

雙喜適時奉上熱水。

自從懷孕後,陶靜姝便很少再喝茶,多以熱水為主,再佐以牛乳、羊乳。

她一口一口啜飲完杯中水,雙喜替小太子換好尿布,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和雙杏一人抱太子,一人拿搖籃,悄悄退了出去。

龍牧歸猛地一用力便將陶靜姝抱倒在羅漢榻上,再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了身下,然後細細密密的吻便落了下來。

他的手熟練地剝去了她的衣服,駕輕就熟地提槍而入,她勾住了他的脖頸,帶了些主動地迎合他。

兩人的喘息漸重,戰況也越漸激烈。

龍牧歸在一陣疾風暴雨後軟倒在她身上,喘著氣輕笑,她別開臉,氣息也是不穩。

他並不急著從陶靜姝身上起來,保持著嵌合的親密姿態,在她耳邊細語,「姝兒今天真熱情,我如今真是被你拴在腰上了。」

「皇上說這話不心虛嗎?」她淡聲反問了一句。

龍牧歸忍不住笑了,摩拿著她光滑柔女敕的下巴,啞聲道︰「難得都會吃醋了。」

「呵。」

他俯在她耳邊說︰「朕沒臨幸她們,乖,別鬧。」

「您說這話我會信嗎?」男人不偷腥,猶如母豬會上樹,尤其眼前這個還是個坐擁三千佳麗的帝王。

「我這點兒精力都用在你身上了,哪還有余力,嗯,妖精。」說著他又忍不住吻住她。

陶靜姝一雙手幫他重振雄風,帝後再掀雲雨。

龍牧歸極為享受她的主動熱情,不管她出于什麼原因改變了態度,他都樂見其成,這會讓他感覺自己靠近了她一點點。

陶靜姝閉目承受著他的攻城掠地,投入在這場歡愉之中。

床笫之事不是不快樂的,尤其她也沒有最初那般排斥著他,所以他想要,她便給,很簡總歸她如今是妻,他是夫,夫妻敦倫天經地義,她並不認為正妻就該時刻矜持端莊,該放縱的時候就放縱。

「姝兒,我很高興,真的。」他在她耳邊輕喃。

她輕撫著他的背,沒說話。

他輕舌忝著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說了句話,她沒听清他到底說了句什麼。

其實,龍牧歸說的是「多花些心思在朕身上,好不好」。

是的,他十分嫉妒兒子,臭小子十分輕易便獲得了姝兒全部的愛和關注,而他卻仍在奮斗的路上。

第十章  沾了兒子的光(2)

帝後沐浴更衣,再次回到羅漢榻並肩而坐,小太子也被母親抱在了懷中。

看著兒子小嘴一吸一吮地吃著女乃,已經吃飽喝足的龍牧歸仍不免有些泛酸,那都是他的現在卻得便宜這臭小子。

心里泛酸,但握住兒子軟綿綿小手的龍牧歸眉梢眼角卻都是掩飾不住的寵溺。

他和姝兒的骨肉,如此便已是世間最好。

打了個女乃嗝,小家伙已經有些迷糊。

陶靜姝將衣襟掩好,輕輕拍哄兒子睡熟。

母親的臂彎間,便是世間最安穩之處,小太子睡得香甜,陶靜姝把他放到自己身邊,蓋上繡著團花福字的小被。

陶靜姝掩口打了個呵欠,之前的魚水之歡著實消耗了她太多精神體力,困乏了。

龍牧歸笑著擁緊她,在她耳邊說︰「咱們一家三口一起睡會兒吧。」

陶靜姝沒有反對。

小太子被母親護在懷中,龍牧歸則將妻子摟在了懷中。

殿外的雪撲簌簌地下著,很快便鋪了厚厚的一層,殿內的天家三口人卻睡得一團暖意融融。

細雪覆蓋了路面,宮中點燈之後映得細雪閃閃發亮。

陶靜姝醒來的時候殿內早已點起了燈,她沒再重新梳頭,只用一根鳳簪簡單簪起長發,換了寬松的常服,用晚膳。

龍牧歸已經吃過了,但見她意態慵懶地吃東西,自己便也跟著又吃了點。

用過晚膳,陶靜姝又喂了兒子一次女乃。

然後,小太子便被雙喜抱了下去。

「我們也早早歇了吧。」龍牧歸如是說。

「我剛睡醒沒多久。」陶靜姝實話實說,她現在真的睡意不大。

龍牧歸眼神幽暗,聲音帶著某種明顯的意圖,「你很快會睡的,相信我。」

陶靜姝聞言卻是輕笑一聲,斜斜睨了他一眼。

龍牧歸哪里受得了這風情無限的一眼,直接將她一把抱起大步走進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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