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宇文恭淡道,看了眼依舊昏迷的杜老板,「不過,我瞧還是差個人守著他以防萬一。」
「爺說的是,我一會差個人上來。」掌櫃嘴上應著,卻頭痛極了,只因客棧人手不太足夠,這時候還要再浪費個人留在這兒,實在是太為難。
「你讓個人守到杜老板清醒,跟杜老板說,這事我幫得上忙,待我醒來與他相議便是。」宇文恭看得出掌櫃為難如此提議,他只想趕緊交代好,將迎春帶回房,瞧,她頭發還濕著呢。
掌櫃聞言,喜出望外地道︰「爺真是杜老板的貴人了,這事我一定讓人轉告杜老板,讓他寬心別再胡思亂想。」換言之,要留個人待到杜老板清醒便可,這事好辦多了。
宇文恭未再置一語,直接拉著迎春回隔壁房。一進房,他隨將她胡亂束起的長發放下,拿起布巾擦拭著。
「你行事非得這般莽撞?」宇文恭邊擦邊叨念。
迎春本覺得他替自己擦拭的動作太過親密,想搶布巾自個兒擦,可听他這麼一說,心里就不服氣了,「大人,這救人之事能等嗎?」她循聲推開隔壁房門時,杜老板已經懸梁自盡了,要是再拖延下去,還需要救嗎?
「可你連發都沒束。」
「束發比救人重要?」迎春不禁發噱。
宇文恭當然清楚孰輕孰重,但是——
「姑娘家連發都沒束教人瞧見了,你的凊白還要不要?」要不是他後來趕到,救了人後快手替她扎發,還怕不讓人瞧出她是姑娘的俏模樣?
迎春聞言一臉見鬼地道︰「在大人眼里,我還有清白可言嗎?」親都被親了,抱都被抱了,到底是哪個混蛋做盡這些毀她清白的事。
「既然被我壞了清白,就得有點自覺,怎能行事如此莽撞?」
「哈,大人今兒個說話真有意思。」迎春眯起眼瞪著他,「大人倒是跟我說說,我得要有什麼樣的自覺?」
嗯,說服她,說到她心服口服她就由著他。
宇文恭放下布巾,居高臨下地凝睇著她,「身為我的女人的自覺。」
迎春呆住,沒料到他竟會這麼說。
「下回膽敢再披頭散發往處跑,瞧我怎麼將你綁在屋里。」話落,他拿起布巾擦拭自己的濕發,這才發現他的肩背處早就濕透了,順手又將衣袍連著中衣全都月兌掉。
迎春正要反駁他的霸道,正面對上他赤果的胸膛,瞬間瞪直了眼,瞧那刀鑿般的胸膛和那窄勁的腰……
他像沒事人般從她身旁走過,從包袱里取了套干淨的衣袍,當看她的面慢條斯理地套上,卻沒打算要系上,接著像棵大樹似的杵在她面前,麥色的肌膚刻畫著陽剛線條,強烈地直擊著她。
「要不要我再拉開一點?」瞧她雙眼都直了,他不由拉開衣襟問,「還是干脆月兌掉?也是,天氣這麼熱,有什麼好穿的?」
說著,干脆在她面前又將衣袍月兌下往床上一丟。
「就只這麼瞧著?要不要模一模?」他啞聲逗她。
迎傻愣愣地任他拉起自己的手往他的胸膛一貼,她狠抽了口氣,腦袋瞬間清明起來,二話不說往他胸口狠狠一拍。
「下流!」
宇文恭撫著胸口嘶了聲,不敢相信她出手竟然這麼狠。
「滾,給我穿上衣袍!」迎春羞惱地揪起床上的衣袍丟向他,直接上床放下床幔,卻無法穩住失控的心跳。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才會一直盯著他瞧。
抱著被子往床上一倒,瞪著內牆,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他那迷人的體魄。
下流胚子,下次敢手調戲她,有得他瞧的!
宇文恭悻悻然地穿上袍,和衣躺在竹榻上,撫著胸口依舊隱隱作痛之處,驀地回想起她小手撫上胸膛時的悸動。
完了,玩火自夢……這一夜,要怎麼過?
一大早,宇文恭是被店小二的敲門聲給擾醒的。
頂著一張尚未梳洗的臭臉開門,才知曉原來隔壁的杜老板早已清醒,一直等不到他,才差了小二上門詢問。
宇文恭听完,回頭看了眼已經清醒的迎春,便道︰「請你跟杜老板說我梳洗後就過去,再煩請你送盆水。」
小二應了聲就到隔壁回訊。
宇文恭走到床邊看著眼下發黑的迎春,不禁皺起眉,「你沒睡好?」
誰害的?哪個混蛋拿男色招搖?
迎春端著張面癱臉瞪他,這才發現他也眼下發黑,看似一夜無眠。
他這又是怎麼著?她可沒拿誘惑他。
「你再歇會,一會我到隔璧和杜老板聊聊。」
「我也一道。」
「你待在房里。」
迎春皺起眉,發現他一天比一天還霸道,怎麼她從不知道他有如此霸道的一面?
待小二送來水後,他讓小二一會送早膳上來,隨意梳洗下,臨走前不忘再三叮囑,「听話。」
迎春眼角抽搐了下,听听,他那什麼口吻,儼然當她是三歲的娃兒。
算了,不讓她跟,她索性睡一會,昨兒個被他擾到天快亮才闔眼,現在真的是倦得什麼都不想再想。
待宇文恭回房時,床幔還放下著,他輕輕撩開床幔,瞧她抱著被子睡得不太安穩,回頭從包袱取摺扇,動作輕快地替她搧風。
不一會瞧她眉頭舒展開來,他不由輕漾笑意。
這一趟壓根就不適合她,可是,不將她捎在身邊,他心里不踏實。
好不容易才將她給盼回來,要是一個不經意又將她給看丟了可怎麼好?
他輕搖著摺扇,眸底是任誰都看得出的寵溺,哪怕就這樣給她搧一輩子的風,他都甘之如飴。
看著她的睡臉良久,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趕忙起身拉下床幔,讓小二將早膳擱上桌,給了點碎銀打發後,一回頭就見迎春已經坐在床畔。
唉,小二來得真不是時候,宇文恭無聲感嘆著。
「怎麼醒了?」他笑問。
迎春閉了閉眼,閃避他燦若驕陽的笑意,「又不是睡死了。」方才睡得正熱,突然有陣涼風直教她渾身舒暢,可風又停了,外頭響起聲響,她當然就醒了,睜眼就瞧見擱在床畔的摺扇,不用多問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那好,一道用膳吧。」說著,已經從水盆里擰了條手巾遞給她。
迎春接過,隨意地抹著臉,起身將長發束好,走到桌邊,拿了桌上的茶水,邊呷邊問︰「杜老板那件事如何?」
「听杜老板的意思是說,他有批糧趕著要送往京城,但這一批糧貨並不是漕糧而是與牙行打契的,想趕在漕船未進之前,從南州雇船幫押貨走卞江,誰卻道到了卞下轉運處卻被扣押下來。」
「以什麼名堂?漕運本就開放商船使用,原多抽船稅罷了。」轉運處不過是在漕船到時負責調節船只,運送給宮廷、京官的白糧走卞江主道上京,青糧則是走卞江橫道往青州,不過就這麼點任務罷了,如今竟連商船也歸它管了。
「理該如此,可是轉運處的主事卻拿他的石數與帳面不符為由扣押在常盈倉里。」宇文恭說到最後都忍不住笑了。
迎春也跟著笑了,「那些人是瘋了嗎?」連這種借口都端得出來?果真是天高皇帝遠,自以為可以只手遮天了。
常盈倉里擱的全都是漕糧,是轉運用的,此外還拿來屯放漕衛的米食,怎麼能連民間商貨都塞進去?簡直是欺人太甚。
「許是瘋了,要不怎可能用這獨借口?杜老板好歹是糧行老板,當然懂那麼點門道,馬上就塞了好處,那主事也答應隔天可以放行,誰知道隔天要領糧時,常盈倉不給。」
「啊,肥羊上門了,大伙都想分杯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