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見到錢奇岳時金寶貝倒是很意外,多年前曾經在一旁偷偷見過他,還記得他的外表肥胖臃腫,眼楮狹小瞇成一直線,笑起來一副奸詐樣,蠻橫的直嚷著要以千金買回錢朵兒,今日再見他卻變得瘦骨嶙峋,還有點和藹可親?
「朵兒妳可回家了,爹爹好開心。」錢奇岳笑得闔不攏嘴,伸手想牽著女兒入內卻慘遭拒絕。
「不得無禮。」小玉搶先擋在他前面。
「抱歉,錢老爺。」金寶貝的態度十分冷漠,簡單話語便點出錢朵兒的立場。
「呃?那……先入內吧。」生疏稱呼令錢奇岳非常難受,但他很快恢復笑容,領著他們進入莊院,走在庭園步道上,不停的介紹環境。
金寶貝不語,靜靜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與金華陽同樣是傷害母親的人,但在面對他時,不知為何她的怒氣少了些?是因為有著「旁觀者」的心情嗎?
相處至今,從頭至尾就錢奇岳一人在唱獨腳戲,但面對她的冷淡他仍極力討好,送她至珍珠閣並獻上珍寶。
面前景象令人瞠目結舌,珍珠閣是棟獨立庭院樓閣,從庭園至壁梁雕畫皆奢華不已,果然是「錢家莊」,一景一物用了不少金錢堆砌而成。這金庫能住人嗎?金寶貝只覺得悶,有種會被錢壓死的窒息感。
「朵兒喜歡嗎?如果覺得不夠好,爹爹再命人重新布置。」錢奇岳很期待見到
女兒欣喜的笑容,手一揮,數位奴婢捧著金飾珍寶來到她面前。
金光閃閃,看得金寶貝眼花,「長途跋涉,我累了。」
氣氛很尷尬,但錢奇岳一樣笑容滿面,「我老胡涂啦,竟忘了該讓妳先歇息,那我們父女晚膳時再敘。」
她輕輕點頭,也算是有了回應,看在錢奇岳的眼里算是好的開始,離去前不停交代奴僕要小心伺候。
「只要小玉陪我即可。」
「這……好吧,其他人都在珍珠閣外候著。」只要女兒開心,錢奇岳什麼都答應。
人群散去,金寶貝獲得喘息空間,至于晚膳……噢,暫時別想了,她的頭都犯疼了,不像是來修理人,倒像是來被整的。
錢家莊的生活比起皇宮還鋪張,金寶貝過得難挨,錢奇岳以為呵護不周到,連日絞盡腦汁想要把天下至寶全捧到她眼前,她受不住的開口要求讓屋子擺月兌金庫恢復正常,幾次溝通後,終于達到共識。
解決吃住的問題後,她才有心思去關注其他事,除了錢奇岳與奴僕,至今她還沒見過其他人呢?好奇怪,他不是有很多妻妾嗎?孩子少算至少也有四、五個吧。
在來到洛陽城時,金寶貝曾探詢有關錢奇岳的私事,可惜這兒的居民怕惹事似的都不敢透漏,想知道錢家莊的事全要自己去挖掘。
早晨,她隨著總管來到帳房,錢奇岳要見他。
「朵兒,來來來,這邊坐。」埋在帳本堆的錢奇岳抬頭見到她立刻起身讓位。
「不了,我坐這里就好。」她不領情,就坐在距離門口最近的椅子上,還吩咐小玉隨時候著。
而錢奇岳親自搬來數本帳簿,一一攤開讓她過目,「這是錢莊的資料,數目可觀,以後爹爹的產業全都是妳的了。」
「為什麼?我只是奉家母之命小住幾日便會離開。」她冷冷提醒。
錢奇岳心頭抽緊,「萬萬不行,妳是錢家血脈,該認祖歸宗繼承我的事業。」
「繼承?」不是她愛懷疑,是事情真的太詭異。過去他對女兒不聞不問,現在卻捧著所有財產來討好?難不成是要繼承負債?或者想借經商才女之手挽救垂死的
錢莊?
探究的目光看得錢奇岳汗顏,頻頻以衣抽拭汗,「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樣,爹爹是誠心誠意留妳住下。」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他這樣像不像心虛啊?
「我……」需要道歉的事太多,一向高高在上的錢奇岳拉不下老臉,生怕愈描愈黑更不敢解釋。
「錢老爺?」金寶貝還拉長耳朵等著听呢。
「今兒個天氣很好,跟爹爹一同去巡視錢莊好嗎?」錢奇岳除了以錢財留人,再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
「好。」她點頭答應。親自巡視比看帳簿來得真實,且多了解他的為人,才能拿捏應付對策。
「哈哈,現在就去。」下對棋步啦!錢奇岳深信要以財富留住女兒仍有很大的希望。
當轎子備妥正要出發,錢家莊來了客人,金寶貝對他的印象就像第一次見到錢奇岳一樣,一副打從骨子里狡猾的樣子,不!包慘,這男人還色迷迷的令人厭惡。
錢奇岳見到他頗為不悅,簡單為兩人介紹,「朵兒,他是遠房親戚古淙惇。」
迸淙惇一身錦衣玉袍,手拿折扇自以為帥氣風流,對佳人一見傾心,「大小姐,淙惇是大夫人的親佷……」
「長話短說!」錢奇岳唯恐討好不了女兒,這家伙竟扯後腿提起「後母」,真是壞事。
迸淙惇回瞪一眼,看在美人的份上也就不計較,「淙惇听聞大小姐回莊,特別來拜訪。」
金寶貝趁機問道︰「來到這里多日,還不曾見過錢夫人,她可安好?」
「大夫人與其他夫人都被迫住在偏遠院落。」古淙惇說得可憐,其實是要告狀。
怕女兒生氣,錢奇岳頻頻冒汗,小心的保證,「朵兒,她們絕對不會礙著妳,在錢家妳才是最重要的。」
原來錢朵兒的地位比金寶貝想象的還高呢,且古淙惇的出現點燃火藥味,事情愈來愈耐人尋味了。
洛陽城近郊,樹林濃蔭遮天,百鳥齊鳴、花朵爭艷,隱約傳來涓涓溪流聲,清風挾帶水氣拂面而來,如一股清涼氣流直貫心底。金寶貝到寺廟上香祈福後,不急著回錢家莊,在樹林里享受片刻輕松,
還模不清事情來龍去脈,她仍清楚錢家正處于爭奪財產的局面,古淙惇是錢奇岳的頭號敵人,想到那貪婪家伙,她就渾身不舒服,這兩日被他纏得緊,對他是愈來愈反感。
金寶貝受不了的摩挲著冒起的疙瘩。真是的,好景、好時光,想那大爛人是浪費時間,若真要浪費也是該想……
不知住在洛陽城另一方的他可安好?
早明白思念難熬,金寶貝盡可能的不去想,無奈知道跟做到是兩回事,分別七日,那張俊容總是時時浮現在腦海里,提醒著她不管距離有多遠、分開的日子有多長,她這輩子都是他的人。
四年啊?她皺了皺俏鼻,訂下約定說不難受是騙人的,但為了長久的未來必須忍耐,但願時間帶來的答案不會傷她的心。
忽然間一陣哀怨哭泣與吵鬧聲傳來,她前去一探究竟,只見一頂紅色喜轎空無一人,順著聲音循去,就見到幾個人在溪岸邊亂成一團。原來是新娘子鬧自殺啦!
「快阻止她尋死。」金寶貝命令救人。
「是。」淡漠的段恆這才有動作,足尖輕點,輕功凌駕眾人之上,身手俐落,眨眼間的工夫便將新娘子帶到金寶貝面前。
「讓我死、讓我死,為什麼要救我……嗚嗚。」林練芊哭得淒慘,臉上胭脂全花了,要她出嫁活像是被推入火坑似的。
「別哭,有什麼委屈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金寶貝取出手帕為她拭淚。
「嗚嗚……沒用的,誰都幫不了我,姑娘求求妳別阻止我尋死。」林練芊起身拎著裙襬又想奔向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