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沐兒有些好笑,他的口氣像是打賞慣了似的,那麼理所當然。
喜娘走前帶上了門,房里只剩他們兩人,房間就是原來她和小陽睡的房間,也就是早晨她在梳頭化妝的房間,只不過換了床簇新的鴛鴦被,窗子上和家俱上都貼了許多喜字,床帳窗簾也換了新的,便顯得十分喜氣了。
阿信用秤桿輕輕挑起了她的蓋頭。
燭火映照,他見到了她妝後皎若朝陽的端麗玉顏,不禁看呆了,半晌才目光誠摯地說道︰「委屈你了,沐兒,日後我定補償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見他露骨地看著自己,丁沐兒有些臉紅,哼了一哼。「夠盛大了,花了許多銀子呢。」
眼前這年輕男子,眉目俊美,但又有幾分凌厲之氣,紅色喜服十分適合他頎長的昂藏之軀,舉手投足間,隱隱有幾分王者風姿。
這是她的新郎,她的夫君。
阿信輕輕模了模她明麗的小臉,唇邊帶著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心疼銀子了?」
丁沐兒挑挑眉,「當然了,你說過會還我的,可別忘了,日後要努力去掙銀子養活我和小陽,知道不,一家之主?」
阿信飽含趣味的笑著,舒心地道︰「記住了,娘子,以後我的身家都歸你管,你不要喊累才好。」
丁沐兒失笑,「什麼啊!好大的口氣,你最好能賺那麼多身家讓我管,我一定不會喊累。」
他低笑著湊近她耳邊,「記住你現在說的。」
他親了她一口,拉著她起身,與她喝了合巹酒,又幫她把珠冠摘下。
「你餓了就先吃點東西,累了就躺下休息,我去敬酒,桌數多,估計要一個時辰才能回來,門口我已找人看著,不會有人進屋來打擾,你盡避放心。」
丁沐兒也不知他找誰看著,估計是高家那幾個年紀大點的孩子,給他們點零花,讓他們守門。
「小陽……」
他望著她,眸中燦燦生輝。「小陽今晚睡郭大娘家,跟郭家的幾個孩子一塊兒睡,一塊兒玩,你也不必擔心。」
看來他都安排好了,確實沒她可擔心的了。
阿信英姿颯爽地走了,她吃了東西,左右也無事可做,便卸下釵,換下大紅嫁衣去沐浴,足足洗了三次臉才將臉給洗干淨,也不知那村長夫人究竟在她臉上涂抹了多少東西,最後在舒適的淨房里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喜宴桌數多,擺在村子廟口前,阿信又要了最好的席面,也不知道要吃到幾時才會回來。
丁沐兒回了房,便往床上一躺,外頭可能下雪了,不過她房里半點都不冷,地炕燒得暖烘烘的,她眼皮子越來越沉重,頭靠在鴛鴦戲水的繡枕上,露在錦被外的腳還穿著白綾襪子沒月兌,紅燭的光暈映在她秀美的臉上。
阿信回來時便是見著這副安然景象,凝視在大紅錦帳里睡容憨沉的人兒,他嘴角微微上揚,心里止不住的情潮泛濫。
終于走到了這一步,他再也不必擔心,日日生怕著有個萬一會錯失了她。
無情、無愛,本以為自己一生就是如此了,生命中不曾想過的意外失憶卻讓他得到珍貴至寶,此後他不會再怨天尤人,不會再憎恨老天讓他未曾得到過父親的關注又失去母親,縱然周身危機四伏,他也能克服,只要有沐兒和小陽在他身邊,為了他們,他沒什麼不可以做的。
他轉身去了淨房,簡單的洗漱沐浴,適才在席上喝了許多酒,他需要清醒清醒,也需要去去酒氣,可不要醺著他的嬌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他才轉回房里,身上只穿著里衣,披著袍子,此時夜已深沉,天地間只余雪落屋檐的聲音,他吹熄一盞燭火,留下一盞不能吹滅的喜燭,動手松開並蒂蓮幔上垂著的吉祥如意結穗,鑽進了床里。
第十二章洞房,花燭夜(1)
迷迷糊糊之間,丁沐兒覺得有人在吻她。
一股肥皂的清香,是她做的玫瑰肥皂。
……
阿信模了模她的頭,「今日就先湊合著睡,日後我定會許你一間連著淨房的大寢房。」
困意襲來,丁沐兒已被折騰得連睜眼都懶了。「你有讀心術吧……」
「多半有。」阿信笑道,他已經給自己和她都擦好身子了,重新躺下來,長臂一伸,便將嬌妻摟在懷里。
若問他的人生何時感到最為幸福,便是此時了。
新婚生活,如膠似漆,小陽也乖巧,稱自己大了了、不跟娘睡,主動跟阿信換了房間。
小人兒也是有小心思的,郭大娘跟他說過,若想要弟弟或妹妹,晚上早點進房去睡,千萬不要吵爹娘,爹娘才能給他做弟弟妹妹出來,他全听進去了,每日用過晚飯洗過澡,便稱自己困了,找小黃到房里跟他作伴,總是一覺到天亮,完全不用人擔心。
打從阿信和丁沐兒成親後,小陽便整天眼巴巴的問有弟弟妹妹了沒有?還總是當著他們兩人的面問,雖是童言童語,也听得丁沐兒都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