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不知道這麼對她有多殘酷,讓她更難割舍兩人的情意,眷戀箸他給她的溫柔寵愛。
可是她不能呀,他有兒子的,他必須要對劉宜萱母子負責任……
淚水冷冷地淌滿她的臉,衛景桓心驚之余,想要爬起來安慰她,忽地一陣疼痛席卷整個左半身,他尖銳地倒抽了口氣。
「你……」仙仙急忙俯身探視,發現他左邊袖子的肩膀部分磨破了,滲出血來,登時感到頭暈目眩,全身發寒。
「你們有沒有事?」遲疑的問話出自好不容易扶穩腳踏車的少年騎士。
他沒有撞到他們啦,在千鈞一發之際,他不但煞住車,還把車頭歪開,是他們自己跌倒的,不關他的事啦。
喪氣的年輕臉龐充分反映出他心中的委屈,然而人家躺在人行道上不能動彈,他總不好意思責怪對方突然跑出來擋路吧!
「好像傷得很嚴重,連坐都坐不起來,還是叫救護車吧。」路人甲幫忙出主意。
「不……用了。」衛景桓忍住疼痛,伸出沒受傷的右手,仙仙會意地扶住他右半邊的身子,幫忙他坐起來。
「我沒事。」注視著她慘白的臉色,他擠出一抹笑容安慰她,「打電話給宜萱,她知道怎麼做。」
這話原是好意,听在仙仙耳里卻是刺痛無比。
是呀,能干溫柔的劉宜萱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自然比只會瞪箸他受傷的部位發抖、什麼主張都沒有的她管用,難怪他會指示她找劉宜萱。
仙仙忍住心頭的疼痛,拿出手機,撥出衛景桓的手機號碼,響了三聲,劉宜萱便接了起來。
「喂?」
「景桓他……」她咬著牙關,迅速將他受傷的情況,與發生事故的位置,簡要說明。
「我馬上到。」
幣斷電話後,仙仙木然地轉向臉上不時閃過痛苦表情的衛景桓。在劉宜萱來之前,她必須照顧他,至于如狂浪般痛擊她胸口的悲痛,暫時無暇理會。
「這件事不用你負責,你走吧。」衛景桓轉向一臉無措的少年交代,後者立即松了口氣,牽著腳蹬車走了。
圍觀的路人陸續散去,不到五分鐘,劉宜萱便帶著孩子趕到現場。
外表有五分像衛景桓的男童,一看見倚在仙仙懷里的衛景桓,立即甩開母親的手跑上前來,黑白分明的眼瞳理盈滿焦急,童稚的嗓音急急地探詢,「舅舅怎麼了?」
舅舅?
仙仙渾身一僵,眼楮懷疑地眯起。
怎會是舅舅?而不是爹地、爸比,或者叔叔、伯伯?
「我沒事,軒軒。」衛景桓忍住疼痛,朝他綻露出寵溺的笑容。
「可是舅舅流血血耶。」男童眼中流露出憂慮。
「舅舅都說自己沒事了,軒軒別擔心喔。乖,站在旁邊,讓媽媽跟舅舅說話。」
這次仙仙听得更清楚了,一聲驚愕的抽息自嘴里發出,衛景桓沉默地注視她,看見她濕潤的眼眸里盈滿的困惑,微挑了下眉。
劉宜萱蹲檢視衛景桓的傷勢,沒注意到仙仙的反應。
她蹙緊秀眉,道︰「我已經叫小陳開車過來了,他會送你們去醫院。公司里的事我會處理,兩點的會議我請李副總幫你主持,你安心治傷吧。」
「本來要放你假的,反而讓你這麼忙。」衛景桓充滿歉意地說。
「說這些干什麼!」劉宜萱佯怒地嬌嗔。「把我當成外人了嗎?」
「這倒沒有。只是對不起軒軒……」衛景桓看向一旁的小男孩。「你本來要陪他去動物園玩的。」
「動物園隨時可以去嘛。真覺得對不起他的話,你親自帶他去,不就得了!免得我抱他抱得好累。」
「沒問題,等我傷好。」
「我幫軒軒給你記住了。」劉宜萱俏皮地說,驀地眼楮一亮,「小陳開車過來了。」
黑色轎車停駛在路旁,曾經到學校接仙仙到公司的司機下車幫忙兩人把衛景桓扶進後座。
劉宜萱俯身朝坐進車內的仙仙交代,「麻煩你照顧他了,仙仙。」
「我會的。」懷箸滿月復的疑問,仙仙朝劉宜萱母子揮手道別。
第十章
將冰袋放在衛景桓的腰臀部位——那里有著大片淤青,醫生囑咐要先冰敷,隔天才能熱敷。接著到廚房泡茶,想到自己午餐還沒有吃,仙仙登時覺得饑腸轆轆。
記得來衛景桓這間公寓的路上,司機在半途下車,除了購買冰袋等醫療用品外,還有其他物品,就放在……她環目四顧,在角落的桌子上找到一個大袋子,里面竟然有披薩、玉米濃湯、飲料和甜點。
仙仙口水直流地贊嘆司機小陳是個天才,將整袋食物都放進餐車上,加上熱茶和兩組杯子,推進衛景桓的寢室。
他躺在床上閉眼休息,俊挺的濃眉不時地抽緊,顯然傷處的疼痛仍困擾著他。
仙仙登時愧疚不已,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她,衛景桓不會受傷。
雖然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但光是左肩部的皮肉之傷便看得她怵目驚心,衛景桓還為此打了破傷風預防針和消炎針,而他一句責備她的話都沒說。
她吸了吸鼻子,故意以一種輕快的語氣造︰「看我找到什麼!」
「唔?」他張開眼楮,看見她獻寶似地端來披薩。「是我要小陳買的。我想你可能還沒吃午飯,這會兒大概餓慘了吧。」
仙仙感到眼眶潮濕,想要說些話,喉頭卻緊澀得難以言語。
他為何仍是這麼體貼?為什麼不罵她;反而幫她準備午餐?
「肚子不餓嗎?」見她怔怔地對著他發呆,衛景桓納悶道。
「我……」她搖搖頭,不曉得該怎麼講。
「肚子餓就先吃東西……」
這種時候教她怎麼吃得下!
「對不起……」深切的歉意沖口而出,仙仙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除了這句話外,你似乎還欠我許多解釋。」衛景桓疲憊地說,示意要仙仙扶他坐起來,看向她的眼光銳利而嚴肅。
「我……」一抹委屈涌上心頭,他同樣地欠她許多解釋!
仙仙想要這麼吶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憂郁的情緒不斷地濕濡著眼眶,她倔強地咬住下唇,強忍淚水,不知道這模樣有多令人心疼。
衛景桓輕嘆一聲,沒受傷的右手朝她伸出,「來吧。」
沒有比這句溫柔的話更能擊潰仙仙的自制了,抿緊的嘴巴顫了顫,她哇的一聲,投進他懷里。
「好了,我又沒怪你……」
嗚……他嘴上是沒說,可是心里……是不是那麼想呢?
「只要以後不要再跑給我追……」他忽地抽了口氣,「仙仙,你哭得我傷口好痛……」
「我……哭,跟你傷口痛……有什麼關……系?」她哽咽道。
「你哭得我心亂,心一亂,傷口就會痛。」衛景桓促狹地說。
什麼歪理呀!
仙仙扁了扁嘴,雖然不相信,哭聲卻受挫地停歇下來。吸了吸鼻子,從他懷中起身,濕漉漉的眼眸里蒙上一層憂慮和狐疑,注視著他。
「有話要問我嗎?」那雙眼楮太單純了,心里想什麼全都反映在眼神里。衛景桓嘴角輕揚。
「劉宜萱的兒子怎會喊你舅舅?」
丙然是這件事在困擾她,衛景桓故意蹙起眉,表情困惑地回答︰「我本來就是軒軒的舅舅,他不喊我舅舅,要喊我什麼?」
仙仙一時語塞。
他說得沒錯,如果他本來就是軒軒的舅舅,軒軒當然該喊他舅舅;問題是,他怎會是軒軒的舅舅,劉宜萱又不是他的姊妹!
看出她的懷疑,衛景桓進一步解釋,「宜萱是我大姊!」
「大……姊?」仙仙驚得下巴合不攏。
「她是我父親婚前便有的私生女,一直跟著她母親,很少人知道她跟衛家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