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酷郎歸 第5頁

「此道名為回味茶。寓意是要人們常常回味自己的人生歷程,即使功成名就,也要記住先苦後甜,別忘了吃過的苦。」丁瑀君低聲解釋,目光緊緊瞅著他,接著又說:「你可知我敬你三道茶的理由嗎?」

他點點頭,此舉讓身為主人的丁瑀君驚喜無比,眉眼間盈滿喜悅,但這喜悅在他道出自己的見解後,轉為一抹啼笑皆非。

只听他道:「三道茶是白族款待客人的傳統。一苦,二甜,三回味。對于公主的盛情款待,李某深為感激。但茶也喝過了,是否該談談公主今夜邀約的主題呢?」

丁瑀君嘴角苦澀的略往下垂,原來他還是不知情。

她輕嘆了聲,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會兒,方輕啟丹唇,說:「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他驚奇的揚起眉探詢。

「三道茶的確是白族款待客人的傳統。通常用在迎賓、婚嫁、生日等喜慶日子里,同時也是長輩對晚輩求學、學藝、經商習用的一種禮俗。」

李岩越听越胡涂,不明白她究竟想說什麼。難道她自認是他的長輩?可他是前來赴約,不是向她辭行,想去求學、學藝或經商呀!

在他狐疑的目光注視下,她僅是意味深長的微微一笑,幽黑的潭眸里燦起一抹奇異的光芒,語調雖略顯羞澀,聲音倒是清晰無比。

「但還有個更重要的場合,是外人較不知悉的。三道茶同時也是新女婿上門時,岳家款待的傳統。」

若不是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李岩可能已經驚得跳起來了。

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他冷銳的眸光嚴厲的逼視向他,丁瑀君非但絲毫無懼的迎視,還進一步解釋,「你看這大紅的帳子,還有這對龍鳳花燭,無不是充滿喜氣。你既入了我的婚帳,又飲了我親手敬的喜茶,就是我的夫婿了。」

「你開什麼玩笑?」他愕然道,呼吸急促著。

「我沒有開玩笑。」她一本正經的回答,嚴肅的神情中流動著脈脈柔情,低軟的音調飽含著壓抑多年的相思苦楚。「打從五年前,大哥拜托我去笑天堡陪伴呂鍛金,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就愛上你了。」

李岩瞪大眼,雖然早知曉她的情意,卻沒料到她會摒棄女性的矜持做出這樣的安排。

天哪,她是白族公主,向來驕傲無比,一身梅骨不為凡夫俗子折腰,平常對人更是不假辭色。盡避對他特別,但以她的驕傲,他斷定她不至于會苦苦糾纏,今晚的安排可設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令他在震驚之余,頓生反感。

靶情的事是兩相情願,她以為一意孤行就能逼他就範嗎?

「李某很感激公主的青睞,只是擔當不起。」

丁瑀君沒想到他會這麼不給面子的斷然回拒,她向來自視甚高,在做這樣的安排時,心中雖有忐忑,仍不失自信。

論美貌,她勝過李岩的師妹呂鍛金。論才智,其他庸脂俗粉豈能與她比評!再論身分,她是白族公主,尊榮無比。李岩之前雖然對她極為冷淡,她卻以為他生性如此,因為除了呂鍛金外,她從未見他對任何女子假以辭色過,豈料他會無情的一口拒絕,面子當場幣不住。

「為什麼?」芙頰一下子變得慘白,圓睜的漂亮眼眸里滿含著激烈的情緒,一副要不到答案絕不罷休的堅決。「我哪裹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公主才是。」他不耐煩的攢起眉頭。

以往用一張冷臉就能嚇退愛慕者,再痴纏的女子,他拂袖而去也可避開這種尷尬的質問。若不是惦念著丁瑀君信箋上言明的「盡解君惑」四字,他大可立即離開。

他覺得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危局,心里不禁怨恨起始作俑者來。

「你這是搪塞!」丁瑀君沒那麼好打發,僵冷著臉怒視向他。「若論這天下間有誰能匹配得起我,除了你外,我想不起有第二個!」

「那是公主錯愛。李某一介草莽,豈配得上公主金枝玉葉!」

她怎麼听都覺得這話刺耳,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因這話而翻上心頭,忽然間她不明白如此苦心積慮的追求他的愛是不是值得。

這男人半點都不明白她的心意!以為她是花痴嗎?沒人要嗎?所以巴著他,逼他娶她?

錯了!

她是堂堂的白族公主,從十三歲起,上門求親的名門公子不知凡幾,她只是驕傲的不肯委屈自己下嫁平庸之輩。因為打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值得天下間所有女子傾心的男子漢!

出色的外貌還是其次,他的才智、武功,凜烈如山岩的冷靜、精悍氣質,在在讓她心儀不已,從此一顆芳心系著他轉。

後來更為了救他,和哥哥一起跪求父親,夸下海口要招他為婿。只是驕傲的她萬萬料不到當年的胸有成竹,經歷五年的追求,卻落得跟同她一般成竹在胸的兄長同樣下場,痴情反遭無情棄!

扮哥丁烜毅向呂鍛金求了無數次婚,一再被拒。她暗示、明示了李岩無數次,依然得到他的無情對待。

為什麼要把他們兄妹的情意棄之如敝屣?李岩跟呂鍛金可知她與哥哥為了要救他倆的命,遭受父親多少責罵?他們可知她與哥哥拒絕了無數愛慕者的情意,只因為對他們鐘情、難以自拔?

這次,她甚至放棄女性矜持和與生俱有的驕傲,厚著臉皮跟他求愛,他卻想也不想的回絕了她!

他以為她有那麼無恥、大膽嗎?若不是他逼得太緊,引起父親的殺機,她也不會為了要保住他的命,不顧女子的矜持,做出這些安排!

然而,她的委曲求全,她處心積慮想救他的命,卻換來他的無情,怎不教她悲憤填膺,傷心欲絕?

突如其來的一陣鴉啼,仿佛呼應著她的傷痛,撲翅聲響夾雜著夜風狂嘯的呼號,只听見附近的樹林葉落紛披,那淒涼的聲音仿佛是她的心碎。

破碎的願望緊接著梗塞著她的呼吸,一顆心痛苦絞扭著,眼中放射著赤色的火焰--卻燒不盡對他的戀與怨呀!

許多未出口的話在夜風里化作喘息,更諷刺的是,即使是此時此刻,在被他無情的拒絕之後,她整顆心最在意的卻不是自己的悲憤、傷心,而是害怕他的拒婚,等于是給他自己簽下了一張死亡令!

案親……是不會放過他的!

想到這里,體內熊熊燒起的怨和怒頓時化為冰冷的寒顫,她呼吸一緊,金子般驕傲的心從崩潰中振作。現在最要緊的是說服他答應婚事,而不是無謂的沉溺在自己的傷痛!

「你必須娶我。」她以不容人拒絕的態度宣示,「如果你想要呂鍛金活命的話!」

「什麼!?」李岩臉色一變,霍地站起身,一股原始的憤怒布滿全身,眼中燦出冰刃般的光芒瞪向她。

之前見她眼泛淚光,想哭又隱忍著不哭出來的模樣,還擔心自己的回絕傷了她的自尊心,沒想到她在像個泥塑木雕的人兒呆坐半晌後,流轉在她眼中的深幽怨怒,轉瞬間被一股堅決取代,還拿他師妹的安危威脅他,使得原先縈繞在他心頭的歉意一掃而光!

「師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放過你!」

雖然早知曉呂鍛金在他心里的地位,強烈的嫉妒仍然像一把淬毒的匕首貫穿了她。

粉嫣的柔唇被她咬破,但的痛豈比得上竄燒在四肢百骸的心痛?

他心里只有呂鍛金,她又何必……思緒一轉,以兄長對呂鍛金的痴情,為了保住她的命,必會不擇手段的讓她答應婚事,到時候李岩亦會嘗到她此刻被他所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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