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從那一吻中醒來,驚訝地發現彥廷不知何時帶她離開飯店大廳,來到套房內。
她如夢初醒般,不敢置信地以手指模索著他的臉龐,想確認他的存在。
「真的是你…」指尖下略帶粗糙的溫暖觸感教她喜悅得要顫抖起來,他堅毅的下巴就被她捧在手上,那麼真實的存在令人難以忽視。
「是我,賽姬。我來了,來到你身邊。」彥廷心中同樣涌滿激動的情潮,聲音是溫柔的。他的目光貪婪地梭巡她嬌美的臉顏,盡避之前在台下已看過她的風姿,發現她臉上的圓潤轉為清減,眉目間的開朗為一抹淡淡的憂愁替代,知道害相思病的人並不只有自己,她同樣也承受著相思的折磨。
「可是,你怎麼來的呢?」賽姬不敢閉上眼,拼命地睜著眼眸,就擔心一個不留神,彥廷就從眼前消失。
「搭飛機來的。」
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然而他認真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頓時讓賽姬不曉得該笑還是生氣。
「我昨天到羅馬,接著轉機到威尼斯,今早才搭車抵達維洛納。你瞧我這里還有黑眼圈,是長途旅行沒睡好造成的。」為了表示他沒說謊,他還指著自己眼眶下方的陰影說明,看她的表情仿佛很想要人呵疼。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盡避如此,賽姬的整顆心都為他疼痛了起來,傾身向他,在他眼瞼下方各印下一個憐惜的吻。
「可憐的彥廷,不過我問的是,你怎會來這里,你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從來沒生你的氣。」他深情的目光如醇酒醉人,賽姬被他看得暈陶陶,听見他楓糖般甜郁的話繼續傾倒向她,「是泰勒通知我,你在維洛納舉辦的這場服裝秀。」
她略略推開他,臉上閃過一絲受傷︰「是泰勒逼你來的嗎?如果是這樣……」
「不是這樣的,賽姬。」他堅定地將她摟回懷里,抵著她光潔的額頭,黑眼里有著赤誠的情意,「是我自己想來。」
「你自己想來?」芳心顫動如弦,她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經過了近五個月的等待,抱著希望的心情都枯萎了,她能為他再生出期望嗎?會不會又是失望?會不會僅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是的。」彥廷堅定地告訴她,扶她在沙發上坐下,為兩人各倒了杯礦泉水。
賽姬的眼光自始至終繞著他轉,焦急地等待他的進一步說明。
潤了潤喉後,彥廷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目光柔情款款地注視著她,端麗的嘴唇終于開啟︰「原諒我這麼遲才來,實在是我當時的心情很亂,理都理不清楚。在那種情況下,我沒辦法見你。」
「那你現在……理清楚了嗎?」她猶豫地問,像一個等待判刑的囚犯,焦急又恐懼地等著他的判決。
「理清楚了。」輕拉著她的手到唇邊親吻,彥廷看著她呢喃︰「我愛你。」
淚水一下子洶涌到眼眶,那三個神奇、美妙的字眼如同一股暖流風浪般地拂過她周身的神經,難以言喻的狂喜流質般地傳遍她的四肢百骸,她發出喜悅的啜泣,投進他懷里。
「原諒我這麼久才想通。」他用力抱緊她,抵著她柔軟、波浪般的長發低啞著嗓音傾訴,「泰勒帶著你消失後,我才驚覺到失去你後,自己的心有多空茫,瞬間找不到溫暖和依靠,甚至不知該怎麼跳動了。但是,你留給我的震驚,如一團迷霧困住我,在佛日堡的經歷,恐怖的印象就像霧中的蛛網把我捆綁住。想象你變成吸血鬼,賽姬,我害怕,也沒辦法接受,因為我有雪芬,有其他的家人,我不能拿我所愛的他們跟我一塊去冒險。」
「我了解,我不會怪你。」盡避心里很難受,賽姬明白彥廷的考慮是對的。只要他心里有過她,她就該心滿意足了。
「不,你不了解。」彥廷的聲音像是在哽咽,他按住她欲抬起的頭顱,手指順著她的發絲往下梳理。「你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起初時,只要腦子一空下來,你的影像就會佔據住,後來卻演變成不管我有沒有空想,你就這麼冒出來了。相思難受,不想你卻分外困難,在這種煎熬下,我不好受。」
「我也是,我……」
「春天都告訴我了。她跟志燁從尚家堡回來時,曾找我談過。那個時候我就想來找你,但是手邊的工作讓我沒辦法立刻成行,同時也曉得你正為這次的服裝秀忙碌著,才會延至今天。」
「是春天讓你來的嗎?」
「賽姬,你為什麼老想著是別人讓我來的?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誰都沒辦法要我來見你。」彥廷抬起她的頭,那雙翠綠的眼眸里有著被傷透心後的不確定,是因為這樣,她才不相信他是自願來見她的嗎?
彥廷為此而心如刀割,溫柔地傾身吻遍她沒自信的臉顏,聲音更加輕妙,像是擔心會嚇著她︰「你記得自己去找過善惡吧?」
「嗯。」她不自在地轉開眼,仿佛難為情他竟會知道這個小秘密,明明拜托過善惡和薔薇不說的。
「你是經由安琪和魔魅找到他,而安琪也透過善惡交給我一封信,和一件禮物。」
她驚訝地看向他,迎上他富含深意的瞳眸。
「你要善惡保護我,是不是?」
「嗯。」她不好意思地承認,「因為那時候泰勒很氣你,我擔心茱莉亞會乘機對你不利,就拜托善惡守護你。」
「為什麼你不氣我呢?在你付出這麼多後,我連一絲情都沒還給你,就任你傷心地離開,你都不氣我嗎?」
「如果我付出多少,就想要你還多少,那不是愛,只是交易罷了。彥廷,盡避我期盼你的愛,但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強。就算你不愛我,我還是喜歡你。」她幽幽地坦白心中的情愫。
「賽姬,我沒愛錯你。」彥廷心中盈滿一股溫泉般的暖流,語氣是滿足的,「當我從安琪的信中得知善惡和薔薇會來找我,是因為你的拜托,困擾住我的謎團和蛛網忽然間散開了。我羞愧交加,覺得自己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你別這麼說。」她的手輕覆住他柔軟的嘴唇,綠眸里盈滿情意,「你當然值得。除了你外,沒有另一個人讓我想對他好。」
「賽姬……」胸中的情潮再度激動,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深情的眷戀!彥廷無法阻止自己想要踫觸她、感覺她的沖動,虔誠地覆住她花蕾似的唇瓣,借著唇齒之間的纏綿訴說他心中的感動。
當兩雙嘴唇因呼吸困難而分開,他們從對方眼里看到不需言語說明的纏綿情致,感覺心更近了。
彥廷在呼吸順暢後,再次輕啄她的唇,重拾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其實我會這麼快想通,全賴安琪的提醒。她在信上問我,是不是還記得彗星堡的那個午後,她與我有過的交談。她曾告訴我說,對她而言,不管魔魅是魔是人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他自己。不管旁人怎麼想,她所認識的他是善良的、溫柔的、愛她的,這樣就足夠了。她問我心目中的你是什麼樣的形象,是可怕的吸血魔女,還是溫柔多情的痴心女子。我想了又想,將她之前的話重新想過一遍。就算你身上流有吸血族血統,但你從未傷害過人,也沒有妨礙你善良的天性,這樣的你,我為什麼要害怕!你根本不可能傷害我,傷害任何
「我沒這麼怯懦……」她嬌聲抗議。
「你不是怯懦,你只是善良。」他寵溺地緊摟了她一下,「就連被我傷了心,還惦記著我的安危,拜托善惡要守護我,這樣的你是不可能變成邪惡的吸血鬼。就算你不幸變成吸血鬼,相信你也是善良得舍不得傷害任何生靈,寧願自己受罪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