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郎 第9頁

不過由于鐵胤珩相當不合作,一直很想再到牡丹樓去,因此段馭飛只好再下絕招,派了纏死人不償命的小師妹韓取歡去與他糾纏。

鐵胤珩當然知道他們這麼做都是為他好,但是沒有人了解他的心思。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不管對手是不是虞璜,都無所謂,縱使要與天下人為敵,他還是要她。

趁著眾人熟睡之際,他默默地來到了牡丹樓的落花閣外。

他告訴自己,縱使不能與她長談,了解所有事情的經過,但只要能夠見她一面,他便覺得足夠了。

他輕輕地靠近窗欞處,沒想到里面的人卻在同時推門而出──

今夜,薰風和暖。

不知怎地,落花有些睡不著,又有點煩躁,所以無法成眠。

"唉!"她輕輕地對空嘆息。

奇怪了,距離上回鐵胤珩大鬧牡丹樓已經過了數日了,為什麼他沒再有所動作?難道……難道那舉動只是一時興起?

不!她怎麼能接受呢?

男人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很正常的事,尤其像那種凡夫俗子。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一天兩回邂逅──頭一次在市集,她有意無意地與他擦肩,並假裝踉蹌;當天晚上,他果然如期地出現了,而且還那麼不顧一切地為她大鬧一場。

她以為他還會有所行動才是。

然而……

"夜冷,你穿得太單薄了。"突然,一道沉穩的聲音場起,一件披風隨之披上了她的肩。那屬于男人特有的氣息,立刻竄入她的鼻尖。

下意識的,落花趕緊退了兩大步。

"別喊,我沒惡意。"就在她尖叫前,鐵胤珩及時制止了她。

落花心魂未定地看著來人,在看到那張冷峻英挺的臉後,她莫名地安下心來。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來這里?"

"抱歉,唐突了。"

"知道唐突就好。"落花風情萬種地朝他微微一笑,像在勾引人。

鐵胤珩深沉的眼眸里有股難以言喻的痛。

"別那麼笑,你不適合的。"他還是喜歡她最初的單純模樣。

"鐵公子,你沒說錯吧?"落花有些詫異。"哪個男人不為我這笑容而神魂顛倒,你怎麼會說不適合?要不然,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笑才好呀!"

看見他來了,她的心不自覺地安了下來。

呵!想來她落花的魅力,還真是不小呀!

哪個男人不為她的笑容神魂顛倒?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我想問你一件事。"

又來了,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又讓落花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

怎麼會這樣?她對那眼神怎麼會有特別的熟悉感?

"我沒空。"落花想也沒想地立刻別過頭去,故意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半夜三更闖入別人的閨房很失禮嗎?還要問話,莫非你真當我是娼妓?"

"不!你別誤會,我沒這意思。"

"那好,你走吧!什麼都別問了。"她立刻下逐客令。

"可是……"

"我雖然是個小小的舞伶,但是賣藝不賣身,更不賣笑。"

"我知道。"

"知道還不快走?"

"我……"鐵胤珩遲疑了一下,終于點頭了。"我問,你可以不回答。你真的那麼喜歡……虞璜嗎?"

話說完,他沒有等待答案,果然依約地離去了。

那身形如風,就像來時一樣讓人無從察覺。

"虞璜?我喜歡虞璜?"落花輕輕地聳肩,他怎麼會這麼想呢?

難怪他不來了,原來是怕兄弟鬩牆呀!

她慢慢地走入室內,對著菱花鏡中的自己,忍不住輕嘆了聲,說︰"紅顏禍水呀!"

如果能攪得他們兄弟鬩牆,那才真教人痛快,只可惜……

她輕輕地將披風拿下,將那披風拿近自己,腦海里又轉著那張熟悉的臉孔。

畢竟鐵胤珩和虞璜長得很神似,所以對他的長相感到熟悉,並不該意外。但讓人懷疑的是,為何她總覺得他倆之間還有些牽連……

"落花呀落花,終日玩火,該不會被火焚了吧?"

這舉止,簡直像個花痴,但天知道她心里根本沒這意思。

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她宛如陷入迷霧中,無法月兌離。

☆☆☆

這日,荷風暖吹。

鐵胤珩的生辰宴使得整個鐵夜山莊熱鬧滾滾。

由于鐵夜生前交友廣闊,因此不但三教九流的人士都來了,連縣太爺都親自帶禮前來,簡直面子十足。

"來來來,東西放這兒就行了,里面請。"

"大家別客氣,就當成自己家一樣。"

"多喝幾杯,今天不醉不歸。"

大廳上,鬧哄成一片,只有鐵胤珩仍維持一貫的沉欽,由他們去玩。

他冷眼地看著所有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今天的宴客名單和他父親的壽宴名單一模一樣,這是他唯一的堅持。

大伙兒也明白他心里想什麼,以為他總算從沉迷個小小舞伶的世界中清醒過來,想要找出凶手,為鐵家兩老報仇。

然而,天才知道,他的心頭仍舊煩亂。

"怎麼愁眉不展?開心點兒,今天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耶。"段馭飛走近他身邊提醒道。

宴客的名單上都是些大人物,江湖豪杰、仕紳名流都在內,所送來的禮自然不同凡響。大大小小的禮物堆滿了廳堂,看來拆禮還需要費許多時間哪。

"為我?是嗎?"大家心知肚明啦!鐵胤珩撇撇唇。

"當然是為你。"段馭飛邊朝來賓笑著,邊對他道︰"就算這生辰宴別有用意,但一切也都是為了幫你。"

沒錯!他說的絕對有理!

"馭飛,謝謝你。"鐵胤珩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該道謝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吝于出口。

"哪里的話?三八兄弟,這麼客氣干麼!"段馭飛真的笑得三八兮兮。

其實他愛湊熱鬧的成分多些。前段時間被困在瑯琊山上,整日對著山和樹;現在好不容易下了山,以為能夠解月兌,卻因為鐵夜夫婦的意外身故,整個莊內的氣氛低沉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終于讓他找到一個機會可以大大熱鬧一番,就算不能從中找到凶手,那也值得了。

當然,他覺得凶手沒那麼笨,才不會在同個場合出手第二次,這是他們師兄弟倆心知肚明之事。只是山莊里的長輩們以為這樣就代表鐵胤珩想振作了,只好做出假象讓他們瞧瞧了。

不過說不定也會弄假成真,畢竟誰都無法保證,下毒手的一定是個聰明者。

"少爺,今天來的客人很多,我怕場面亂,待會兒你最好別吃桌上的東西。"忠叔走到他跟前,悄悄地在他耳邊道︰"不過我都安排好了,在你房里已經準備好酒菜,你先去吃點東西果月復吧!"

鐵胤珩和段馭飛听得差點笑出聲來。

"忠叔,如果讓人知道鐵夜山莊的東西吃不得,傳出去會嚇壞人的。"鐵胤珩真感激這個老好人。

"別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爺你呀,你可是山莊的唯一繼承人,我們全都指望你了。"忠叔差點沒掉下淚來。

鐵胤珩雖然這陣子不知怎地竟會去迷戀上一個舞伶,但幸好他的學習能力很強,一下子就能夠掌握鐵夜山莊的大權,帶領他們山莊上下的人,這倒是讓人十分欣慰之事。

"別擔心,除了我,還有虞璜。"他也是鐵家的骨肉,盡避所有人都不承認,但這是事實。

其實對從小失去自由的鐵胤珩而言,必須繼承鐵夜山莊之大業實在很痛苦,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這責任他月兌逃不了。

聞言,忠叔的表情大驚失色。

虞璜這個名字在鐵家是禁忌,直到現在兩個老主人都不在了,他還是不認為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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