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以前不懂事!」她月兌口而出。
「我一直以為我了解妳,看來我又錯了!」
那種無力的說辭比尖刀還要銳利,割得蝶兒心頭血跡斑斑。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那麼冰冷、那麼憤怒的表情,她無意識地退了一步,感到周身的冷意。
「現在了解我還來得及。」她咬牙回道,希望她的聲音別泄露了情緒。
他沒有耐心再與她對話,他要證實她所言可屬真心,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求證法。
他像餓虎撲羊似的朝她撲了過去,一把奪過她手上的刀甩向門旁,然後將她整個人壓倒在床,當然也將她喉嚨劃上一道更大的血口。
他發了瘋似的攫住她,吻她。
幾乎是立即的,她融化了。
他用舌頭舌忝去她頸上的血口,一雙深情的黑瞳瞅得她心痛,她別過頭不敢看他,怕醞釀著淚水的雙瞳終將泄露了心意。
倏地,他站起身,她驚慌地回過眸來看他。
就在她的注視下,他飛快地解下衣褲,她沒有移開視線,她顫抖著,因而顫抖著。
他朝她伸出手拉起她,緩緩地解下她的羅衫,他的眼神一度溫柔含情,但很快的又起了變化,突然他蠻力一使,將她用力一帶,使她整個人跨坐在他的腿間,而他的一只腿則伸在她的雙腿之間。
「蝶兒,我愛妳。」他一手揪著她的長發,強迫她仰起頭來看他。
她頸間的血是止住了,但那條刺目的紅依舊在那兒,似在昭告著她的虛榮,他憤怒地以另一只手攫住她的豐盈,故意要弄疼她。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愛過一個女人。」
淚水自她的眼眶滑下。「我……也愛你。」
「那我們就去做一對山野儷人,即使我再如何不得志,也還能讓妳溫飽。」
多麼情深意重啊!
多麼誘人啊!
蝶兒就要開口應了他,但答出來的話卻催斷人腸。
「不!我做不到。」
「可以的,妳可以的。妳想想看,在一處沒人識得我倆的地方,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們可以過著平凡無憂的生活,每個晨昏相伴依偎,朝朝夕夕白頭偕老,只有我倆,以及我們的孩子……」他一面誘哄著她,一面在她身上制造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這個倨傲的男人,竟然對她說著這麼溫柔動人的話?
她知道她就快要屈服了,但她絕不能半途而廢,她負擔不起任何失去他的可能性。
一旦他失去了權勢,極有可能立刻遭人謀殺,這種事情並不是不曾發生過……
蝶兒強迫自己發出嘲諷的笑聲,只是它出了口,卻變成苦澀的笑聲。
「然後呢?我必須再像從來一樣打水、掃地、炊煮,最後還要加背著個孩子,手上也牽了一個,還必須彎身燒柴火?不!在我可以住在金碧輝煌的宮殿,每天錦衣玉食,睜開眼便有僕人伺候之時,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他甩開她,其勢之猛、之快,彷佛突然發現她是一條帶著劇毒的蛇似的。
「妳……」
他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之後才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再問妳一次,妳確定要我娶霽鈺為妻?」
他剛才那一甩,將她甩得撞在牆壁上,使她有好一會頭昏眼花,沒法呼吸,不過也幸好如此,她才沒能看見他的表情,否則她肯定要後悔說出那樣的話來了。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是的。」
「妳真的認為錦衣玉食的生活,會比我們的愛情來得珍貴?」
蝶兒強迫自己迎視他的目光。「有時候光有愛是不夠的。」
「所以妳寧願選擇綾羅綢緞,也不在乎我們的愛情同人分享?」
他眼中的表情使她感到害怕,她連吞咽了幾口口水後才用力地答道︰「對。」
「哈哈哈……」
他一反常態地仰天大笑,那氣勢比深谷颶風更為可怕。
半晌後,他收住了笑,換上的表情冷冽得比霜雪更令人懼寒。「妳記清楚今天所說的話,日後可別反悔!」
拾起床上的衣物,他動手著衣,並朝外大嚷︰「青宇,備轎回宮,咱們回去準備盛大的婚禮,迎娶霽鈺過門!」說著,他甩門而去。
青宇站在門前,一臉為難與歉疚地看著蝶兒,「對不起,蝶兒姑娘。」
蝶兒揮一揮衣袖,示意青宇離開。
青宇默然地注視著癱軟在床沿的她,此刻再多的愧疚也不能彌補些什麼,他只能默然地離開。
蝶兒從床沿站起,她眼前一花,身體一晃,眼見又要倒下,珠兒及時由門外奔了進來扶住她。
「蝶兒……」珠兒雙眼紅通通地,想必已在門外哭了好一陣子了。
蝶兒拍拍她的手背,試圖對她扯出一抹笑來,但實在為難最終只好作罷。
「沒事了,都已經沒事了。」蝶兒反而安慰她道。
「蝶兒,妳怎麼會這麼命苦,原以為出頭天了,誰知道……誰知道……怎麼會又變成這個樣子?」珠兒愈哭愈大聲,愈哭愈催斷人腸。
此刻的她已心力交瘁,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她的心好痛!
痛得像是上了絞刑台,剁碎了心頭肉啊!
龍顓,你怎麼能懂我是如何的愛你?
你怎麼能了解我的一片苦心?
第九章
龍顓像著了魔似的要讓蝶兒後悔。
在回宮不久後,他果然以盛大的迎娶方式將霽鈺迎進宮中,並讓她住進了他的「仰德苑」,隨後他又以「順道」之便,將蝶兒也接進宮中,並安排她住在西郊離冷宮最近的「長」。
但他雖將蝶兒的住處安排在靠近冷宮的地方,可對她的生活起居卻反其道而行,他幾乎派了上百位的宮女僕役給她,又在她的宮中興建了一座「月影池」。
「月影池」周圍約十頃,池水浩渺,平日可弄舟于池上,鳥語花香,美不勝收,池畔另建有望鵠台,可于夜間觀看皎潔明月映入漣漪水中。
他還在月影池對岸以巨石堆砌出一座假山,高約三丈,奇峰、怪石穿梭其中,又以金石雕刻各種珍禽異獸,真可謂極盡奢華之能事。
「哦,老天!這地方可真美!」珠兒連連贊嘆著,目不暇給地觀看這座有如世外桃源的宮苑。「我看咱們是多慮了,瞧瞧這兒,就可看出湘王爺對妳是多麼寵愛了。」珠兒以羨慕的口吻欣慰道。
然,蝶兒可不是這麼想的,她明白龍顓是在懲戒她。
他這麼做無非是要她明白,再如何富裕的物質生活,也代替不了精神生活上的空虛。
他讓她過得愈安逸、愈空閑,她的精神也就愈痛苦。
沒有了平日忙碌的生活,精神上的渴求就會愈迫切,倘若渴求無法得到滿足,則愁結便生,終至郁郁糾結,化解不開……
筆而,如畫的風景、錦衣玉食的生活、如雲的僕役,不過成了徒增悲情的因素罷了!
蝶兒呆立于池畔深思,久久難息心中的隱憂,直到珠兒怪異地瞧著她並推了她一把,她才由恍惚中回過神,略微哀傷地扯出一抹笑來。
「咱們進屋吧!」說著,徑自走入房內。
***
蝶兒果然猜對了,她已進宮三個月了,龍顓卻連一次也不曾來到長,而她卻好幾次瞧見了他與霽鈺同游御花園。
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背著珠兒偷偷地拭淚,她不想讓珠兒替她難過,但她又無法對此視而不見。
白天,她想念著他,想著往日廢墟中的種種情景、想著她是如何不可自拔地愛上了龍顓、想著他是如何溫柔地對待自己。
夜里,她愁怨滿月復,守著冷冷的大床整夜無法入睡,她思念他大掌輕撫她的方式,她渴求著龍顓的撫慰……
難堪寂寞的深閨讓她短短三個月度日有如千年,從最初的期盼到失望,直到最後的萬念俱灰,龍顓始終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