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她是個痴兒?
可,沒听人家說過啊!
「漂亮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向英搖搖她的手,期待的看著她。
「我叫……星映,星星映在湖面的意思,葵兒听得懂嗎?」莫家沒有其他的小孩子,「如月樓」里更沒有,所以莫水映根本不曾與小孩子接近,向葵讓她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喔,星星映在湖面……」向葵歪著小腦袋想了一下,說︰「可是葵兒覺得姐姐你不像星星耶!」
「不像星星,那姐姐像什麼呢?」
「像是……水,漂亮的水花!」
她听似無心的話語,卻讓莫水映心驚。
「水?」
向書儀應該不會無聊到,讓一個孩子來探她的口風吧?
「嗯呀,水姐姐你的眼楮比書儀姐姐的還要漂亮,就像兩朵水花一樣。」向葵干脆直接稱呼她為「水姐姐」了。
听她一解釋,莫水映不禁莞爾。「葵兒好可愛!」
外傳向家有個最受寵的妹,聰穎伶利又美麗,今日一見,就算發現向葵可能是個痴兒的事實,莫水映還是打從心里喜愛著她。
天真,是天上人間皆不可多得的至寶,比起一般正常人的貪婪虛偽,向葵純潔的心靈,讓她覺得舒服多了。
「真的嗎?冷哥哥說,有人夸獎葵兒好可愛的時候,就代表那個人很喜歡葵兒。水姐姐,你真的喜歡葵兒嗎?」她的眉眼都在笑,顯然很開心。
「當然啦。」莫水映拍拍她的頭,問道︰「冷對你很好?」
他不是個冰人嗎?看不出來他也有這麼溫暖的一面!
「嗯,雖然冷哥哥經常不在家,可是只要他回來,一定會來陪葵兒玩。我最喜歡他了。」
「我不喜歡他。」拋開一肚子的氣悶,莫水映就和向葵聊了起來——
「為什麼?冷哥哥對你不好?」
「豈只不好,他擺明是故意對我凶的!」水映惡人先告狀。
「太過分了,冷哥哥怎麼可以這樣?」向葵完全一面倒,也跟著指責起冷來了。「下次他來找葵兒,葵兒一定幫你罵他!」
「好啊!」莫水映偷笑在心底。冷呀冷,可找到你的弱點了!
以後她就不必怕他啦!
「水姐姐,那個王表哥也欺負你嗎?要不要葵兒也替你出口氣?」她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提起另一個人。
「王表哥又是誰?」
「就是王……什麼文衡的,一直都住在我們家不走,書儀姐姐最討厭他了。」向葵一提到這個人就好氣!
「姐姐才來幾天而已,還沒有遇見過他。」原來向家還養有「食客」哩!
「咦?水姐姐,你也住在我們家嗎?」
「對呀,我是你書儀姐姐的客人。」料想她不懂「花祭」的事,莫水映也就不打算說得那麼復雜。「這樣啊,她都沒有跟我說!」向英語氣里有埋怨的意味。
莫水映笑著點點她的額頭,說︰「葵兒還會跟你書儀姐姐生氣?她可能只是忙得忘記了,你別怪她。」
她對向書儀的印象其實不壞。
「葵兒知道。」她羞赧地露齒微笑,「只是有時候也會好氣書儀姐姐這麼忙,不能陪葵兒就算了,還把冷哥哥都叫出去做事了。」
這倒是,她似乎有兩、三天沒看見冷了。「葵兒,知道你冷哥哥上哪兒去了嗎?」
「他們說他去什麼……‘如月樓’了。」向葵一五一十的陳述她所知道的事情。
丙然沒錯!向書儀確實懷疑她的身份造假。
莫水映並不擔心冷去調查,反正他不會查出任何蛛絲馬跡的。
「啊,不對,葵兒好笨!冷哥哥早上回來過,可是他後來又跟昱杰哥哥出去了。」她補充說道。
不會吧?冷苞楚昱杰?他們兩個能一道出去干嘛?
「他們有沒有說要去哪里呢?」
臭石頭!居然出門去了,莫怪她遍尋不著!
「有,我听見書儀姐姐叫他們去那個很漂亮的‘月河’,好像又要準備給神明燒香了。」在向葵的記憶中,每年到「月河」的祭祀,僅僅是一趟有吃有玩的旅程。
「那我明白了,謝謝美兒。」萬事俱備,一場花祭舉行在即,她,也就快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
「月河」位于北國最高聳,也最偏遠的地帶。那里的山峰終年積雪不化,可是其下的瀑布、河流卻一年四季暢流無阻,絲毫未受冰凍之苦。
現下,冷騎著馬兒,楚昱杰以及數名家僕跟在後側,正往「月河」的發源地前進。
「才初春,陽光就這般猛烈,看來今年又將有個炎夏了。」行列之中,有人一面擦拭著如雨滴落的汗水,一面抱怨道。
「可不是嗎?都到最北的地方了,我們帶的大衣都還派不上用場。」
大伙兒一個接一個的發言,借著說話,排遣旅途的無聊。
然而,冷一句話都沒說,楚昱杰亦然。
他們都各有自己的心事︰冷在煩惱,他追查不出莫家姐妹是否對調身份的事情,而楚昱杰當然就是被莫水映的那個吻所困擾了!
北國人民都知道,皇城里除了向家女兒,另外還有莫家水映、星映兩朵絕美的花兒。
只是,由于莫老爹家中經營的是青樓,兩個女兒也不免耳濡目染,看慣了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所以人們戲言︰娶妻當娶向氏女,納妾必擇莫家花。
而莫水映尤其令男人神魂顛倒。
他听人家說過她夜夜笙歌,醉宿「如月樓」不歸;也听人家說過她人盡可夫,與眾多男人相好……但這些都是真的嗎?
他看見的她,是有些貪玩、有些大膽沒錯,不過若說到浪蕩無度,他倒寧可不信。
莫水映讓他覺得迷惑,二十年來,他始終與人群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是頭一次有人離他的心這麼近。
她的活潑可人,令他打一開始就深深著迷。
「你有心事?」冷的口氣不像是在關心。
「沒什麼。」天要下紅雨了嗎?冷居然會主動和他說話?這可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
「你和莫星映走得很近?」他不在,但總是有人會對他稟報。
「她不太習慣,偶爾會來找我聊聊。」輕描淡寫帶過,楚昱杰並不想多談。
他說得含蓄,可冷問得直接︰「為什麼是你?」
「這個……」他也很想知道啊!
在初次見面的那一天,她便對他說了喜歡,這能被如何解釋?
怕是她一時興起的游戲吧?
可她親吻了他……
憶及那個甚至稱不上溫存的吻,楚昱杰的胸口卻一直沸騰了起來——
泵娘家和男人畢竟不同,她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自然的馨香,就連唇上都是,常常他未見她的人,倒先由遠處飄來略為熟悉的香味而預知她的到來。
「你和她發生了什麼事?」敏銳地發現楚昱杰的表情不若往常自在,冷的口氣更形森冷。
必于向家的一切,他都不要一丁點的意外。
自小生于斯、長于斯,他冷既然身為向家護院,就必須有誓死守護向氏一族的決心,任何人都不能企圖破壞他的固執。
「你太多心了。」草草打發他的疑問,楚昱杰故意不看他。
相對于冷的忠貞不貳,他隱瞞莫水映真實身份的這件事,就更顯罪過了。但,他能對冷說嗎?
依他對冷的了解,想必莫水映坦白的結果,也是死路一條!
他不想害她!
「你與大小姐的婚期近了,很多事我不方便直說,不過你最好把眼前的情勢看清楚些,以免讓大小姐為難。」說來說去,冷不放心的,還是楚昱杰對向書儀的冷淡。
靶情這東西他不懂,但他至少知道,一般戀人、夫婦之間,不會對彼此這麼漠然,好似兩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