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做得到,可是我還是想要相信你。」愚蠢也好,固執也罷,她只是不想對自己說謊啊!
「蠢!」和她多費唇舌無益,他不可能把她的良言美句听進耳朵里,反正,貝栗兒最後總會領悟--自私與恨,才是統馭這個世界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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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別推!」
「貝姑娘,你沒事吧?」房門不曉得怎麼突然就開了,擠在外頭的人猝不及防,全都一窩蜂地跌進房內。
而鴇嬤嬤也顧不得先理理儀容,便連滾帶爬地挨近貝栗兒,從頭到腳把她檢查了個仔細。
天曉得黑旭和貝栗兒待在里頭這麼久,會不會發生啥事!貝栗兒可是宇文覺的心頭肉、紅雲樓的財神爺,若是黑旭一口吃了她,那、那就該糟了!
呼……好險!床上沒有落紅的痕跡,代表貝栗兒還是處子之身!至于她頸脖、臂膀上的斑斑紅點嘛,鴇嬤嬤也只好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宇文覺惹不得,黑旭也難得罪呀!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此話一點不假!
「唉呦!黑公子,宇文公子臨時公務纏身,特地商量您過來陪貝姑娘的事兒,您怎麼不事先打聲招呼呢?快把咱們給嚇壞了!」暫松一口氣後,鴇嬤嬤又開始周旋全場、談笑風生。
黑旭沒答她,徑自喝著酒,然而他仍是半敞的衣襟卻明白昭告眾人,方才確有一場纏綿上演。
鴇嬤嬤為顧全大局,不敢吭聲,但,可有人沒想的如此周到。
「啪!」清脆的耳光打上白晰如玉的面頰,貝栗兒被這股力道一甩,居然撞到了一旁堅實如鐵的床柱。
「賤女人!」鳳兒氣急敗壞地朝她吼叫,溫柔似水的依人狀全都不見。
她從來對自己的美貌自恃甚高,可是宇文覺才被搶走,黑旭又接著迷上貝栗兒?鳳兒當然對貝栗兒恨之入骨!
「我的小祖宗,你靜靜!」瞧鳳兒猶不死心,一古腦兒地想要繼續攀打貝栗兒,鴇嬤嬤連忙叫人拉開她,「先帶她出去!」
爭風吃醋也要看場合,鳳兒風光了幾年,反倒愈來愈不識大體了。
「我不走!貝栗兒,你少裝死,快給我起來!」瞥見黑旭似乎無意維護只栗兒,鳳兒在心里竊喜著,膽子也就相形放大。
「嬤嬤,你讓開。」一直被鴇嬤嬤擋住的貝栗兒,此刻緩緩抬頭--
「貝姑娘!」她的額頭竟撞出一道血口!鴇嬤嬤一見,人差點也癱了。
「這是給你的教訓!」最好把她的花容月貌全毀了!鳳兒睥睨她,笑得陰森。「在紅雲樓里,你休想為所欲為!」
「啪!」鳳兒還正在得意,不料貝栗兒一揚手,也重重還她一記耳光。
「無論你基于什麼理由恨我,我都不會因此任你打罵。」縱使鮮血肆流,可是貝栗兒清亮的眸子仍舊熠熠懾人,仿佛神聖不可侵犯。
生命的歷程容不得她選擇,順從天意而行,是她的信仰,但,那並不表示她貝栗兒會是個無骨柔弱的菟絲花。
「妳敢打我?」鳳兒摀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以為你是誰?進了紅雲樓,你還想裝清高?呸,還不一樣是供人玩樂的妓女!」
「至少,我的心沒有沉淪。」回應她的激動,貝栗兒有的只是平靜。
而黑旭震動了下,執杯的手有些不穩,但他很快掩飾過去,依然默不作聲。
「說得可真好听!」鳳兒諷刺著貝栗兒,可是,卻不再敢靠近她。
典型的欺善怕惡。
「不管你怎麼想,我只堅持我認為對的事情。即使到了最後,?體鱗傷的,是我;而獲得勝利的,是你,那又怎麼樣呢?我還是不恨啊!」這段話哪里像是說給鳳兒听的呢?
「你在說啥鬼東西?」
「愛由心生,恨亦由心生。我並非沒有看見陰暗,而是,我更相信美好的力量。」貝栗兒的呼吸漸弱,失血過多讓她的神智有些恍惚。不過,她很堅持要說︰「人非草木,感情發生是很自然的。我愛他們如此,我愛……如此!」
逼著自己說完最後一句永不可能完整的話,貝栗兒就再也支撐不住,虛弱地倒下了。
「快!快請大夫!」鴇嬤嬤這才回過神來。
貝栗兒的神采著實動人,全部的人幾乎都忘了她此刻還帶著傷。
「瘋子!」鳳兒暗啐了聲,對大家手忙腳亂的模樣十分不以為然,轉而向黑旭撒嬌,「黑公子,鳳兒都是為了您,所以才會跟她發這麼大脾氣,您……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黑旭不發一語,冷冷的眼神穿越過她,望向床榻。
那該死的女人成功地惹惱了他!
說什麼狗屁理論,他一個字都听不進去!可是……她說愛……
可惡!她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再暈過去?黑旭發覺,他非常、非常想要知道,貝栗兒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跳……就是此刻這種感覺嗎?早成空無的位置,為何又興起了跳動的頻率、滿溢的情緒?
黑旭感到前所未行的困惑!
「黑公子,您還沒有回答鳳兒!」偎靠在他身上,她使盡渾身解數地賣弄風情,可惜,效果似乎不彰。
黑旭不耐煩地連一眼都懶得看她!
在地獄、在人間,他身旁之所以留不住一個長相左右的女人,究其原因,主要當然是他的不羈:而次要的,就是鳳兒這種類型的女人太多了!
美則美矣,性格方面一無可取!
煩躁地飲下最後一口酒,黑旭甩開鳳兒的糾纏,大步一跨就邁出房門。
貝栗兒是生是死,跟他又有何干系?黑旭不需要關心!
一點都不需要!
第七章
「宇文公子來了。」
「栗兒妹妹呢?」人未到,聲響倒不落後,宇文覺一進門就急忙四處張望,終日想著貝栗兒的欲念,逼得他都快發狂了。
「正在梳妝呢!」鴇嬤嬤的腥紅血口幾乎咧到耳後,「瞧您急的,我這就讓人去喚她出來。」
「甭了!我親自去接她。」他哪里還等得住!
「呵呵,宇文公子既然這麼想念貝姑娘,為啥兩、三天都不見人影呢?」腳步一轉,鴇嬤嬤也跟上他。
「提起這個,我就-肚子火氣!」
「怎麼啦?」
「那日我明明記得,我才神清氣爽地準備出門,可是,昨兒個房里的丫?卻說,我足足醉了三天!簡直莫名其妙!」他們說他一大早就喝得爛醉,倒在園子里昏睡不醒,是府里的武師好不容易才扶起他回房休息。
而這一睡,他竟就躺到昨天深夜才醒!
有此種醉法嗎?宇文覺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您真的醉糊涂了!」鴇嬤嬤陪笑道。
不過好在宇文覺今天才來,否則貝栗兒身上的瘀青未散,這可就難解釋了。
宇文覺將貝栗兒送到紅雲樓,可不是當真舍得把她跟別的男人分享,就算將來有可能,也是他玩膩了之後的事情。
現在,貝栗兒仍得保持清白的身子才成。
「不管它了。」蠢動的欲念像千萬只蟲子竄入四肢百骸,每接近貝栗兒的睡房一步,宇文覺就感到多一分的興奮。
「宇文公子您等等,鳳兒她--」
鴇嬤嬤跑得氣喘咻咻,還來不及把鳳兒打了貝栗兒的事情說出,宇文覺已一腳跨進房里。
「栗兒妹妹,哥哥我……你的臉怎麼回事?」
見她穿著薄紗輕袖,完美的曲線貼合起伏,本來色眯了眼的宇文覺,在發現她右頰的紅腫、額頭的白紗布後,表情轉為狂怒。
「這是因為……因為……」他一副氣急欲尋仇的模樣,反而讓鴇嬤嬤不敢說了。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動我的人?你快說,否則我連你也罰!」他心目中的貝栗兒,是沒有一丁點瑕疵的女神,絕沒有任何人能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