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辛潛有一頭濃密的頭發、直視到你靈魂似笑非笑的眼眸、希臘式的鼻子、說話時帶著一股不屑的唇……說他英俊也不全是,就是那種信心十足,又毫不在乎的架式,讓他不同于一般的貴冑子弟。
他是女記者們偷偷選出的黃金單身漢,才二十八歲,夠年輕,可以蟬聯好幾年的冠軍寶座,能采訪到他,楊琦著實費了一番苦心,當日期確定後,她好幾天沒睡,一有空就花錢去做美容蒸氣浴,以期在「最美麗的時刻」遇見他!
嘿!不對!他後面怎麼有個小肉彈?楊琦仔細一看,竟是鼻子長在頭頂上,最難纏的曾如菲,如果有她在,那自己所精心設計的一切不都毀了嗎?
丙然,曾如菲一馬當先地走過來,用身體擋住葉辛潛說︰「哦!楊小姐,原來是你啊!你是要訪問我那一批剛進口的日本畫嗎?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呀!」
惡女是不能得罪的,楊琦只好陪笑說︰「我……我今天是來采訪葉先生的。」
「是嗎?采訪葉先生還穿得這麼漂亮,法國真絲洋裝耶!我還以為你是來參加派對的呢!」曾如菲對她評頭論足地說︰「可惜鞋子配得不好,顏色不對,品質也不夠高級。」
「我才不是參加派對……」簡直是欺人太甚嘛!楊琦下意識的把腳藏在桌底,她偷瞄一下葉辛潛,見他正和侍者聊著咖啡,完全沒注意她的困境。
怎麼可以這樣?他可是長得一副救美人的英雄樣耶……結果,救她的是曾如菲嗶嗶響起的大哥大。
「誰呀?那批日本畫?科學園區有大買主?好!我立刻來。」曾如菲匆匆地收起電話,對葉辛潛說︰「真糟糕,臨時有事,得丟下你一個人了。」
「丟我總比丟錢好,你快去吧!」葉辛潛懶懶地說。
「要小心喲!別忘了畫廊的酒會,計算機界很多人都會來。」曾如菲快速的交代,還不忘在他臉上重重地吻一下。
終于,惡女離去了,葉辛潛這才正眼看坐在面前的女記者說︰「楊小姐好。」
「叫我楊琦或小琦就好。」楊琦等著他禮尚往來,但他卻不開口,只好說︰「我對葉先生已私心仰慕許久,替您做專訪,一直是我的心願。」
「我的專訪最無聊,報紙、雜志該寫的都寫過了,我秘書那兒就有厚厚的一冊,什麼答案都有,面對面談只有浪費時間。」葉辛潛一口氣說完。
「不、不!我就注重面對面的感覺,發覺別人所看不到的,絕非制式或樣板。」楊琦趕緊說︰「呃!我想做的不是一般女記者的報導,而是像朋友般親切的……」
葉辛潛這才發現她明星式的粉妝,在咖啡廳的燈光下頗為耀眼,忍不住就起了捉弄的心。他喝口咖啡,笑笑界面,「說得好,比如呢?」
「比如……」楊琦高興地連話都說不清了,「比如您……您在那麼年輕就接管「普裕」,是什麼感想?」
「感想?呃……像坐一趟直達電梯。」他說。
「葉先生太幽默了,若不是本身有才華,也不能撐起一片天,您的成就,教許多人敬佩。」楊琦說。
「說敬佩就錯了,這不過是打棒球,自幼有人教,會了就熟。」他還故意做出揮棒狀,「鏗地一聲,穩穩擊中就安打,漏掉就三振。紐約紅襪隊的表現最精采了,你真該去看看,尤其是他們的十號球員……」
「葉先生喜歡棒球?」楊琦調整錄音機說。
「不!其實二十八號最好……」他答非所問的說。
她見情況失控,連忙又問︰「葉先生十五歲就出國念書,是為接管家族企業做準備,那時,您小小年紀就負笈異邦,當時的感覺如何?」
「很棒,不必再被兄弟們揩油或勒索了。」他聳聳肩說。
楊琦露出一臉不知所措的震驚表情。
「你不知道我以前是混幫派的嗎?」他正經地說。
「葉先生好愛說笑……」楊琦語無倫次的說︰「您……您可是史丹福大學畢業的,很……很優秀呀!」
「那是我外公捐款的結果,一百萬美金可以買個學位,書都有人幫你念得好好的。」葉辛潛說。
這回答能寫嗎?楊琦正覺得灰頭土臉時,葉辛潛的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按掉她的錄音機說︰「有時面對面是最糟糕的方式,你若還需要這篇采訪,明天到我秘書那兒去拿。」
天呀!她花半個月薪水買的洋裝、半個月薪水做的造型,就這樣花落水流春去也?!
在她陷入如喪考妣的心情中時,突然听見葉辛潛說︰「你也要回台北去吧?可以搭我的便車。」
哦!靶謝上帝,彌賽亞萬福,看來她還是充滿希望的!
這是她第一次坐奔馳轎車,覺得自己好像夭上的仙女喔!外面銀灰的車身,里面深灰的皮革,都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就連椅罩、椅墊都看起來精致無比,味道有如皇宮大院的郁金香花園。
嗯!窗外的各種顏色似乎也有些不同了,像鍍上一層金,兩旁川流的次級車如夾道歡迎的群眾,而他們是眾所擁戴的貴族,她是公主,葉辛潛則是王子……王子?楊琦看著他俊帥的側面,職業病地問︰「你怎麼自己開車?你的司機呢?」
「我喜歡開車,尤其是這輛奔馳。」他語帶得意的說。
「的確是很美。」她真心贊美著。
「這輛車是我親自到德國訂的,由打漆到裝殼,我都參與,像拼裝自己的玩具般,而里面的東西,每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葉辛潛眼放光芒地說。
他那孩子氣的模樣實在太迷人了!楊琦忍不住指指水晶香料瓶頂上的寶石說︰「這也是真的鑽石嗎?」
「沒錯,這是專門為我的奔馳打造的,全世界找不到第二顆相同的。」葉辛潛再次露出笑容,「我討厭次級品,例如,看見一棟百萬豪宅中掛著一幅仿畫,是畢生最痛苦的事之一。」
楊琦突然覺得自己的法國真絲洋裝好廉價,和那灰色皮革一比,就像夜市地攤上的叫賣品;還有那雙鞋,早有折痕,在女乃油色的軟毛毯子上,頓時成了破爛。若知道會坐奔馳,她就該狠心花掉她下星期的午餐費拿去買雙新鞋。
看樣子,等她一下車,他可能會直接送奔馳去清洗。
楊琦老覺得他一直在看她的鞋,于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有沒有人說你和你父親很像呢?據說葉承熙先生以前也是商界的大帥哥,他現在還管不管「普裕」呢?」
葉辛潛面無表情,彷佛沒听到,只是慢慢地把車子停到路旁,自動打開門說︰「對不起,我必須在這里繞個彎,不能再載你了。」
楊琦直覺他是生氣了,雖然沒有怒容,但那冷意泛滿車內,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放鴿子,是她生平僅有,但她又不能不下車!這對一向自認還頗具姿色的楊琦而言,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她站在炎熱的人行道上,看見奔馳車絕塵而去。新聞界說葉辛潛難纏,就是指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嗎?
期待了幾個月的采訪,兩小時的談話,她卻連什麼都描述不出來,最令她心煩的事是她辦公室里還有一票瘋狂的等著她的姊妹們呢!
葉辛潛,詭異、霸道、城府深、心思難測……是有無法抵擋的魅力,但因為愛車愛到變態的地步,故姊妹們莫近?
唉!他為何都不像言情小說里寫的豪門小開呢?只除了他很英俊、多金和有個花痴富家女友吻合以外,一點都不憐香惜玉或風流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