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鎖的眉頭像是有千萬的委屈。
瞿銘吻著她的眉心。「原諒我,我負了你。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嗎?」
他撫著她的發,順著柔美的發絲。「頭發長了,別再剪短頭發,讓我少了幫你梳頭的樂趣。」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像是要探進她靈魂所在,帶她返回現實。
「我想念你,無時無刻。別走,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他吻著她干燥的唇。「我愛你,永遠。」
他臉上僵硬的線條化為溫柔的保證,同時烙下永恆的誓言。
探訪的時間結束,護士走了進來請他離開。
「我等你醒來。」語畢,瞿銘站直身,沉重地轉身離去。
在他離去的同時,一滴無聲無息的淚水靜悄悄地由谷雨懷的眼角滑落……
瞿銘走出加護病房,白水沁隨即迎面而來。
「怎樣?她醒了嗎?」
瞿銘搖了搖頭,雙手扒過濃密的發。「為什麼不通知我?」
他指控地冷眼盯著白水沁。
白水沁環著胸,冰冷地一瞥。「你要跟我吵架嗎?」
她漠然一笑。「我們可不認為你會擔心。」
瞿銘懊惱地一拳揮向牆壁,似乎必須讓自己受傷流血才能壓抑住他滿坑滿谷的沮喪。
白水沁輕撇嘴角,冷淡看著他自虐的舉止。
既然在乎何必當初呢?愛情只不過是一場理不清的迷咒罷了!
白水沁走向前,握住瞿銘的手腕,對于這種流血事件她並沒有任何興趣,只不過當前瞿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是律師的直覺。
「你要怎麼淩虐是自己是你家的事,不過,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瞿銘狂亂的目光迎向她。
「雨懷開車一向小心,尤其她現在懷孕,她的警覺性更高;車禍的現場煞車痕?相當短,證明雨懷開車時一定非常不專心,我問過雨懷的秘書,知道在車禍前,雨懷最後見過的人是澤田鈴木社長。」
她挑著眉,審視著瞿銘森冷的表情,他拳頭上的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狂嘯暴戾的姿態宛如由地獄竄出的修羅。
「你應該知道澤田鈴木是誰,是怎樣的一個人。不用我提醒,你應該也會認為事有蹊蹺。不過,如果你不想得罪商場上的朋友,大可不用去理會我的懷疑。」
「不。」瞿銘平視著前方,露出一個詭譎嗜血的笑容。
「我會處理。」他說,犀利的目光,嚴冰酷寒,讓人不寒而栗。
☆★☆
陽光燦爛,但頂上一片濃密的樹蔭卻擋去所有的炙熱。
「你等著,我去倒杯水。」
比雨懷望著那抹高大的身影離去的方向,心中糾纏了上百次的疑問又浮上了心頭。
她在做夢嗎?這一切真的是美好到不似真實。
由她清醒的那一刻起,瞿銘便不分晝夜地陪侍在她的身側,他不多話,也沒任何的表態,但卻實實在在、明明確確陪在她身邊。
為何?他與她早就不該有這些牽扯了。心雖有疑慮,但卻不敢問出口,就算是她貪戀吧!她深深恐懼,一旦說開了,他必將離她遠去……如果他終將離去,那麼就請原諒她一時的貪戀。
比雨懷莫名地嘆了口氣。風徐徐吹來,她閉上雙眼,心中再次溢滿苦澀。
一件薄外套輕落在她肩頭,她睜開眼,凝視佇立在眼前這名令人難以理解的男人。
「風大,別著涼了。」
「謝謝。」
他遞上一只保溫杯。「喝水。」
她接過,又道了謝。「謝謝。」
瞿銘在她身側坐了下來,雙拳相握的手置在膝上,彎著腰,側著臉,投向她的視線好溫柔。
「公司的事我都處理好了。」他說。
她听水沁說瞿銘已經入主「谷氏企業」,而他也已解決了「谷氏」所有的財務危機。
「謝謝。」都是人情,欠的太多了,她根本不知從何還起,只能再次道謝。
「後天出院,我們回家。」他說,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回家……她緊握保溫杯的雙手微微顫抖,低頭沉默了好久。
「也優呢?」她抬起頭,看著他,風吹亂他的發,她好想幫他拂順,好想感受那好久好久以前曾經有過的親密。「她同意我搬去你們家?」
瞿銘咧嘴一笑,谷雨懷的心因而猛然一悸。
他坐直身,靠著椅背,敞開的手臂置在她身後的椅背上,誘惑著她的貼近和渴望。
「說錯了,是我們家。」
「別戲弄我。」她別開臉,灰暗的臉顯得無助。
瞿銘輕笑,將她摟進懷里。「是我們家。」他挑起她的下顎,讓她看見他眼中的堅定。
「你……」她囁嚅,梗在喉中的聲音卻硬是吞了回去,也許在心里她還是有些期待,如果可以……風揚起她的發,她枕著他的肩頭,緊緊地倚在他懷里,吸取有他的空氣,她珍惜此刻所有的一切。
在昏迷的日子里,她曾經看見了一個光點,那個光點里傳來他的聲音,很遙遠、很模糊,但卻好真實──我愛你。
她听見他的聲音,听見他喃喃的情話,他好像撫著她、吻著她,她的呼吸里好像充斥著屬于他的氣息,所以她才能找到方向,找到蘇醒的方向。
幻夢中,他真的好愛她。
只是,現實里,他依然冷淡無表情,讓她根本無法猜測他的想法。
也許又只是一場夢……谷雨懷不自覺輕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
「沒什麼。」她回答,抽回身,離開他的懷抱。她告訴自己別太沉溺……
瞿銘皺起眉,狂傲的眼眸審視著她刻意的疏遠。他看著她,而她凝望著遠處,白皙的臉龐毫無血色。
白水沁由遠處走來,看到的就是這副沉默的畫面。她皺著眉走近他們。
「無論如何,」瞿銘握緊谷雨懷冰涼的手。「你不準再離開。」
「你們聊。」語畢,瞿銘起身,邁步離去。
白水沁嘆了口氣,她看著谷雨懷心力交瘁、為愛掙扎受苦的模樣。
「好吧。」她說。「我知道你心里很亂,但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管是為你自己或瞿銘,甚至是月復中的寶貝,你的問題都必須要明快地解決。」
比雨懷苦笑。「我好無助。」她低喃說道。
風撩起她的發,白水沁看著谷雨懷噙著淚水的眼眸。
「他回來了,不是嗎?難道你不開心?」
「不,我捉不著自己心底的感覺。原本以為早就失去他了,我試著讓自己的生活步入軌道。這些日子,我過的很平靜、很安穩,只是……」
「不,你應該去想,為什麼他會使你覺得不平靜、不安穩?」白水沁幽幽一笑。「因為你還是在乎他,還是愛他,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我……」谷雨懷顫抖的手撥去頰上的發。「我是愛他,只是……」
她咬著牙,揚起頭,直視白水沁。「他根本不會愛我。」
白水沁了然一笑,她在谷雨懷身旁坐了下來,環住她縴弱的肩膀。「勇敢一點,我不信他不愛你;你試著讓自己去感受他對你付出的一切好嗎?勇敢一點,這是你的愛情戰役。」
愛情戰役?她會是贏家嗎?谷雨懷沒有答腔,她目光望向遠方,他真的回來了嗎?回到她的身邊?
但……傷口還是存在。
她茫然望著遠方,幽幽地說︰「他早已做了選擇,既然已經分道揚鑣,他就屬于過往歲月。」
比雨懷收回目光,脆弱的眼眸無助地滑下淚來。
這場三角愛情戰役里,她早已注定是個輸家。戰敗的結果,所造成的傷害一直持續不斷折磨著她、淩遲著她!就像心口被人切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般,難以愈合。
抹去淚水,目光再度遙望遠方。
她想收回心,不再為他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