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就留下來!怕你喔!」哼!
听到她的回答,葉子皓閉了閉眼,忍不住伸手撫住額頭。
你是怎麼了?
第三章
「去東京的機票,辦好了嗎?」
葉子皓坐在辦公桌後方,埋首在一堆即將舉辦的發表會資料和設計彩稿里,頭也沒抬地詢問在桌子另一邊幫忙整理建檔的徐意隻。
「我已經問好了,嗯,如果、如果……」她轉過頭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如果什麼?」他心不在焉地問,心思專注地放在手中的兩張彩稿上,微微蹙起俊眉,不斷地反復斟酌。
在中秋節前後,他將到東京去參與一場彩妝發表會。
這場發表會是國際性的彩妝界盛事,在會場上發表的彩妝成果,也攸關他的事業能否更上一層樓,因此他非常看重這次的發表會,從許久前就已經開始為這次的彩妝發表籌策準備,投注了相當多的心力。
「如果你答應坐凱蒂專機的話我馬上就可以請旅行社小姐開票。」怕他听得太清楚,她以黑人繞舌歌手念歌詞的速度,飛快含糊地咕嚕過去,希望他會隨便听听,然後隨便點頭答應。
他的手頓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瞇眼看著笑得一臉討好的她。
「什麼凱蒂專機?」
這家伙又在搞什麼花樣?瞧她笑得一臉詭異,就知道她又在耍弄不怎麼聰明的腦筋了。
听到他的問話,她笑容一僵,有些委頓地垂下頭。
真是的,他明明就很專心地在看他的彩稿,干什麼一心二用,這麼精明,听到他最不該听到的關鍵字呢?
「小倉鼠,給我說清楚。」他放下彩稿,雙手環胸,表現出打算跟她周旋到底的姿態。
知道含糊不過去,她眼珠一轉,干脆全都招出來,轉身在資料堆里挖挖挖。
他偏著頭,等著看她在耍什麼把戲。
「就是這個呀!你看你看!」她興沖沖地坐到他身邊,很寶貝地把手上的資料秀給他看。
「看什麼?」
圖片中不就是一家航空公司的玩具小飛機?
「這架飛機的機身上,畫了好多只HelloKitty,是不是好特別、好可愛?旅行社的小姐告訴我說,這家航空公司飛東京的路線有推出這種專機,听說除了機身有彩繪,飛機上所有的東西也都有Kitty的圖案耶!」她對著圖片傻笑著。
「這些無嘴貓有什麼稀奇的?」
葉子皓瞪著圖片中的飛機,機身上涂滿了好幾只臉上只有三顆黑點和六條須須的貓咪圖案。
「這就是我說的凱蒂專機啊!旅行社的小姐說,這班飛機上的所有東西,從機票、餐點、杯墊、嘔吐袋到廁所里的衛生紙,全都印有Kitty耶!」她說得激動,小臉都紅了起來。
葉子皓無言地揉額頭。
嘔吐袋和衛生紙上印著無嘴貓的頭,就能讓人這麼興奮嗎?
「小倉鼠,妳滿二十歲了沒?」可不可以別這麼幼稚?
「滿了啊!我們去坐凱蒂專機,好不好?」她仍舊十分期盼地瞧著他,並沒有听出他問話里的真正涵義。
他冷著臉瞪她。
「好不好嘛?拜托你、求求你,這是我一生一世唯一的請求~~」她雙手交握在胸口,擺出少女祈禱的姿勢。
她的表情好誠懇,乞求他的目光也亮晶晶的,讓他一時罵不出話來。
一股悶氣就這樣出不來也吞不下,梗在胸口無法發作,實在不知道該對他這個假公濟私的助理說什麼才好。
「我只是要妳去訂兩張到東京的機票而已,哪來這麼多名堂啊!」他十分無奈地罵了一句。
雖然是一句責怪的話,但語氣卻听得出來有一些軟化了。
「我們坐凱蒂專機啦!好不好?」感覺出他的態度在改變,她再接再厲地用水汪汪的眼楮努力哀求。
好,好!算他被打敗了,他投降。
「隨便啦!」他不耐煩地揮揮手,不打算為這種雞毛蒜皮的雜事心煩。
女孩子真是麻煩,搞不懂為什麼連坐個飛機,也非找無嘴貓不可?
如果她真的這麼喜歡,那就隨她去吧,反正他只要能坐到東京就好了,其他都無所謂。
「哇!你真是個好人!我願意當你一輩子的助理!」她高興地撲上前用力抱住他,像小動物一樣巴在他寬廣的背上磨蹭。
靶覺背後緊貼著一副十分柔軟的少女身軀,他的臉忽然熱了起來,而且熱度很危險地直往身體下方竄去……
「笨蛋,不要抱這麼緊!」
他罵了一句,十分尷尬地擺月兌她的擁抱。
達到了目的,她不介意被他罵笨蛋,還是很開心地用力緊緊抱了他一下,才笑嘻嘻地放開他。
為了維持形象,他拉拉衣服,努力擺出酷酷的表情。
「對了,我忘了問妳一件事。」他忽然轉過頭來。
「什麼事?」她忙著找出旅行社小姐的電話,打算馬上就打電話過去訂機票。
「中秋節的時候,我們會在東京。」
「這我早就知道了呀!」她回頭看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她還特地上網查了一下資料,打算在中秋節那天,找個好地方去賞夜景,看看國外的月亮是不是真的比較大哩!
「妳家人不會抱怨,說妳為了工作出國,不在家里過節?」他好奇地問道。
「他們不知道我要出國,而且應該也覺得無所謂吧。」她聳聳肩。
「妳沒跟妳家人提出國的事?」他疑惑地抬起眉頭。她看起來不像是一意孤行、不顧家人的女孩。
她的笑容頓了一下,接著笑容綻得更開。
「有講沒講都沒差呀!」
「為什麼?妳父母不管妳的嗎?」他忍不住皺眉。
雖然她已經滿二十歲了,但個性實在是太月兌線又太單純,她的父母家人不怕她在外面被壞人給騙了嗎?
「中秋節那天,我媽應該會比較想和她的家人過節,尤其她家最近又添了一個小女圭女圭,一定沒空理我。我爸那邊也是一樣,而且他還滿怕他老婆看見我又會不高興,因為每次我出現在他們家,他老婆一定會跟他吵架。所以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兩邊的家庭,我都不太方便加入耶!」她抓抓頭,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她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淡淡落寞,全落進了他的眼底。
「妳父母……各自有家庭了?」他小心地確認著。
「嗯。他們在我小學的時候分開的,然後又各自再婚了,所以我和女乃女乃住在一起,直到我有能力半工半讀後,就從女乃女乃家搬出來啦!本來我都是在女乃女乃家過節的,可是前幾年女乃女乃去世了,我就沒再回女乃女乃家了。」她靠在桌邊,手指一邊搓著桌面上看不見的灰塵,一邊微笑回答。
也就是說,這幾年,她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生活著?
垂眼瞧著她手指無意識的動作,他的心狠狠地揪擰起來。
這個心口不一的小家伙,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心里正在為了沒有家可以加入而偷偷難過著。
她臉上那明明很孤單卻又努力表現出堅強的笑容,莫名勾破了他心口的某一角,一種名為憐惜的情緒,瞬間嘩啦嘩啦地傾泄而出。
「我知道了。」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心里卻懊悔著因為自己的好奇,不小心挖出她過度私人的問題。
平常看她總是露出無憂無慮的傻笑,做事情也十分的月兌線,讓他以為她是從小被保護得很周全的溫室小花朵。
沒想到,眼前這朵小花,竟然一直自食其力,堅強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心頭涌起強烈的危機感,心底暗叫一聲糟。
他一向秉持著不與助理手不牽扯感情問題的,但這個大眼楮的小家伙,一會兒令他惱火,一會兒又令他心疼,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前所未有。他一直堅守的原則,幾乎就要管控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