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嗎?老婆 第16頁

忽然,她了解他的心了。

他成熟的外表底下,仍然藏了一個因為被拋棄而十分自卑的小男孩,始終不敢相信他能夠擁有屬于他的東西。

這其中,包括了她對他的感情。

「未婚男女可以談戀愛,相親結婚的夫妻難道就不能談戀愛嗎?還是你認為這兩年多來,我對你的付出全是虛情假意?」

她覺得他真狠,把她對婚姻的浪漫憧憬完全打碎了。

「我一直以為你的個性只是木訥了一點,不善于說些甜言蜜語,只要教一教、訓練訓練就可以了。但現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是刻意想與我維持距離,不願意主動接近我……甚至是愛上我,對不對?」她咬著唇,顫著聲音說著。

他啞口無言。想辯駁,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她瞧了透徹,讓他頓時有種狼狽的感覺。

「蘇逸槐,我覺得你真可憐。當年你成為孤兒,並不是你的錯,但現在明明有人對你掏盡心肺卻被你推開,寧願繼續孤獨,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為難。」

「你明了我現在的心情嗎?你以為你這樣對我是寬宏大量嗎?我現在只覺得自己好愚蠢,把一顆心投進了不會對我有回應的無底洞里。」她傷心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離開書房,回到臥室去,把門緊緊地關上。

她沒有回頭,因此不知道當她掉著眼淚離開時,他的臉上浮現懊悔的表情,甚至舉起了一只手,想要拉住她。

但他最後仍然卻步了,不敢開口要她留下來听他說。

結果,只抓住了兩手的空氣……

第二天,蘇逸槐終于嘗到了傳說中夫妻之間的冷戰滋味。

在躺椅上睡了一晚,除了失眠不說,還全身酸痛不已,腰部甚至有點閃到的跡象。

早上要出門上班前,一反往常的,沒看到芸芸在廚房忙著為他張羅早餐的身影,屋子里靜悄悄的,他心頭不禁充滿濃濃的失落感。

接著,一股恐慌瞬間攫住他,他忍不住走到臥室門口,試著轉動手把。

當他發現門竟然沒反鎖,心里突地一驚。勉強壓下顫意,他輕輕地打開門。

看到床上有一塊隆起,確定芸芸還在,並沒有離家出走時,他松了一口氣,不安的感覺也完全消散無蹤。

昨晚想了又想,也許自己對芸芸,實在是太過一廂情願了,才會傷到她。

芸芸傷心,他自己也不好過︰心里難受得幾乎無法思考。

本來打算早晨見到她時,跟她道歉的。但她還沒起床,他只好失望地將臥室門再輕輕巧巧地帶上,等晚上回家時再說了。

路上經過便利商店時,他隨意地買了一個面包跟牛女乃當早餐,但一進辦公室之後,他就開始忙著投入工作,根本把早餐給遺忘了。

空月復工作的結果,使他的脾氣變得好大。

尤其是現在,他好想去把林康耀抓來,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好好地修理他這個亂出主意的狗頭軍師!

什麼叫他跟芸芸好好吵一吵,就會知道問題所在了?

他听了學長的話,跟芸芸吵架了,但後果好糟、好糟,糟得他只想狠狠地揍自己兩拳。

吵架的話,就像一把雙面刃,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他討厭吵架的感覺,但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下回來,芸芸也被他氣哭了,他根本不知道吵過架之後,該如何善後……

正在發呆的時候,一位助理敲門進入。

「總經理,有一位姓松本的日本小姐希望見你。」沒想到他那個日本的姊姊竟然找到公司來了。

「讓她進來。」他嘆了一口氣,對助理點點頭。

松本惠里被領進辦公室旁的會客室,一見到他,眼眶又紅了。

「拓……拓浩……」她用日文喚他。

「這里是公共場合,請自制一下。還有,請叫我蘇逸槐。」他冷淡有禮地以日語與她交談,抽了一張面紙給她,並請她坐下來。

「抱歉,我太容易激動了……」她坐到沙發上,用面紙拭了拭眼角。

「你跟你先生還真是合作無間,每天輪番上陣找上我跟我妻子。」他挑挑眉。

「你說什麼?」松本惠里愣了一下。

「請轉告你的先生,芸芸現在是我的妻子,不是他交往的女友,請他不要再來騷擾我妻子了。我實在不明白,希望我去日本看母親是一回事,但你們破壞我跟芸芸的婚姻,到底有什麼好處?」

「我先生政隆曾經找過你們?」

「正確地說,他是找我妻子,而且意圖誘拐我妻子離開我。」想到那天的情景,他變得十分不悅,表情整個冷了下來。

「什麼?我……我不知道這件事……」松本惠里一臉震驚。

他審視她的眼神,探察她是否真的無辜。看了一會兒,他才慢慢地開口。

「我能不能請問,你跟蔡政隆是怎麼認識、結婚的?」

「我是三年前來台灣出差時,在客戶的公司里認識他的。那時他還是博上班的學生,在客戶的公司里擔任助理,因為他精通日語,所以當時是由他負責接待我的,後來他便開始追求我。老實說,他小了我幾歲,本來我覺得不適合,想要拒絕他,但是兩年多前,他博士班畢業後,立刻就飛到日本找我,甚至不介意入贅,好全力輔助我管理松本家的事業。那個時候,我一個女人要掌管一間大公司並不容易,感覺十分的疲累,所以听到他那麼說,我一時感動,就……」她有些赧然地說明。

「那麼,你不知道當他追求你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女朋友?」蘇逸槐擰起眉。

「我……我不知道……不過听見這個消息,我也不會太驚訝。」惠里露出尷尬的苦笑。

「你最好小心你的先生,他不老實。」

而且,他現在十分後悔動過想將芸芸還給他的念頭。那個男人一點兒也不可靠,芸芸要是跟了他,絕對不可能幸福的。

想到「幸福」兩字,他忽然怔了怔,一個模糊的意念劃過腦海。

「我……我知道。」

「你知道他的毛病,還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雖然花心,但是軟弱怕事、好逸惡勞,正是我需要的伴侶。我一個女人想要撐起一間公司,如果沒有男人在身邊的話,很容易被人欺負,所以我在事業上很需要他。至于其他的……我跟他也沒什麼感情了,只要他沒有鬧出大亂子,我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這就是林康耀所說的同床異夢、相敬如「冰」的夫妻關系嗎?蘇逸槐心情復雜地想著。

對照著他和芸芸的夫妻關系,他突然覺得,擁有芸芸全心全意對待的他,是多麼的幸福。

但他在今天早上之前。卻一直渾渾噩噩、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差點把芸芸從身邊推開了。

想到這里,他全身不禁冒出一陣冷汗,心里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里,飛奔回去緊緊抱住芸芸,向她認錯,並且求她千萬不要收回對他的所有感情。

「對了,請你回去看母親這件事……」惠里猶豫地開口。提起她來找他最主要的目的。

「我不明白,當年是她不要我的,現在為什麼又要回頭來找我?」

「其實母親一直對你心懷愧疚。當年她做錯了事,感情出軌加上拋棄親生子,她不但對不起她的先生,也對不起你,但又不敢對別人說,隱忍到最後,她幾乎崩潰了。」

蘇逸槐沉默著,神情有些復雜。

「我……我年輕時曾經墮過胎,所以我很能明白母親的痛。因此當她承受不了而對我坦白你的存在時,我二話不說地親自飛來這里找你,就是希望母親不要再繼續自責下去了。只是,我能力不夠,無法說服你,完成母親的心願……」惠里咬住唇,輕輕地哽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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