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丹諸可不想和他打架。「納蘭,你先冷靜冷靜。」
「可以,先揍你一頓消氣,我大概可以留你老婆半條命。」納蘭靖唇角勾起一個冷酷的笑。
「兩喂——」
「住手!」一個嬌聲響起。
「小玉兒!下去!」丹諸急呼,這當口她出來場面只會愈弄愈火。
「我偏不!」拾玉哼一聲,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大塊頭。「我就要瞧瞧,哪個無賴敢在我府里撒野!」其實她早就一清二楚,撒野無賴正是蘭親王納蘭靖,打小和她一路杠到大的親哥哥是也。
「鬼丫頭,認命出來受死了是嗎?」納蘭靖冷哼道。
「親哥哥要我死,我當然義不容辭,不過……」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我若死了,可就沒人解得了孟婆湯,那鳳嫂嫂可就永遠將你遺忘羅。」
「你——」
「哈哈,小玉兒,還是你機靈!」丹諸愛死了他的寶貝妻。
納蘭靖怒瞪他妹夫一眼。「你要不制出解藥恢復鳳兒的記憶,我氣死也要拉你丈夫陪葬!」
「好啊,你就拉一千個、一萬個人陪葬,你的寶貝鳳兒還是不認你。」拾玉有恃無恐地笑著,但丹諸卻笑不出來了。什麼呀,他在他妻子心中這麼沒分量?
「你——」納蘭靖恨不得捏死她。
「你什麼你?」拾玉冷哼一聲。「你那模樣、那口氣,我就有解藥也不給你!」言下之意,仿佛她早有解藥般。
「好好好,給我解藥,愛怎麼著隨你要求。」听見出現一絲曙光,納蘭靖立刻放軟語氣討饒。
拾玉抿嘴一笑,轉向她的丈夫調侃道︰「看見沒?妻奴哩!「
丹諸立刻投給納蘭靖一個同情的眼神,教他差點氣昏。
「隨你怎麼笑,快把解藥給我。」等醫好了鳳兒,再整治你這丫頭!
「解藥?目前沒有。」
「你耍我?!」
「急什麼,目前沒有,又不是以後都不會有。」
「你究竟要我等多久?」
「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兩年三年。」
「什麼?!」納蘭靖差點昏倒,「拾玉姑女乃女乃,你高
抬貴手,別再整我,我急得快抓狂了,你難道看不出來?」
「喲,你這口氣是求我羅?」
「是是是,小的求你,女大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解藥賜下,小的今後任憑差遣!」表面上卑躬屈膝,口氣卻是咬牙切齒,他堂堂蘭親王,為了妻子把頭低,唉[男人真命苦!
「哈——哈哈哈!」拾玉大笑,「好吧,我也不好意思太為難自己的親哥哥,五天之內,我會制好解藥送去給你,不過,可得看好鳳嫂嫂,省得她偷跑,就算有解藥也沒用,」其實拾玉此時心里暗笑,憑她對鳳兒的了解,她打賭她此時早跑了.可她偏不說破,存心教哥哥回府再氣惱一頓。
「多謝!」納蘭靖總算松了口氣,猛然想起了要事,「我可提醒你,你制藥就好,千萬別自己試藥!」萬一她也喪失記憶,那就糟糕。
「放心,有鳳嫂嫂的前車之鑒,我才不踫孟婆湯。可若沒個喝下盂婆湯的人做試驗品,我也不能知道制
出來的解藥有沒有效。」拾玉沉吟了一下,突然一雙賊眼轉到了她丈夫身上。
「喂,小玉兒,你……你那什麼眼神?」丹諸心感不妙地大叫。
「沒有啊。」拾玉裝著一臉無辜。
「我絕不做試驗品!」
「好好好。」她咭咕一笑,轉入內室,但明眼人都知道,丹諸這回是在劫難逃。
「該死!小玉兒!你給我回來!」丹諸火大地隨她身後而去。
「唉!」納蘭靖同情地嘆了口氣,可憐呵!
奇怪,怎麼他周遭的男人,包括他自己在內,都是苦命人,被一群外表天真可人的小惡女給吃得死死?不懂!帶著一連串的問號,他打道回府。一回到戲鳳園,卻發現人去樓空,他立刻勃然大怒地仰天長嘯——
「鳳兒!」怒吼聲幾乎震垮了蘭王府。可惡的丫頭!竟敢給我逃跑!好好好,等我抓到你,肯定教你後悔莫及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為什麼來到江南?不知道。鳳兒僅存的記憶里並沒有江南,可在她的感覺里,「江南」兩字卻一直騷動著,仿佛什麼人事物在召喚著她,讓她毫不猶豫搭上了船,一路向南。她在無錫下船,無錫濱太湖,是江南最大的米市,商客雲集,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酒家旗幟飛揚,間間高朋滿座,她打量著該到哪家落腳,左看右看,看見巷子邊一間「鳳凰樓」酒肆。呵!這名字順眼,和她沾著邊。可定神再瞧,不得了!眾酒店都座無虛席,偏就它門可羅雀。太不給面子了吧?同樣掛著一個「鳳」字,鳳兒可看不慣它這麼閑!于是,她大踏步地朝它走去,一進店,沒半個伙計。啐!什麼店嘛,難怪生意不好!
「店家,客人上門了,還不出來招待!"鳳兒撿了張桌子坐下,幸好店里還算干淨。
「喲!來啦!"福態的老板娘擦著手跑出來,原本一臉狂妄,可瞧見上門的竟是個嬌弱縴細的女子,模樣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卻沒個婢子奴才伺候,不免皺起眉頭,「喲,光亮的姑娘,單身出門竟沒個奴才丫頭,你做什麼行業啊?」口氣明顯鄙夷,敢情認定她是個花娘。
「什麼話?」風兒怒指桌案,「我來吃飯,你倒管起我的身份來了。」
「準是初來乍到沒打听,告訴你,我這鳳凰樓不接待花娘!」難怪生意不好,原本是把一城多金的花娘嫖客都給得罪光了。
鳳兒憤怒地瞪大眼,「你瞎啦?敢把本姑娘比那些低下女子?再胡說,小心我挖出你眼珠子!」
「不是花娘?那一切好說,吃什麼呀?」.
「啐,這樣清淡的店能有什麼?」鳳兒教她錯看得一肚子火,胃口全失。
「別小看我李大媽,想從前,我這鳳凰樓可是一等一的酒肆!」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風兒哼了一聲。
「要不是那些花娘嫖客惡霸存心壞我的台,我的生意可不會如此清淡。」
「喔,怎麼,那些人和你有仇?」
「仇大了!"李大媽哼了一聲,「不說了,隨便吃是吧?稍等。」
鳳兒皺了皺眉頭,怎麼初來乍到,就踫上個莫名其妙的人。
餅了片刻,李大媽端上了五菜一湯,外燙一壺酒。鳳兒看那些菜色,連動筷子的也沒有,索性倒了杯酒,但連這酒,也都讓她大大嘆氣。
「喂,嘆什麼氣?菜色不合胃口?」
「難以下咽,什麼一等一的酒肆,打死我也不信。」
「你這丫頭片子說話怎麼這般不客氣?」李大媽不高興地雙手叉腰。
「我難道說錯?不說別的,我說這酒——」
「這是咱無錫最出色的惠泉酒,你識不識貨啊?」
「貨當然識,可你這算不上貨。」她指了指杯中酒,
「惠泉酒酒液該呈琥珀色,清澈光亮,芳香馥郁,可你這酒算什麼話?我打賭,肯定不是用你們無錫有‘天
下第二泉’之稱的惠泉水釀造的,你偷工減料,難怪客人不上門︰」
「喲,哪來的嬌客,品味這麼靈?」李大媽被戳破謊話,訕訕地笑了笑。
「好說,京城來的︰」鳳兒得意地揚起下巴。
「難怪。」
「酒都這樣,菜也不用試了.你趁早關門才是正經。」她留下一錠碎銀,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喂!等等……」鳳兒一腳跨出門口.卻被李大媽急急拉住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