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是你……難道你就為了不被趕出陸家,願意听從任何安排?結婚這件事,可是關系到你一輩子的幸福耶!」
她張大眼,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人甘願放棄自己的人生自主權?
就為了死後根本帶不走的名利與地位?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挑呢?」他意味深長地一笑。
「什麼意思?」他的眼神讓她的心髒撲通一跳。
陸飛恆沒有回答,只是盯著她,笑得令人發毛。
又來了!
他又盯著她看了!
她好想把他的頭扭開,不然把他的眼楮捂起來也可以!
忍住頸後麻刺的感覺,她硬逼自己不要逃開他的視線。
「你……」真是太好了!她的舌頭宣告打結,回不出任何話!雷烈華懊惱地想揍自己一拳。
他的眼神好深沉,經常泄漏出某種駭人的魄力。他短短的話語里,似乎也經常藏著不為人知的涵義。
她老覺得這個人好可怕、好復雜。
難道女乃女乃跟哥哥、堂哥們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嗎?
「希望以後我們兩個可以相處愉快。」
他像是決定該結束話題了,推開椅子起身。
她來不及反應,只能呆呆地抬頭看著他。
看著她清女敕無垢的臉蛋,他突然彎下腰,在她微張的唇上輕輕印下一記,大掌似憐似疼地撫了撫她柔女敕的臉頰後,瀟灑地轉身離開。
咬了一口的面包掉回餐盤。
雷烈華渾身僵住,腦中完全變成空白。
他……他吻了她,
還……還模她的臉?
餅了好久,她才懊惱地回神,用力捂著臉、撫著狂跳的心髒。
呿!才一閃神,就被人佔了便宜。
她氣呼呼地抓起面包,當成那只大色豬的頭,重重地咬下一大口。
接下來的一整天,她變得魂不守舍,腦海里全被他那一吻給佔得滿滿的。
凌如意一邊輕聲哼歌、一邊整理「瑞士巧克力」五個女圭女圭們的餐具。
「如意……」幽幽的嗓音,自她的背後低低揚起。
「哇!」凌如意大叫一聲後倏地轉身,嚇白了一張小臉。
只見小泵雷烈華哀怨地站在她身後,神色陰陰暗暗。
「烈華?你嚇死我了。」如意一手拍拍胸口,一手揉著已經有四個月身孕、略微凸圓的小骯。
「對不起,寶寶還好吧?」雷烈華注意到她的動作,馬上愧疚地模模她的肚子道歉。
要命!烈風堂哥把他的如意老婆當成了寶,要是這會兒有個閃失,他肯定會剝了她的皮。
「沒事。」如意揉了擦微微抽痛的肚子,對烈華露出安撫的微笑。
「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沒有問題吧?」烈華還是擔心地瞪著她的肚子瞧。
「可能小家伙跟媽媽一樣嚇著了,所以在肚子里翻了一個滾頭。小家伙很強壯,不會那麼容易被嚇倒的,對不對?」如意憐愛地撫了撫月復部,跟肚子里的胎兒對話。
「那就好。」雷烈華幽幽地說,又陷入恍神狀態,空氣中再度呈現陰暗氣氛。
凌如意搓搓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覺得額頭滑下了三條小丸子黑線和一大滴汗。
「烈華,你有心事嗎?」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烈華的神色。
烈華直勾勾地看著她,靜默了半晌,像是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如意,當年你第一次見到長輩為你定下婚約的烈風堂哥時,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嗯……很緊張、很害怕。」想起了往事,如意微微紅了臉。
「然後呢?」
「然後?呃……很擔心,會胡思亂想。」
「還有嗎?」
「還有?還有……哦,會臉紅心跳,腦子里常常想著他,恨不得能天天守在他身邊。」凌如意像是參加口試的乖學生,絞盡腦汁地回答烈華一連串步步進逼的問話。
「就這樣?」雷烈華微微抬起右眉,聲音仍舊幽幽的。
呃……什麼叫就這樣?她的回答不能讓烈華滿意嗎?
凌如意無助地抓抓頭。
「烈華,你到底想問什麼啊?」她攤了攤手。
無聲了好半晌,烈華才嘟起嘴,幽幽地半轉過身子看向窗外。
「我當年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抗拒女乃女乃為你安排人生大事?要是你爸爸看走眼,錯信女乃女乃,而烈風堂哥是一個缺手斷腳、腦筋秀斗,或是不學無術,只會喝酒、賭博、打太太的大混蛋,那你怎麼辦?原本可以美好的人生不就完蛋了?」
雷烈華握著拳,越說越激動、越想越害怕。
對呀!她完全不知道陸飛恆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嗜好跟怪癖,有沒有案底或作過什麼好、犯過什麼科?要是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
雷烈華抱住頭,所有最糟、最慘、最可怕的社會新聞畫面全都一股腦兒地冒出來。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柔柔地環住她。
「烈華,不要自己嚇自己,沒事的。」雖然兩人感情一向好得像姊妹一樣,此刻如意卻像個母親,撫著她的發絲,安慰著她。
雷烈華抬眸看著如意,眼眶慢慢濕了。
如意看見她的表情,愣了一下。
烈華的言行舉止一向灑月兌得像個小男生,難得看到她雙眼紅通通地掛著淚,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態,讓她忍不住想嘆息出聲——
啊~~原來咱們家的烈華丫頭還是有女孩兒氣質的!
「我很害怕。」她哽咽著,第一次向人吐露真正的心聲。
如意的眼神變得很柔,水靈靈的雙眸專注地看著她、听她說話,讓烈華忍不住把心里的委屈統統向如意傾訴。
「我從小沒離開過家,沒離開過女乃女乃、爸媽和哥哥們的保護。他們突然之間就要把我丟給一個陌生人,我覺得自己像要被丟棄了一樣,那種感覺好難過……」她把頭理入如意的頸肩里,藏住脆弱的表情。
「烈華,你還記得我當初不顧你的勸阻,執意要嫁給女乃女乃幫我指婚的烈風嗎?」如意溫柔地拍拍她的背。
肩上的腦袋點了點。
「其實,那時的我也是害怕得要死。」
「真的?我還以為你是古代人附身哩!竟然什麼也不過問地就听任女乃女乃安排終身大事。」烈華好奇地抬起頭,眨著略微潮濕的眼睫。
「人生很多事是無法預測的。沒去做,怎麼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對的呢?」
「可是,這種賭注好大……」雷烈華蹙起眉。
「或許。但我現在很高興當初鼓起勇氣下賭注,嫁給了烈風,否則我便遇不到在我人生中佔了極重分量的人。」如意的臉上漾滿濃濃的幸福。
烈華心中一動,突然對如意羨慕起來。
她也想遇到一個在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嘗嘗什麼叫愛情的滋味……
「你先告訴我,你看到陸先生的第一眼,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意抓起她的手,好奇地探問。
「害怕、想逃跑,還有……心跳得很快……」烈華抓抓頭,對這些反應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如意仿佛看到春天的花兒,在烈華身後飄飄飛舞。
如意忍著笑,眼楮變成了新月形,以過來人的身分,高興地拍拍她的肩膀。
「恭喜、恭喜!」春天來了呀!
這些反應就跟她剛剛告訴烈華的如出一轍啊!
這表示烈華動心了,只是她自己還不明了而已。
她就說嘛,他們雷家的烈華丫頭雖然不柔不嬌,沒有女孩兒樣,可終究還是會開竅的!只不過是時機早晚而已。
「啊?」雷烈華一頭霧水。
「呵呵呵——」如意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笑。
「如意,你在興奮個什麼勁兒啊?」雷烈華翻了翻白眼。
如意笑咪咪地揮揮手,要她別介意。
「放心吧!相信女乃女乃和你哥哥們的眼光,就算你離開他們身邊,他們也一定會盡全力保護你,不讓你受到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