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完了啦,這個節目是現場直播的耶,小陳明天銷假上班會殺了她。佟雪海欲哭無淚,技巧的穿播一首輕快的變奏舞曲,草草結束感性談話,準備淡出聲音,不料還來不及退出——
「快點啦,隨便敷衍幾句就好了。」佟澄空不耐煩地摧促。
這下死定了,關上麥克風。佟雪海哭喪著臉轉向妹妹,「什麼事嘛!」
「妳那是什麼音調,我才應該哭哩。」昨天說要回來,竟然放她鴿子,害她在家枯坐一天,郁卒死了。
都怪惡毒的花痴,故意選一件截稿日期逼近的CASE給她,想借機撂倒她。哼,別想。就算制作日期只有一天,她犧牲所有也要逼出作品來。面子都已經輸了,里子值多少?
「怎麼了,為什麼妳想哭?」佟雪海亮麗的小臉淨是無名的恐懼。「是不是小妹還是爸媽怎麼了?」她驚恐的欲起身。「對不起,這些天台里的人手不夠,台長找我代班,我忙得忘記你們……」越想越歉疚,她不由得手足無措。
老天,這人居然不知道家里正大唱空城計。佟澄空氣岔地拉回正要奪門而出的佟雪海。「他們安然無恙好得很。呸呸呸,妳晦言少說些,我們的日子會過得更燦爛。」早晚被雲海給氣死,這個少根筋的女人八成忘記她托付的事。
「不是?」陡地,佟雲海眼楮瞪得老大,「那是大姊!妳怎麼不早說,我們趕快去南投。」
「都不是啦!」佟澄空大動肝火,粗蠻地壓住她驚慌失措的身子。「佟雪海,抿緊妳的鳥嘴,妳再給我說那些五四三的問題,我就剝妳的皮、啃妳的骨、喝妳的血、抽妳的筋,听見了沒有?」
手足相殘!佟雪海嚇出淚水,畏縮地抖顫下唇,不時欲言又止地斜嫖妹妹。「妳……妳沒念過「煮豆燃豆其,豆在釜中泣。本足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嗎?」嗚……枉費她那麼疼澄空。
佟澄空捂住她控訴的嘴,下巴一陣抽擋,險險抓狂。
「妳那位號稱‘全球八卦女王’的好朋友,性賽夫人,到底有沒有我要的數據?」媽在懷雲海的時候鐵定曾經高燒不退,並發了肺炎,傷及雲海的腦神經,因而造出這樣與眾不同的人物來。
咚咚!外頭的節目助理敲敲玻璃窗,提醒鬩牆的兩姊妹音樂帶即將播畢,有事好商量。
佟澄空郁郁地放開姊姊,斜靠椅背,腳板不耐煩地行拍子,等她換音樂帶。
「是不是那份什麼‘台灣最有職業道德的大情人’數據?」換好帶子,佟雪海突然想起好朋友寄放的東西,急忙打開下方小癟于,模索出一只白色信封裝。
佟澄空懶得多廢話,一把搶過信封裝,飛快地抽出數據審視。
「怎麼只有一個人?」皺眉翻閱厚重的數據本,她喃喃地奇怪道。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佟雪海貼靠她的頭,點頭附和。「性賽好象很喜歡南宮隼,她好幾次想為他制作一個特別節日,偏偏怎麼都邀不到他。」
佟澄空猛地凌厲瞪向她。「妳偷看我的東西?」
「我們是姊妹,我的東西就是妳的東西,反之,妳的東西就等于我的東西,不是嗎?佟雷海納悶地咕儂。
「誰跟妳在妳的我的和來和去和不清?」砒哩啪啦數落完,佟澄空拿數據敲她的頭,見她一片偶然,可得意了。
「妳在說什麼呀?」真難理解耶。
「懶得理妳。」佟澄空吐吐舌,轉身,她得保留體力好好研究這份文件,然後策畫一
「澄空。」佟雪海叫住若有所思的人。她打探南宮隼做什麼?澄空不是不喜歡這種花心男人嗎?
「什麼啦!」這些天她逼自己拿出前所未有的耐性,從十五歲問到五十八歲,听完不下二十對戀人的感情剖析,結果沒一個能感動她,甚至觸發她的創作靈感。如今完稿在即,為免再遭花痴恥笑,她決定下重藥。
反正她不婚,損失的就那層礙手礙腳的薄膜而已,現在不做,以後還是會做。得到一次經驗總比抱憾終生好,而且透過偉大的八卦女嚴格篩選出來的人選,素質應當不壞,因為這女人簡直是花痴的啟蒙恩師,玩遍天下男人無敵手。
「是不是有廣告商指定南宮隼拍廣告?」佟雪海垂涎地傻笑,意圖甚是明顯。
斌為南宮家的天子,自家產業和分支機構眾多,南宮隼對任何天價廣告的邀約向來不放在眼里。所以這幾年來打他主意的人很多,卻沒人有那份榮幸邀他出馬,就連自家的企業體情商他出馬拍形象廣告,他也不理不睬。
「妳想干嘛?」佟澄空半倚門板,眉心緊蹙成一團。
「可不可以幫我要幾張簽名照?」佟雲海綻出崇拜的萬丈光芒。「上次阿美播報財經新聞時曾專訪過他,那時我人在大陸搜集明陵的相關數據,錯過了,好可惜。」她扼腕不已,突而又有慶幸,「不過其它同事也沒要到。」
雪海已經二十五歲,她那些同事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個個跟小女生一樣迷戀偶像,當這只超級種馬是神只在拜?佟澄空差點吐血。
「不多啦!只要……」眼見訊號燈又亮,她趕忙換上另一卷音樂帶,然後曲指算著。「莉花、阿美、小蘭、純純、阿K……大概三十張就好。」數了約莫兩分鐘後,佟雪海隨便定出個整數,怕天生短少耐性神經的妹妹發飆。
「三十張?」電台里的女主持人群不過爾爾。
好想撞牆。佟澄空僵硬地旋轉身子,跨出堅定的步伐閃人,不準備告訴佟雲海,她永遠不會找南宮隼拍廣告,要他的數據不過是想要借重他某方面的「長才」,一求蛻變,如此而已。
第三章
「听說徐老已經接受你提出的購並案。」南宮雀趁著會議休息時問,小聲恭喜弟弟。「阿隼,你怎麼辦到的?徐老比爸爸還頑固。」賣掉南宮家發業的根基「飛揚紡織」,光是說服遠在瑞士養老的父母親點頭,已費掉大半年時間,徐老還是「飛揚紡織」的董事兼總經理,困難度自然加高。
「沒什麼,我問他要讓阿和接掌TCA,還是他現在的位置。」南宮隼示意立在後方的秘書遞上另一份公文,快速批閱。
「你把問題丟給他自己解決?」南宮雀贊許的莞爾一笑。由老人家自個抉擇,不致傷害和氣,且能顧及自尊。誰願意自己的兒子待在一間沒有前途的公司,徐老的戀棧不過是舍不得放權,一牽扯上親情,頑固如他也得投降。「阿隼,二姊以你為傲。」
「謝謝。」南宮隼抬頭,溫柔地踫踫她的臉。
為了突破現況賣出自家祖業,並不是丟臉的事。無奈台灣的工商業界普遍存有賣祖產是敗家子所為,情願拖著負債累累的公司,也不肯丟這個臉。從父親手中承下祖產開始,他便不時灌輸那票墨守成規的資深大老,改革必然有的犧牲。事實證明,習慣能侵蝕一個人的意志,持之以恆的人才有贏的本領。
他很高興自己傳承了南宮家不易妥協的個性。
飛揚旗下產業各級主管,在預定時間內紛紛回座,沒人敢讓「飛揚集團」的大老板南宮隼等太久。
「這回購並美國TCA科技的行動相當順利,感謝所有人員的辛勞。」猶似自時尚雜志走出來的時髦男模,南宮隼注冊的倜儻笑容,除了和煦迷人外,刻意強化了王者風範的氣度。「由于這次的購並案,讓飛揚的國內競爭力由第十八名上升至第九名,企業前瞻性由第十七名爬升至第十名,公司的營業額預計將在公元兩千年成長近兩倍,利潤則成長三倍。」南宮隼很高興在座列位經理人的雄心壯志被這些數據激起。「這些年飛揚忙著轉投資,累壞大家,本人在這里向大家致上最崇高的謝意,感謝諸位近十年無怨尤的支持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