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銀夫糟糠夫(下) 第16頁

「大哥、二哥,你們今天過來,有事嗎?」

郁以翔挺身擋在她前面,同時看一眼外頭,發現大何就站在門邊。大何叔是個練家子,倘若一言不合,讓大何叔動起手來,定會把事情鬧大。

曹氏的潑辣厲害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母親的身分端在那里,也不願與之周旋,何況是好不容易月兌離他們過上幾天平靜日子的伯母們?再加上伯母們有不少事瞞著那邊,若是被挖出來,恐怕會更復雜難辦。于是他一面同大何使眼色,一面對著郁以幗、郁以嘉拱手。

看見他謙遜恭謹的態度,郁以幗很滿意。就算他是個官兒又如何?能強過文成侯嗎?日後,他們可是要襲爵的。

郁以幗不廢話,直接點明來意。

「自然是有事的,四弟應該知道,當今皇上為以婷賜婚,很快咱們就要成為怡靖王的舅爺,可要嫁入高門,嫁妝怎麼說也不能馬虎。娘親已經去了趟嬸嬸家里,希望她能夠慷慨解囊,畢竟有個王爺妹婿,日後對四弟的仕途多少有點幫助,不過是點小錢嘛,嬸嬸的包子鋪年頭到年尾可賺得不少。

「可嬸嬸見外,沒把咱們當正經家人,還推托說,再不久四弟也要迎蕭大學士的小姐進門,得辦聘禮,手頭正緊……

「唉,我娘這不是沒法子可想了嗎?只好派我們兄弟兩個來迎接母親和兩位姨娘回府,打算把這宅子好生整理起來,賣點銀子給妹妹辦嫁妝。」

要把秦宛音給迎回家里,曹氏當然是滿肚子的不歡快,若不是郁瀚達向她曉以大義地說︰「一來,把宅子給清干淨,可以賣個好價錢;二來,把她迎回府,說不定秦語心頭高興,又想與董亦勛攀點關系,會肯出面替女兒添妝。秦家現在可發達了,隨便拔一根毛都比咱們的腰粗,那以婷可不就是賺到?」

郁瀚達的話,曹氏听進去了,還在心底盤算,秦家若是看在秦宛音的分上,肯添這個妝,實際上拿到的不算,光是面子就不曉得亮多少。于是,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兩個兒子過來,想把秦宛音給迎回府里。

實話說,郁以幗、郁以嘉是不樂意跑這一趟的。

再怎麼說,他們都得喊秦氏一聲母親,這些年,秦氏褪除了當年的文弱婉約,眼神中隱隱形成一股氣勢,不只她,便是那兩個從青樓里領回家的低賤姨娘,眼楮也長在頭底上。分明窮得像鬼,還一個比一個驕傲尊嚴,著實令人想不透是怎麼回事。

餅去幾年,他們來過這里好幾次,卻次次抹了滿鼻子灰,若不是因為和怡靖王的親事有利可圖,他們豈肯來這里吃悶虧。

「很不湊巧,伯母不在家,是不是請兩位哥哥先回去,待伯母回來,小弟再將此事稟告給伯母知曉,屆時,若是決定哪天搬回侯府,小弟再通知哥哥,如此可好?」郁以翔姿態放軟。搬不搬回侯府是一回事,但眼前絕不能讓小喬吃虧,這兩個瘟神不好惹。

郁以幗和郁以嘉盯著郁以喬不放,心想︰這麼美的小娘兒,若是落到以翔手里,豈不是可惜。幸好以翔很快就要和蕭家結親,就算要迎娶這個沒名沒分的小堂妹,也是一段時日後的事。

反正嫡母很快就要搬回侯府,她肯定也要跟著嫡母搬回去,只要她兩腳踩進侯府,他們想要怎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他們掩不住滿臉婬邪笑意,眼光在她身上溜來溜去。

郁以喬滿肚子怒火,很想上前一人賞一巴掌,可這時代的女子不能隨便出頭,她只能深吸氣,故作害羞地低下頭,卻是在隱忍自己的憤怒。

「母親不在,當妹妹的就不能招待哥哥?」郁以嘉口氣輕佻,視線定在她俏生生的小臉上。

「大哥、二哥,你們別嚇著小喬,她自小在鄉下長大、沒見過大世面,伯母又拘得緊,素日里沒見過什麼外人,倒讓哥哥們見笑了。等日後,妹妹與伯母回到侯府,與哥哥們熟悉之後,自然就會與哥哥們親熱。」

郁以翔臉龐在笑,眼底卻閃過幾分凌厲,他緊攥住拳頭,逼自己忍氣吞聲。

郁以喬強忍住惡心,配合著他的話,抬起頭沖著他們羞怯一笑。

這一笑,笑得郁以幗、郁以嘉心頭癢癢、骨頭酥軟軟了。郁以嘉故作君子風度道︰「四弟說得是,妹妹別羞,也別害怕,今兒個是哥哥們唐突了,日後回侯府,哥哥再給妹妹端茶致歉。」

她乖乖的應聲,「是,大哥哥、二哥哥。」

她甜美軟糯的聲音讓兩個登徒子樂得闔不攏嘴,郁以幗接著說︰「那我們今日就先回去,妹妹定要將哥哥的來意說給母親知道。」

「是,哥哥慢走。」

郁以幗、郁以嘉三步一回顧,直到走出大門,才喜孜孜地坐上馬車離去。

他們一走,郁以喬立刻變臉,她端起態度,朝門外的大何說道︰「大何叔,套車吧,我們得快點找到大娘。」

「知道了。」沉默寡言的大何應聲,快步往馬廄走去。

她和郁以翔互視一眼,他松下緊繃的臉孔。「你做得很好。」

別人听到這話,肯定不明所以,但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自是默契十足。

她撇撇嘴角。「大何叔不是普通人,若讓他出手,事情定會鬧大,那麼咱們想盡辦法想瞞的事兒就瞞不了。」

郁瀚達再不濟也是個侯爺,就算侯府的景況已經大不如前,但人脈關系還是有的,想對付幾個平民百姓不是難事。

何況有曹氏在,那女人沒事都能掀風引濤,有大何叔當引子,她可以說的話可多了——

堂堂侯爺夫人怎在外頭養漢子,這話傳出去能听嗎?姐姐平日里看起來倒也大氣端莊,怎地離了府、月兌了疆,就同男人不清不楚起來?姐姐要招入幕之賓,至少也等侯爺兩腿伸直,再做那等下作事……

曹氏早就恨不得將她幾個娘給刨根除盡,若是再給她一點借口,她能不卯足全力?

「你明白這點就好,走,我陪你去找伯母。」

「不必,二娘會陪我一起,以翔,你先回去知會嬸嬸一聲,那個侯府,娘是怎麼都不會回去的,短短幾日內,怕是不易找到落腳處,到時也許得去打擾嬸嬸幾天,就算找到落腳處,還得請嬸嬸出面幫著說話,就說那宅子是二房買下的產業,與侯府無關。」

「我明白,不管你們決定怎麼做,都記得找人捎個信兒給我。」

「知道。」她對著他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說︰「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有你這個哥哥。」

心頭像掉了什麼東西似的,空落落的,有幾分寂寞、幾分心酸,但他明白不管是伯母還是小喬,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他與她……最好的狀況,也只能是這樣。

他抬起手,在片刻的猶豫後,還是落在她頭發上,輕輕地揉揉,說︰「記住,不管你在哪里,都有我這個哥哥讓你靠。」

她松口氣,明白他放手了。「這種好事,還需要你提醒?放心,我會牢牢記住的。」

在「食為天」里,秦宛音三人、大何、周易傳、小何和郁以喬圍坐在圓桌邊,個個都是愁眉不展。

「如果侯府硬要你們回去呢?」靦腆寡言的大何突然迸出一句話。

郁以喬望他一眼,他左臉頰那道疤痕顯得有些猙獰,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

自從郁以幗、郁以嘉,開門見山說要將她們接回侯府那刻起,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若不是以翔盡全力和對方周旋,不讓他有機會沖動,現在他們大概沒辦法坐在這里,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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