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傷害過它嗎?李洛心愣愣地看著那張動個不停的尖嘴,反覆思索。
「閉嘴,我不是這樣教你的。」突來的有心人士路見不平地阻止那迭聲的怪叫。
「李洛心,笨女人,死出來喲……」粗嗄的聲音如跳針的唱片反覆播送,越叫越起勁。
「你再亂叫,當心我把你煮來吃。」陳媽封住手臂上藍鸚鵡的鳥嘴,凶狠的警告道。什麼人養什麼樣的鳥,早知道它不會那麼乖順,黑炙養的鳥能純良到哪兒去?
「我是李洛心。」李洛心見那老婦人大有動怒之態,不禁緊張地闔上本子,話先拋出才移向她,急著挽救生靈。
心浮氣躁的陳媽听到耳畔傳來一縷嬌軟的氣流,但覺涼風拂上心頭,火氣淡淡地被風的溫柔化了去,心脾一陣沁爽,不由得扭過身瞧著,一回頭正好對上李洛心和煦的笑顏。
「李家小泵娘?」陳媽放柔了表情,即刻喜歡上白白淨淨的李洛心。這丫頭長得真是可愛,一張圓圓的小臉因其上柔若春風的笑靨而迷煞人,那自然未經人工著墨的粉頰,嬌女敕光滑,剔透如凝脂。
小舞說得沒錯,這孩子的確討人喜歡,尤其她笑起來的樣子,似不經世事的稚童,無邪得讓人不忍苛責她。
「這樣會不會痛?」李洛心朝她點頭稱是後,比比陳媽那只棲有巨型鸚鵡的細瘦手臂,柔聲細調地問道。
「笨女人,死出來了,死出來呀……」粗魯無禮的鳥叫聲再次響起,彷佛在抗議她對它的藐視。
「住口!」陳媽趕緊再抓住它的嘴,汗顏地朝李洛心笑笑。「對不起,教鳥無方。我是陳媽。」
「陳媽好。」這只鸚鵡要感謝她爹地和媽咪從小編輸她愛護小動物的觀念,不然它就慘了。李洛心加強笑容的甜度,禮貌地問候,不在意鸚鵡出言無狀,倒被它美麗泛亮的羽衣所吸引。「它的羽毛好漂亮,我可以模它嗎?」看樣子陳媽只知道她要來接近黑炙哥,並不知道她的個性如何,小舞姊是刻意隱瞞她的吧!
藍鸚鵡彷佛听得懂她的話,鳥眼不善的瞪著她,翅膀高傲的揚了揚,不準她無禮地接近。
「最好不要,你會被它的爪子抓傷。」陳媽發現它的蠢動後,拉拉它的嘴,要它安分些。
「它好像不喜歡我?」經陳媽一提,她才發現鸚鵡眼的敵意。等著瞧,不征服你,我李洛心誓不為李洛心!李洛心甜得可怕地瞅它一眼。
「別理它,小寵和它的主人一樣,不喜歡女人。」陳媽爽朗的笑著。「這真熱,我們上車再說。你的行李什麼時候寄到?」她看了看地上。
「呃?」她的行李不就在地上嗎?李洛心納悶地瞥向地上,再看看她,純善得夠徹底了,這可是她最拿手的。李洛心罪惡地暗笑,對精悍的老婦人產生了歉疚。她不喜歡欺騙善良無害的人,然而一出好戲的上演不可能全然完美,這些小小的欺瞞絕對是無可避免的,為成就千秋大業,只有暗中對不起好心的老婦人了。
「你的行李就這些?」陳媽看出她的困惑,訝異地比著地上的行李箱。難道這丫頭不曉得她要在這待兩個月?
「是不是太多?」李洛心憂心地望著她。「打包行李的時候,我也覺得太多,要不是媽媽拚命塞,行李箱也不會這麼鼓。面其實也沒裝多少東西,光畫具就佔掉一半了。」陳媽的慈眉善目讓李洛心說得有些無力,不巧那份無力卻更強調出她的柔弱和無辜。
「你知不知道你要在這待多久?」她好笑地反問。一只皮箱還會太多?
「不是兩個月嗎?」她有些不確定。唉!對這樣無害的人很難下手。
陳媽听完,忽然搖著頭。
「太多了對不對?我看我把一部分寄回去好了。」小舞姊說她將和陳媽住一起,又說陳媽是照顧黑炙哥和黑焰哥的人,她心想佣人住的地方不可能太大,她帶的東西說多不多,也有一小堆,說不定真造成陳媽的困擾了。
「你是我這輩子見過第一個度長假,衣服帶這麼少的女孩。」她大大的嘆了口氣,提起行李走出機場。「還好島上有很多服飾店,改天我再帶你去好好采買。」小舞鐵定沒告訴這丫頭,她即將在「黑島」上扮演什麼角色,以便接近炙那孤傲的孩子。
「我來就好。」李洛心不好意思勞動老人家,伸手才要拿過行李,卻見她停在一輛線條極為流暢的銀白色法拉利跑車旁。「這輛車的線條好美!」哇,天哪!她失聲輕呼,簡直不敢相信。這種限量車在台灣根本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也相當少見,即使有也多半是供著不開。陳媽居然……
「我也以它為榮。」陳媽笑著掏出鑰匙,打開後車箱,將她的行李放進去。
「它是你的?」她張口結舌,錯愕的嘴巴還來不及闔上,便愣愣地被陳媽推進前座。太有錢了吧!
「是呀!它可是花了我一千萬。」陳媽坐進車子,先轉身將鸚鵡安置在後座,拿出隨身攜帶的繩子綁住蠢蠢欲動的鳥嘴後,才開車上路。「怎麼不說話了?」她熟稔的沿著寧靜的海岸公路走,車速持續加快。
李洛心不知道她該怎麼回答,又怕問出的話太羞辱人。一個年過半百的佣人擁有一輛價值千萬的名貴跑車?可見黑伯伯給的薪水一定很高,陳媽的健康狀況鐵定也不差。
「嚇壞了?」陳媽見她紅撲撲的小臉神情凝重,隨即體貼的減緩車速,「這種速度應該不會害怕了吧!」她看著儀表板。時速一一○公里,不算快。
「是不是這的人都喜歡開跑車?」她遲疑地問著,發現這條寬敞的四線道公路呼嘯過幾輛名貴跑車。這種車速、這種寬敞平順的公路……天啊!真舒服,如果她能再開快點就好了。
「應該可以算是。」陳媽笑著。李家算得上巨富,這丫頭對跑車應當不算陌生,怎麼一副驚訝的樣子。
「這沒有車速限制嗎?」她小心翼翼問著,深怕太唐突會傷了老婦人的心。為了扮演善良、無邪、柔弱的另一個她,不好露出貪戀快感的本性,忍著點吧!
陳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禁哈哈大笑。
「我這還不算快,你要是坐過炙或焰開的車子,就會知道什麼是死亡的滋味。」對於他們搏命的演出,她一點也不在意,只要別連累無辜就好。
「他們會很難相處嗎?」李洛心一臉沉重的表情打動了陳媽。
「他們很難相處,而且討厭女人。」陳媽幾乎是同情地看她一眼。
「慘了,那我要怎麼完成小舞姊的交代?」李洛心垮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等這孩子適應後再告訴她,她們已替她想好接近炙那孩子的方法。古有明訓︰「近水樓台先得月」,日久總會生情,何況她長得不差。
「我會罩你,別擔心。」陳媽開朗的安慰她。突然,她慈祥的眸子像瞥見什麼,調向前方海域,「丫頭,快看,那個騎著白色水上摩托車的就是焰。」她猛然將車子停靠路邊,拖李洛心下車,想讓她看清楚些。
這的人真優閑。李洛心隨陳媽步下沙灘,眯起眼楮努力想看清楚那些 來 去的人影。怎奈陽光太刺眼,騎水上摩托車的也不止一人,再加上其他玩沖浪板或風帆的人比比皆是,海面上少說有十來人在動著。她很努力地看,盡其所能瞪大眼楮,卻怎麼也看不清楚陳媽所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