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銀夫糟糠夫(下) 第45頁

「二孫媳婦,還有什麼事?」太夫人問。

她惡狠狠地瞪了郁以喬一眼,口氣不陰不陽說︰「難怪人人都想當主子,踫到事情往下人身上一推,啥事都沒有,別忘了,那一尺布可要五十兩呢,一個下人出手能這般大方?」

听見莊氏的話,林氏真想一頭撞死。所有人都嗅出幾分不對勁,怎就她沒頭沒腦胡攪蠻纏?當初,她怎會作主將這號人物給抬進門?

郁以喬微哂。這幾句話代表莊氏在狀況外,這樣很好,至少她沒在髒水里攪和。為此,她替董亦橋感到安慰。

「行,反正事情有人承擔,我也不多說什麼,只不過夫君的玉佩呢,如果嫂子問心無愧,就讓人到你屋里找找,弟妹才能心服口服。」

話才說完,她也不問過長輩意思,就讓身邊的大丫頭往耕勤院去。

太夫人攏緊眉頭。林氏真是做的好主意啊,竟把這等女人配給親生兒子,她不是挺會算計別人的嗎?怎就沒算算自家,有莊氏在,日後還怕沒事可鬧?

「秀眉,你跟著過去看看。」太夫人說。

郁以喬擰緊眉目。太夫人是擔心她被惡意栽贓,還是想讓身邊丫頭做個見證?

唉,難怪她的三位娘,那麼擔心她嫁進將軍府。

「秀眉姐姐,您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順道把禹襄那幾個孩子帶過來?」

秀眉雖不明少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卻還是應承下來。

第11章(2)

不多久,秀眉領著五個孩子和莊氏的大丫頭一起走進廳里。

丫頭將董亦橋的玉佩當堂呈上,說︰「稟太夫人、夫人、二少夫人,這是從少夫人的妝奩里找出來的,秀眉姐姐也是看見的。」

太夫人目光向秀眉一轉,她微點頭,太夫人望向郁以喬,她仍然是一瞼的氣定神閑,無半分驚恐,仿佛事不干己似的。

「大孫媳婦,你有什麼話說?」太夫人發問。

「不論媳婦說什麼,都是居心叵測、越描越黑,這話,不如讓孩子們來說。」她將玉佩拿到幾個孩子面前,問︰「你們知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

董禹襄挺身出來說話。「是二叔給禹寬的。」

「二叔為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禹寬?」

董禹寬在郁以喬鼓勵的眼神中,站出來回話。

「我們背詩給太夫人听,太夫人夸我們很好,賞我們不少糖,回耕勤院時,咱們踫上禹豐,我就把懷里的糖分給他,二叔見著很開心,拍拍我們的頭說︰「兄弟就該是這樣。」然後賞我這個,要我們以後和禹豐和睦相處,有空多找他到耕勤院里一起玩。」

「既然是二叔賞你的,玉佩怎會到你母親那里?」太夫人問。

「只有我有玉佩,哥哥、弟弟、妹妹都沒有,太不公平了,我想請娘把玉佩給賣掉,換成五塊一般大小的,一人分一塊。」

他的回話甜了老太太的心。很好,這才是相攜相扶的好兄妹,他們還這麼小,就會這樣想事,把孩子交給郁氏教養果然是對的。

太夫人滿意地望向郁以喬。亦勛有這個妻子扶助,日後定會飛黃騰達。

但莊氏依舊忿忿不平、不依不饒,她尖起嗓子刻薄道︰「大嫂還真是會教養小孩,連謊話都教得滴水不漏。」

郁以喬不溫不火,笑說︰「弟妹若是不信,可以回去問問小叔,再不,禹豐也在場,就問問孩子吧。」

不比不知道,這一比照,莊氏顯然不如她太多。

想當初皇帝賜婚,林氏心底還偷偷樂著呢,一個沒落的郁家能怎樣扶持亦勛,更何況進門的郁以喬連郁家的血統都沾不上邊,沒想到……

唉,是她瞎了眼,害上自己的兒子。

看看太夫人和夫人,郁以喬心想︰鬧劇也該結束了!她檢衽朝她們一拜,道︰「如果沒旁的事,媳婦得帶孩子們回去了,他們早上的功課還沒做完呢。」

「行,都下去吧,鬧上這一場,老婆子乏了。」太夫人順水推舟。

郁以喬領著五個孩子率先離開,甫走出錦園,她深深吸口氣。已經過關了嗎?

還是她橫沖直撞、一路拼殺,以為終將要殺出一條活路,卻不料到頭來,她不過是關在玻璃缸里的小魚,左拼右突、張揚了雙翅,徒讓站在外頭的人含笑觀看?

她老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曉得有多少人在暗處嘲笑,就像她嘲笑莊氏一般。

呼……以前不覺得,現在方才發覺,亦勛不在,這個將軍府還真是難待,她有重重的疲憊感,不敢去想像那個「接下來」。

她用手絹壓了壓眼角,吸去微微的濕潤,想強作無事,這才曉得自己的演技有待磨練。

郁以喬每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扣日子,把董亦勛回來的時間再向前移一天,這樣她才能有足夠力氣下床做事。

茹綾事件過後,莊氏、林氏沒一刻消停,每天非得弄出一些事兒讓她應對,約莫是嫌她日子過得太清閑。

有些事,她能夠以不變應萬變,有些事卻是怎麼躲都躲不掉,再討厭也得回個三五句,對于這個將軍府邸,她是越來越厭膩。

之前,董亦橋偶爾會繞過來同她聊幾句,最近突然失去蹤影,她以為是莊氏鬧出來的事兒,讓他無顏面對自己,後來才曉得他被派到景縣去當地方官。

怎會這麼突然?官職派任也得一、兩個月時間,怎麼之前沒半點消息,派令才下他就急忙動身?更怪的是,莊氏並沒有跟他赴任,而是懷著身孕的茹燕跟著他一起出門,這實在太詭異。

而且不只他,連公公董昱也不在府里,她幾次去太夫人那里請安,總見太夫人憂心忡忡、眉鎖抑郁,經常話說著說著,便分了神。

郁以喬就算神經線再大條,也明白出事兒了。

她想出府一趟找郁以翔問問,同是在朝為官,雖然郁以翔的官位小,但比起她們這種幽居內院的婦孺,更能嗅得朝堂動向。

只是太夫人發話,這段時間誰都不準出府,硬生生把她的想頭給掐斷。

到底發生什麼事呢?亦勛會不會受到影響?她能夠幫上什麼忙,又或者自己該事先預備些什麼?

沉悶的氣氛也影響到她日常和孩子的相處。她強打起精神想同他們玩鬧,卻總是提不起勁兒,成日蔫蔫的,啥事都不想做,接連幾個夜晚居然鬧睡眠障礙。

「少夫人,太夫人、大夫人有請。」

紫荷進屋時,郁以喬還賴在軟榻上,一動不想動。

「怎麼回事?」

紫荷沉思片刻,凝聲道︰「少夫人,方才有頂轎子進了錦園。」

「轎子里是誰?」

「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婦人,肚子微凸,看起來似乎有孕在身。」

消息是從董參那里傳過來的,他讓自己給主子先透一點口風,卻又說得不多,這不是讓人更費猜疑?

郁以喬細思,想不起有哪號人物與自己相關,可如果是不相干的,為什麼要讓她到前頭?

「有沒有請二少夫人。」

「沒有。」

「所以……」

她不會天真到認為林氏想訓練自己理家的能力,才會大小事都把她叫到前面,因此,這個婦人必與自己大有關系,可……會是誰呢?是郁家那幾位?不會吧,他們已經離開京城,不會無端端找上門,那麼,是娘那邊?

心一緊,她跳下床,飛快換身衣服,帶著紫荷往錦園走去。

錦園大廳,所有人都在打量這名女子。

她一身常服,上穿月牙白衣衫,著荷綠色長裙,身材頎長,容貌嬌美,風姿綽約,顯得雍容華貴。

她的肌膚宛如女敕玉,瓜子臉、柳葉眉,細眉輕蹙,猶如雲破月來花弄影般無比動人,她柔軟的秀發松松地綰在後腦,更襯得頸間如雪,細致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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