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里拿出玉佩給小喬,那是塊質地很好的玉,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亦橋居然賞這個給孩子?出手還真是大方,希望他像他老哥一樣會賺錢。
「那就好好收著,別弄丟。」
董禹祥搖搖頭,說︰「娘幫我賣了吧。」
「為什麼要賣,禹祥需要銀子使?」
「不是,賣掉大的、換五個小的,哥哥妹妹一人一個才公平。」
听見董禹祥這樣說,郁以喬的心暖了起來。她的教育成功了一半,照這樣繼續下去,她哪需要擔心他們會為爵位相爭鬩牆?
「好樣兒的,這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董禹襄一掌拍在董禹祥背上。
「娘,我想求您一件事兒。」董禹寬趁著氣氛正好,把事給提出來。
「什麼事?」
「可不可以讓大何外公教我功夫?我會很認真練的,以後一定比董壹、董貳厲害,可以保護娘、哥哥弟弟和妹妹。」
大何外公?郁以喬額頭冒出幾道黑線。事情還沒成呢,他們就外公、外婆喊得那麼順口。
董禹襄皺眉頭,說︰「我哪需要你保護,我是哥哥,自然是我保護你們。」
「那,我和哥哥一起跟大何外公學武?」
「這行,說定了。」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就此把事情給定下,正主兒都還沒說話呢,也好……她可不想養出對母親畏首畏尾的家伙。
「等你們爹回來,我再同他說說,不過我們不能常出門,如果可以的話,先讓董壹、董貳來教你們幾招,怎樣?」
他們露出不滿意但是能夠接受的表情。他們就是想找機會往外婆家跑嘛,他們想外婆的點心啦,也想那棵會長出李子的桃樹……
這時,紫荷匆匆自外頭進來,說道︰「少夫人,太夫人和大夫人有請。」
這麼早?發生什麼事?
見郁以喬態度凝肅,董禹襄不由自主地跟著板起臉孔,他拉著她的手說道︰「娘,別擔心,我同你去看看。」
郁以喬笑開。這家伙脾氣和他爹還真像,才六歲呢,就想擋在自己前面,可惜他的肩膀還太小。
不過,總有一天他會長大,會像他的爹一樣,頂天立地。
「沒事的,你們先回屋里吃早飯,再好好做功課,等娘回來,帶你們做變色陀螺。」她用力抱了董禹襄一記,才松手讓他們下去。
她臉上在笑,心底卻惶惶難安,不明所以地眼皮直跳。會是……亦勛出事?
第11章(1)
錦園正廳里,太夫人端坐在長榻上,林氏坐在下首,莊氏站在一旁,眼楮哭得紅通通的,兩手拼命絞著帕子。
這麼早就來演上一出,看來,昨兒個林氏和莊氏都沒睡好吧。
郁以喬輕嘆。她真的不樂意配合她們演戲,但導演都喊開麥拉了,她不合作,難不成要卡上幾十次,明天再重來?
屈,她婉聲道︰「太夫人、母親,不知讓媳婦過來,有什麼事?」
「郁氏,你看看桌上,那是什麼東西?」林氏寒著聲音說。
不叫媳婦、喊郁氏?看來她今天有十足把握,可以將自己給狠狠踩在腳底下。
郁以喬轉身走到桌旁,拿起一條繡著雙棲鴛鴦的汗巾,下首繡有「橋、喬」兩個小字。鴛鴦和她枕頭上那對很類似,不管是繡工手法、配色習慣都像極了,尤其是下面「橋、喬」二字,和她的小楷像上九成。
看來,這盆污水定要往自己頭上潑了,嫂子勾引小叔,這種事要不要游街示眾?真可惜,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十五分鐘當主角的機會,她這輩子的成名曲竟然是這個?早知道要粉墨登場,應該換上一襲新衣服過來的。
不過,她倒不知道茹綾有這等繡功,只覺得和張揚的茹珊比起來,她實誠得多,沒想到實誠的人一出手,就這般重。
幸好林氏這種人,要做壞事又不願意沾黑自己的手,怕人家順藤模瓜、模到自己身上。否則如果由她這種貴夫人親自出面買天絲錦,綢緞莊的伙計肯定不會印象深刻。
偏讓個長相美麗、身上卻沒多少飾品,衣著普通的丫頭去買一尺不實用的昂貴布料?
包重要的是,她哪里不好買,偏偏往彩意綢緞莊去,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雖然它是京城里最大的布莊,可它的幕後老板正是她們合力企圖陷害的女人她家老公啊……
對,這些事全是董參事先透露給她的,讓她能在這場局里,穩立不敗之地。
如果不是玩笑話不能亂說,她肯定對董參拋個媚眼,說︰愛你哦!啾咪!
「太夫人、母親,這不是媳婦的東西。」
郁以喬臉上沒有被抓贓的驚懼,也沒有被陷害的委屈,口氣平平靜靜,像無事人似的。
「不是?睜眼說瞎話!那明明是你的繡工、是你的筆法,證據確鑿還敢抵賴,不說下面的字已經點明你的身分,就說那天絲錦,你以為唾手可得?若不是皇上賜給大伯一匹過,我們還無緣認識什麼叫做天絲錦!」
「弟妹這話說得差了。天絲錦雖是聖上所賜,京城里卻也不是沒地方可買,母親應該知道,我已經將天絲錦裁做長袍孝敬給太夫人了,當時做壞一只袖子,媳婦懊悔極了,布不夠、又不知道能用什麼代替,還是著人往城西彩意綢緞莊給買了些回來補。
「至于下面繡上的那兩個字誰都可以用,難不成所有寫上喬字的東西都是媳婦的?如果是的話,打明兒個起,媳婦便拿著筆在府里到處題字,凡題上字的,就全是媳婦的東西啦。」
郁以喬抬眉,向太夫人覷上一眼,她還是文風不動,面上不露半分。這才是厲害,才是家斗的個中高手。
「狡辯!你本就是小門小戶的女子,成天在外面拋頭露面,不知道勾引多少男人,如今嫁入將軍府,還不懂得收斂,竟敢、竟敢……勾引小叔,你、你有沒有半點廉恥心!」林氏震怒,重重拍一下桌子,旁邊的杯盞跳起來,氣勢十足。
「母親千萬別妄言,此話一出,不但污了媳婦的清譽,還敗壞小叔的名聲。既然母親篤定此物是媳婦所有,那麼我可以請教弟妹幾句嗎?」
林氏沒回話,郁以喬也不指望她回,轉身,她逕自對上莊氏。「請教弟妹,這東西,你是打哪里來的?」
「是從夫君換下的衣服上找到的。」
「換言之,小叔定然知道東西出處,待小叔下了差,尋他問個清楚,東西從何而來不就明白了?」郁以喬慢條斯理說道。
這會兒她又想通一件事,七早八早審人,倒不是因為昨晚太興奮睡不著,而是她們得趁男人不在家,先將她定下罪名,只要拘住她,要往她屋里多栽幾樣贓物還不容易?
莊氏心頭一嗆,悄悄向婆婆瞄去一眼,連忙改口,「這是我在屋子里無意撿到的,上面的字寫得可清楚了,何況那對鴛鴦和你床上那對繡得一模一樣,任憑你舌燦蓮花,要賴到別人身上亦是不能。」
這一改口,太夫人眉眼微微松動。真相已出,再沒什麼好懷疑的。
只不過她很好奇,她這孫媳婦要怎麼替自己月兌罪,光憑三寸不爛之舌可是不行吶。
郁以喬在內心搖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呵,林氏不及太夫人,莊氏又遠遠比不上林氏,動物的演化史,不是應該一代比一代進化的嗎?怎麼會退化得這麼厲害?她還沒露出端倪呢,莊氏就已經把那個「別人」給牽扯出來。
莊氏向前幾步,跪倒在太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帶淚。
「太夫人要為我作主啊,自從嫂嫂嫁進門,夫君便待我冷落,不但時常往耕勤院去,還老往嫂嫂娘家探望,他對自己的親岳父岳母也沒這麼上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