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新娘 第4頁

不一會兒,門打開,一位身穿紅色傳統日本和服的媽媽桑立刻尖叫︰「東王大爺!好久不見!快快!快快!請入內,你這位「日本國王」,歡迎光臨——」

「紅子嬤嬤,真是好久不見了。」天堯低頭在石本紅子的面頰上寵愛地親吻了一下,隨即轉身入內。

大廳內映入眼簾的是個平實的舞台,既不豪華也不夸飾,舞台下,大約有兩百個位子。幾乎坐無虛席。但出乎意料地,室內卻安靜無聲,在座的每個人被舞台上的舞者那舉手投足的舞姿,給吸去了魂魄。

這里,是一個日本傳統藝妓的舞台,這些藝妓皆多才多藝,彈琴、吹蕭、跳舞、演奏……幾乎是十項全能,往往她們所表演的傳統舞藝,都使台下的觀眾屏息觀賞,直到終場,接著掌聲如雷,「安可」聲不斷。

石本紅子便是這舞台的負貴人。東王天堯因個人的「癖好」,使他迷戀于日本藝妓,無法自拔。他是這兒的常客,也與紅子嬤嬤結為好友。

東王天堯才一步入室內,立即就被舞台上的表演者吸引住了。他一邊遙望舞台,一邊低聲問紅子嬤嬤︰「現在,這些藝妓在表演什麼?」

「扇子舞。」紅子解釋道。「這也是日本傳統舞之一。你注意看,這出舞台劇從頭到尾,舞者不發一語,沒有說話聲沒有音樂,所有的表演動作,全以扇子表示,也只有扇子舞動的聲音,欸!這可是舞蹈最高的意境呢!若你能融入其中,你與這些舞者便是「同心」了。」

紅子此刻恍若見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景象,她略帶感傷的回憶。「天堯,我彷佛又見到了你的母親,當年,她是‘虹●舞’的名藝妓呢!我與她是同窗好友、生死之交。只有她,才使‘虹●舞’熠熠發光,名聲大噪。那時,她最擅長的便是扇子舞——」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天堯安慰地摟摟紅子嬤嬤的肩。「我懂。可惜我母親的下場是個悲劇。我爸爸風流倜儻,放浪成性,娶了四個老婆。對于西方女人而言,或許較能釋懷,但我媽媽是日本人,是名副其實的東方女性,自然無法接受我父親對她的不貞。她很愛我爸爸,也因此,她內心煎熬不已。」天堯傷神道。「況且,她又是藝妓,我女乃女乃根本瞧不起她,中國人常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我媽媽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在我爸死之後,那時我才三歲,她想帶我離開東王家,不過,卻被我女乃女乃阻止了,女乃女乃留下我,卻無情的趕她出門——」

紅子的淚水汩汩流下。「你母親無家可歸,只好再回到‘虹●舞’做藝妓舞者,只是,一個人若是活在絕望之中,也會隨著心靈一塊兒死去,所以,不到三年,她就……」紅子嬤嬤泣不成聲。

天堯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的淚水流出,很早以前,他就告訴自己︰眼淚是奢侈的玩意。他只要學會薄情寡義與尋歡作樂就夠了。他習慣性的露出嘲弄的笑容。「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與女乃女乃吵翻天,離家出走,執意要到日本、要待在新宿的原因,因為,新宿有‘虹●舞’——」

天堯摟住石本紅子。「‘虹●舞’有你,在這里看到你,我能強烈感覺到我母親的影子——」他吐露心聲。

紅子悲慟的點頭。「天堯,日本人都認為,藝妓的下場——」

「別說了,嬤嬤!」天堯揮揮手,岔開話題道︰「扇子舞?我來日本這麼久,在你這兒,從來沒見藝妓們跳過——」他轉移注意力,試圖略去無法釋懷的憂思。

「它本來已絕跡了。」紅子仰望舞台說道。「自從你母親去世後,‘虹●舞’再也沒人能跳「扇子舞」了,不過,時代求新求變嘛!」紅子感慨地說道。「誰知道現代人會突然重視快絕跡的產物呢?這年頭,越古老的玩意就越賺錢——」

她接下來的話,東王天堯似乎充耳不聞,他只是愣愣的望著舞台上的藝妓。她——穿著厚重的和服,頭發綰起,臉龐涂滿厚厚的白粉,嘴唇是鮮紅色的櫻桃小唇。當然,這是日本傳統舞蹈表演者的裝扮。觀眾通常無法見到舞者的真面目,就好像中國傳統的花臉,臉上涂得五顏六色,你哪會知道誰是誰?看不清楚的。

不過,一股神秘的氣息卻竄入天堯心中,他被吸引住了,那位藝妓的舉手投足無不控制了東王天堯的眼神。

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想一窺那位藝妓的真貌。他的心髒怦怦直跳。石本紅子很快已被拋在身後。

紅子嬤嬤大感奇怪,她從未見過這般反常的天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邊追邊問著︰「天亮,天堯——怎麼了?」

「嬤嬤,你幫我準備了頭等位子嗎?」他回頭問道。

「是的。我每天都為你預備呢!雖然,你好一陣子沒來了——」紅子微笑著。「但你的老位子永遠等著你。」

天堯感激道︰「謝謝你,嬤嬤。」他坐到頭等席的固定位子上,這座位,距離舞台最近、視野最好。

從頭到尾,東王天堯目不轉楮的盯著舞台上的藝妓,她的一顰一笑、手足舞動扇子的姿態——直到舞畢,天堯已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她那迷人的風采,已深植入他心中。

這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呢!

震耳欲聾的掌聲回蕩在大廳內,當幕降下時,叫好聲依然持續不斷……

‘虹●舞’的扇子舞,在絕跡三十年後,如今再度登上舞台,依然——大放異彩。

而這位舞姿曼妙的藝妓是誰呢?

大家充滿好奇。

※※※

「紅子嬤嬤!」天堯喝著清酒,臉上一副心醉神迷的神情說道。「幸好,我今天來了,不然就不會認識她了。」

「什麼意思?」紅子佯裝不懂。

「嬤嬤,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天堯失笑問道。「她是誰?」

「她?」

「就是跳扇子舞的那位藝妓啊!」天堯解釋。「嬤嬤,我從來沒見過她呢!她是新來的吧!」他一副嬉皮笑臉地說。「我可以見她嗎?」

紅子惶亂的眼神迅速被笑臉給遮掩住了。「天堯,你愛尋歡作樂我知道,可是,別到我這兒來啊!這些藝妓,你明白的,不適合你。」紅子推托地說。

天堯眉毛一挑。「紅子嬤嬤,什麼時候開始,你如此保護你旗下的舞者?這不像平常的你啊!」接著,話鋒一轉。「她——一定會大紅大紫的,嬤嬤,你深具慧眼呢!」

紅子苦笑。「東王大爺,你也不差啊!她才跳兩星期而已啊!你卻如此賞識她,你可比任何人都要識貨呢!」

「我要見她。」天堯雖是笑嘻嘻的,但咄咄逼人的語氣已流露出來。

「何苦呢!」紅子為難不已。「她——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為什麼?」

紅子不疾不徐的說出她早已預想好的「台詞」。「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為何‘虹●舞’在新宿無法列為正當的歌舞劇場。當年,成立這個舞團時,備受批評。原因之一是雇用藝妓為舞者,你是知道的——」紅子忸怩道。「藝妓,講難听點,就是妓女。只不過她們比一般上街拉客的妓女多了點知識、才能、才藝——」

「這就很不同了。」天堯正色道。「嬤嬤,這些都是過去式了,為何還要再提呢?現代人笑貧不笑娼,況且,藝妓不比一般尋常女子,因為,藝妓必須是才色兼備,外貌美麗自然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技能一流,這可是街上的娼婦所望塵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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