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經歷叛逃都失敗了,如今的宋薇的安靜、沉默得出奇。剛澤還是那一副墨鏡,喜怒不形于色。
儀式很短暫,結束後,清瀧家族的黑道兄弟立刻遣走了宋家的人,他們不讓咒凡和夜欣等人有和宋薇談話的機會。
宋薇眼巴巴的見父母親、哥哥和嫂子一一離去,此刻,她心中涌現不曾有過的無助感。連老天民不同情她,讓清瀧剛澤如願地娶了她。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既來之,則安之……」宋薇不斷安慰自己,她決定在這場「噩夢婚禮」後,好好地蒙頭大睡一場,以犒賞自己今天反抗的辛苦。
等到她睡醒時,她再來好好思忖明天如何應付這一票黑道仁兄,想著想著她終于因為一整天的疲勞而漸漸睡去。
她睡著了。而清瀧剛澤不知何時已立在她的床側,從「墨鏡」中看宋薇的睡相,她依然天真得像個孩子。
盡避她看來仿佛被嚴重的虐待,頭發凌亂不堪,臉上的妝更是亂七八糟,婚紗禮服也被勾破,污泥、骯髒……全身還有臭水溝的味道。不過,她——還是很美。
罷澤並住氣,忘神地盯住她,這就是他費盡千辛萬苦,終于娶到手的清瀧家新娘。
有那麼一剎間,剛澤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不過,他倏地別過臉去,讓「墨鏡」下的宋薇,消失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突然涌起一陣不安,將來,他與她會……唉!無法想像。多可笑!他竟會擔心起這點芝麻小事,他下意識地命令自己驅除掉這些婦人之仁。
北台灣深冬的朦朧夜色沉靜而引人遐思,萬點星辰像無數顆碎鑽撒在天際,一一掠過剛澤的深黑墨鏡,無奈深邃的墨鏡下,卻會塞滿了新娘子的臉龐。
她一定累壞了,尤其,又經過今天種種的折騰與抗爭,她算是夠倔強的,不自覺地剛澤揚起了一抹欣賞的淺笑。
當清瀧剛澤橫抱著宋薇出現在淡水的清瀧府邸時,讓所有的黑道兄弟全部看傻了眼。尤其是天龍剛澈,他心底暗笑,清瀧剛澤改變得還真快呢!
幸好,現在在台灣,兄弟沒帶多少,若是回日本清瀧府,上千、上萬的兄弟,若是一見此景,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尤其是清瀧玉羽,恐怕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罷澈決定要找時間告誡剛澤一番。就算剛澤還嘴硬不承認,他也要開導剛澤。要他多多隱藏情感,別太矯枉過正了,讓人抓到把柄。
清瀧府邸很大,既豪華又很氣派,土地兩百多坪,宅地一百多坪。雖然,清瀧家族的發源地在日本,但對于這個在台灣暫時的窩,卻一點也不含糊。
罷澤將他和宋薇的「洞房」布置在三樓、臥室很大,有二十多坪吧!起居室中間擺著一張若大雙人床。他輕輕放宋薇在雪白柔軟的床鋪上。
隨即,他揮手召來一批女僕,叫她們好好伺候少主夫人。
有人……在月兌她的衣服?
是夢?抑或真實?
宋薇翻了個身立刻張開眼楮,驚跳地向四周一望——
喔!是那群女奴。她們竟對她「非禮」。她驚訝之余便大叫︰「喂,別月兌我的衣服!」宋薇死命護住胸前。
女奴們又叨念一堆話,全是她听不懂的日文。盡避她奮力掙扎,但雙拳難敵四手,她在不得已的窘況下,全身地被拉到按摩浴白內,做個很舒服的泡沫浴。
宋薇不得不承認,她身體所涌起的慵懶感消除了不少日間的疲累,而且,這已是她第二次被女奴們看個精光,而諷刺的是宋薇的羞澀感也漸漸降低了一些。
她任女奴們為她淨身,擦拭嬌軀,撲上香噴噴的爽身粉,在宋薇不留意之際,女奴們甚至抓住她的四肢,在她的性感地帶噴上誘人的香水,嗆得宋薇哇哇大叫。
「你們有沒有羞恥心?」宋薇脹紅雙頰不停咒罵。「我——一生的清白……會毀在你們身上。」就算是同樣身為女人,她在同性前一絲不掛也真是丟臉丟大了。
不管宋薇說些什麼,罵些什麼,她都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因為這些女奴婢們全是異國來的。言語溝通上就大有問題,雙方都在雞同鴨講。
做清瀧家族的少女乃女乃是很困難的,必須內外兼美、多才多藝、夠干練、美貌夠吸引人,機智聰穎而更勝須眉,有超俗迷人的氣質,能成為大家閨秀的風采。當然,這些宋薇當時並不知道,她更不會料到做少主夫人的種種辛苦與磨練才正要開始呢!
在每人自導自演的情況下,宋薇被迫換上一件很亮麗的日本和服,上面還繡有艷彩的花卉,中間束著一條大紅腰帶,在這和服之下,宋薇是一絲不掛的。
服侍好少主夫人,女奴們對宋薇做九十度的行禮,整齊排隊的,她們逐一的緩緩離去。
她們輕巧地扣上古紅色的銅門,霎時室內一片巧無聲息,只剩下宋薇一個人形單影雙。
房間內安靜得出奇,宋薇的意識才一點一滴恢復過來,她腦筋迅速地轉動著。
不對啊!是誰抱她上床的?
當時,她睡在車子內的皮椅上……然後,她醒來時,是在床上……難不成,是清瀧那個黑道頭子抱她的?
喔!不!她又中計了,原本以為睡覺可以忘卻煩憂的,結果反倒是讓對方有機可乘,她平白無故地又被吃豆腐了。哼!她無法接受讓一個殺人又放火的流氓來踫觸她的一根一毫。
宋薇倒在雪白的大床,倏地,她又彈跳起來。
等會兒……今夜是不是「新婚之夜」?她緊張得心快從胸腔內跳出。
洞房花燭夜?那麼今夜那個流氓會對我……想到這兒宋薇臉色慘白,氣憤地用力握緊粉拳。一定是這樣的。否則那些女奴婢為何把她打扮得妖嬈美艷?
宋薇不由得耳根發燒,雙頰發燙,真是羞也羞死人了。她要想辦法自力救濟,她絕不能讓自己的貞操被一個她不愛的黑道人物佔有。宋薇整個身子完全繃緊,她的警戒度提高了一百倍。
一想到自己在和服之下的胴體是果裎的,宋薇驚跳下床,在另一角落的衣櫥里翻箱倒櫃地找衣服,無奈每一層衣箱內都是空的,根本沒有任何蔽體衣物。
陰謀!這一定是陰謀,否則怎麼會連一件小內褲及內衣都沒有。
宋薇氣急敗壞地在屋內來回踱步,真是急死人了,怎麼辦,正當她苦無對策之際,大門的喇叭鎖突然「 」一聲的轉動,宋薇耳听八方,驚悚地回首——
宋薇嚇了半條魂都飛走了,下一秒她警覺地跳到床上,整個身子縮在角落,她雙眸瞪得如銅鈴大,全身微微發顫,臉色蒼白一如白紙。
罷澤還是戴著墨鏡,不過,此時他是全身黑色的日本和服,中間緊著一條白色腰巾。他不聲不響地坐在床沿,久久未發一語,更令人模不清他的喜怒哀樂。
冷靜,冷靜……宋薇不斷地告訴自己。千萬別表現得大驚小敝,那會暴露自己的無知。
老天爺,保佑我吧?千萬別讓我的下場淒涼,宋薇拚命禱告。猛地,她一吸氣,對著剛澤的背脊說話了。
「其實——我們都很可憐。」宋薇仔細端詳她視野僅能見到約三分之一剛澤的側面。「我們都是迫于無奈,奉父母之命,才會接受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這樣是不對的。」宋薇振振有詞地敘述。「我們又不愛彼此,何必將自己給捆綁,讓自己戴著枷鎖過著一輩子?
「怎樣,你覺得我說得對嗎?與其痛苦下去,倒不如我們各自找出自己的一片天。」真是可惡,從剛澤那張無表情的死人臉上,宋薇根本找不出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