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洛勉強打起精神,撐起身子,「你們其它人護送兒回房,她剛剛差點被刺客所傷,所以你們要小心點,好好保護她,別讓她受到驚嚇,知道嗎?」
朱夕聞言連連搖頭,淚珠滿腮,「不要,我要留下來看著你。」
他愛憐地撫著她的小臉,「小傻瓜,我不是說過沒事嗎?
怎麼?我哭了……」
長孫洛話沒說完,身子便軟綿綿地往後倒……???
若不是那低低切切的哭泣聲弄得長孫洛心煩意亂,他還真不想睜開眼楮。
他好痛,渾身像被火燒著似地滾燙,而那兩處刀傷更是疼入骨髓,讓他根本懶得睜開眼楮,只想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覺。
但一想到那哀哀的哭泣聲可能是朱夕時,他便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睜開眼楮。
「兒!」他無力低聲呼喚。
一雙冰冷的小手握住他,「洛哥哥,是我,我是文姬公主啊!」
長孫洛吃力地偏過頭,果然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床前,哭腫雙眼,正關心地看著自己,「你……公主,你怎麼來了?」
原來這女子正是永樂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文姬公主。
只見文姬公主不住抹去眼淚,「張昌明告訴我你受傷了,所以我從京城趕來,想看看你怎麼啦!版訴我,你傷著哪兒啦?
是誰傷你的?」
他搖搖頭,努力想從床上撐起身子,奈何朱夕那刀實在刺得太深,傷及髒腑,使得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砰的一聲躺了回去。
她連忙扶他躺正,細心再為他蓋上被褥,「不要起來,你傷還沒好,怎麼可以胡亂起床呢?洛哥哥,你想做什麼,吩咐一聲便是。」
長孫洛氣息不穩、臉色異常地蒼白,「兒,我要見兒。」
「兒?那是誰?」
長孫洛使勁握住文姬公主的手,「幫我找兒來,我要見她!」
「可是大夫說你傷沒好,不能……」
「我不管,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到兒!」他半撐起身子,拉開喉嚨喊︰「來人,把兒找來,我要見她!」
文姬公主感到一陣錯愕。
兒?听起來像是女子的閨名,難道是那個杭州第一美人朱夕?她在京城早听張昌明提起,說長孫洛被一個叫朱夕的女子給迷得七葷八素、失魂落魄而遲遲不肯回京,連父皇交代他去辦的軍國大事都給耽擱。現在他又想見朱夕,難道張昌明說的是真的?他當真愛上那個朱夕,所以才不願回京城和自己完婚?
想到這兒,文姬公主心里泛起陣陣妒意,她倒想見見這杭州第一美人──賽西湖朱夕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把一個堂堂柱國大將軍,皇帝欽點的準駙馬給迷成這副德行。
沒多久,腳步聲傳來,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穿著一身淺綠色衣衫的絕子走了進來。
文姬公主動也不動,銳利的眼直盯著那女子。
原來所謂的杭州第一美人賽西湖也不過如此,還不是一對眼楮、一個鼻子、一張嘴巴,有什麼美的?而且她的皮膚太過蒼白,簡直毫無血色,臉型雖然好看,下巴卻大尖,身材又太過瘦弱,仿佛風一吹就會倒似的,實在看不出什麼地方賽過西湖十景。
真要說,應該是她的眼楮吧!听母後說有些女人天生就有一對勾魂眼,專門勾男人魂魄的,只要輕輕使個眼神,所有男人都會乖乖听話,拜倒在石榴裙下。
眼前這朱夕有的,大概就是母後說的勾魂眼,否則洛哥哥怎麼會不肯回京呢?
文姬公主冷眼看著朱夕蓮步裊娜,緩緩移近,正想開口給她一個下馬威時,床上的長孫洛卻開口︰「公主,請你暫時回避一下,可以嗎?」
文姬公主一楞,顯然有些不高興,「回避?為什麼要回避?
你和她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說嗎?」
長孫洛沒有回答,只是又重復一次,「公主,請回避。」
文姬公主怒氣騰騰地站起身走出去,臨走前,她狠狠瞪了朱夕一眼。
看到朱夕,長孫洛心底升起一絲暖意,「兒,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朱夕走了過去,「大人!」
長孫洛熱切地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她在床邊坐下,仔細地看著她腫得像核桃似的眼楮,「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朱夕搖頭,「你不要說話,你都傷成這樣了,還……」
「我說過我沒事,倒是你,你哭了?」
朱夕眼淚撲簌簌地流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傷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他勉強一笑,滿是憐愛地說︰「小傻瓜,那是我活該如此,誰讓我欺負你,又對你不起呢?」
他奮力坐起身,緊緊抓住朱夕,無限真心、無比誠意說道,「答應我,永遠別再做傻事。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如果你不要他,那我會……啊!」
長孫洛說到激動處,竟然不小心扯動到身上的傷口,連吐了幾口鮮血,疼得他當場又暈了過去。
朱夕頓時花容失色,驚慌失措,「來人,快來人!」
文姬公主聞聲沖了進來,她一看到昏倒在床上的長孫洛時,也大驚失色,「快請大夫,快把杭州城所有的大夫都給我找來!」
不一會兒,幾乎杭州城所有叫得出名號的大夫都來了,一群人齊聚在長孫洛床前?他會診,而文姬公主也在一旁著急地看著。
這時,她突然瞥見站在旁邊,急看向長孫洛的朱夕。
「你叫朱夕?」文姬公主走了過去,毫不客氣地連名帶姓叫道。
朱夕輕輕一頷首,「我是!」
「你知道我是誰嗎?」
朱夕看著眼前這美麗卻滿臉驕縱傲氣的女子,「你是文姬公主。」
文姬公主驕傲再為起頭,「既然知道我是公主,為什麼不下跪?難道現在的侍寢丫環都這麼不知禮嗎?」
「侍寢丫環」四個字讓朱夕一楞,侍寢丫環?她在旁人的眼中,僅是長孫洛的侍寢丫環?
朱夕的無動于衷讓文姬公主氣憤極了,她拍手喝道︰「來人,把這不懂規矩的賤丫頭給我綁起來帶走!」
不容朱夕抗拒,幾名隨行宮女走上前,七手八腳用繩子把朱夕捆得死死的,再帶到文姬公主房里。
「跪下!」兩名宮女拖著朱夕,硬是要她跪在文姬公主面前,可朱夕卻站得挺挺的,連動也沒動一下。
原本端坐的文姬公主見狀,將手上正在喝的龍井茶往地上一摔,「給我掌嘴,打到她願意跪為止!」
話聲剛落,啪啪的巴掌聲接連響起,只見兩個宮女一左一右輪流甩著朱夕耳光,打得朱夕臉頰紅腫,嘴角帶血,眼前一片黑暗,不禁往地上跪下。
文姬公主冷冷一笑,「我以為賽西湖是個怎麼了不得的大美人,瞧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哪個男人肯要你?」
臉頰上不住傳來的劇烈疼痛,讓朱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瞪著眼前這跋扈又蠻橫的公主。
「我問你,你是罪臣之女,如果不處死就理應送入教坊,?
什麼會在這兒?」
朱夕忍著痛?父親辯解,「我爹是被冤枉的,他沒有罪!」
「朱謀逆事實俱在,容不得你狡辯!我是問你,你為什麼沒被送入教坊,反而留在南園里,還成天不要臉地纏住洛哥哥不放,讓他成為杭州城的大笑柄?」
一旁有名侍衛走上前躬身說道︰「公主,這朱夕是東廠張公公送給柱國大人解悶,順便套話問案的,想不到後來柱國大人就留了下來。」
文姬公主鳳眼一瞪,「解悶?解什麼悶?又套什麼話問什麼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