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絕(下) 第33頁

他早已疑惑,從袁小倪在「斜陽西峰」養傷一個多月後,城主忽然讓她出古城,對她的一切嚴苛看似不變,但他太清楚,這位從小一起成長,名為主從,實為至友,那眉眼間表露出的神態早已不同于先前。

「無論你對袁灩娘有何不滿,她的女兒也已代母還夠了,你實在不該對她做出這些事。」

再怎麼說,袁小倪來到古城還是個才八歲大的小女孩,說是看著她長大都不為過,親眼見她承受著周遭環境殘忍的演變,卻咬牙地撐住走過,依然樂觀、笑看一切,這份堅忍和勇氣,他佩服,心中也多少不忍,因此在他能做的範圍內,他盡力協助她。

「該與不該,如今再說都多余,大佛閉眼之後,她永遠不用想再出古城了。」

「你想象當年對待谷蕙蘭一樣嗎?我該提醒你,袁小倪不是谷蕙蘭,不會乖乖地讓你關住的。當年的谷蕙蘭成天以淚洗面,在袁小倪身上是不可能看到這種事的。」

「這倒是。」任燦玥毫不懷疑,以小倪的性格,大概是她會讓身邊的人以淚洗面。「她真實的一切,曾經毫無遮掩地在我面前展露。」「斜陽西峰」那一個月,她毫無掩藏的本性,已讓他夠清楚,她有多倔性與好強。

「你這種神態,比當年是更執拗的瘋狂,我應該不用問,這幾天你對她做了什麼?」

這幾天,只有中午才見他步出房門處理事務,其余時間全關在房內,三餐也都讓僕人送入。

「我只是做了兩年前就該做的事。」

「強迫、逞獸欲、監禁?」對他這幾天所能做的,言常陵還真想不出其他形容。

「兩年前發生的話,可扯不上這些話。」任燦玥扯唇。兩年前的小倪與他是互為傾心。

「既然扯上這些話,什麼時候發生,都叫‘恃強凌弱’,非一城之主所當為。」

「如果連自己所愛的女人都無法得到,這一城之主也不過是廢物。」

「別告訴我,今天這幾天這麼早出現處理事務,是終于良心發現,願意放過她了?」

「是欺負過頭,激起她更深的反抗。你可知,縱然沒有武功又受制于人,小丫頭也絕不順從,咬起人來可真狠。」任燦玥模著手腕,這幾天,身上還有她更重的咬痕,他那魅笑起。「那雙眼充滿叛逆、不馴地看著我,簡直太活生生地挑動我的心,我怕再待下去會更獸性大發,其傷害她了。」

「期望你有‘人性’的表現,是我天真了。」

「這是她自找的,一再欺騙,不論兩年前的‘斜陽西峰’,還是前一陣子在東方地界,她的身心早已屬于我,到如今還裝傻,不可原諒!」

「面對你,如果裝死有用,三總管應該也會想進行.,我看她的內心根本排斥想起你的事!」

「那我只能遺憾地選擇‘好好協助’她想起來。」任燦玥冷冷地道。「當年,是她先挑動我、招惹我的感情,讓我付出至此,如今她想抽身,作夢!」

「對當時身中‘瞬失’的人計較,就跟一個三歲孩子計較差不多。」言常陵搖頭,畢竟當時的病人,如今連記憶都沒有。「你總不能封她武功一輩子,難道你真要廢了她的武功?」

幾大要穴不可能長期封住,遲早真會成廢人。但,以袁小倪的性格,一旦武功解禁,是絕不可能乖乖就範;不,該說,就算沒武功,她也不會乖乖就範。

「回古城,取出‘鍛冰鐵’,找擅于鑄鐵的程樓主,打條手指粗的長煉,我要用此煉扣在她腳上,任她武功再高也無法掙斷‘鍛冰鐵’,這是懲罰她的欺騙和遺忘。」

「你不能有更象樣的想法嗎?再說,我可不覺得古城的城主夫人適合被煉在‘鍛冰鐵’內。當年對谷蕙蘭的失去,演變成今日恐懼再失去,我以為當年該給了你教訓。」

「我確實得到很大的教訓,要抓得更牢、握得更緊,才會屬于我。這次,誰都別想再有機會奪走!」

他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下,她一切的飲食都先命人試食,絕不會再重演當年蘭蘭被毒死的情況!

「你還是一樣可悲!」

「這句話如果是別人說,只怕命喪當場。」

「我也沒想過會對同一個人,再說這句話。」當年他對谷蕙蘭如此手段,他便送給他「可悲」二字。「承認吧!當年你恨的是一個小女孩都比你還有勇氣面對環境的打擊,身為城主,你為失去一個女人憤怒得失控,結果一個小女孩,接連喪失親人,甚至被挑斷腳筋,卻是勇敢站起來。其實,我們很多人都輸給袁小倪。」

「越壓制的處境,越激起她不服輸的性格,她面對環境不屈不撓的韌性,曾令我痛恨至極。但看過‘斜陽西峰’的她,我才知道她隱藏了自己多少,如今,我倒要看看,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藏得住自己的一切嗎?我要逼出真正的她。」

「別忘了,她和‘月泉門’只怕關系匪淺,沈雲希不會坐看此事的發展。」

袁灩娘到底和「月泉門」有何關系?為何「月泉門」會對袁小倪這麼在乎?從沈雲希的神態看來,簡直恨不得立即對古城宣戰.,一個向來冷靜、睿智的人,竟會在當下情勢有這般激動的態度,看來,袁小倪的身分必然另有隱情。

「我說過,誰敢覬覦我任燦玥的人,下場只有替自己敲喪鐘。」任燦玥絕然地道。「就算徹底一戰,也算了了兩門的宿怨。」

「她的腳是你的罪,烙在心中的陰影,是你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罪!」

「我知道,所以在‘斜陽西峰’,我送了她一樣東西。」站在敞開的窗前,眺望遠方,交迭般的山影像水墨渲染出的漸層,任燦玥悠悠地道︰「前提是她要能想起‘斜陽西峰’上的一切。」

第9章(1)

南方,屬于「月泉門」勢力的大宅內,沈雲希看著門人送來的信。

「少門主,可是關于小姐的下落?」隨行的幾名老護院在少主子身邊關心地問,他們都已清楚,古城三總管是失蹤多年的小姐沈雲霓。

「人已落入任燦玥手中。」沈雲希一臉沉重地道。「此事先別讓老夫人知道。」

「少門主心中可有對策?」老護院李伯問道。「從任燦玥上次的態度看來,他對小姐有情意,小姐安全無虞,此事宜先緩下,先解決逼到眼前之事。」

「李伯指的是易蒼玄約定在‘恆沙古剎’放人的事。」沈雲希沉思。

「選在‘恆沙古剎’的大佛開眼時要放人,易蒼玄在玩什麼把戲,少門主不可不慎。」

「話雖如此,但不知小姐對任燦玥的心意為何?」另一名老護院也道。「看古城用盡全部人力找人,就可知小姐無意再回古城,任燦玥此舉只怕非小姐所願。」

「無論雲霓的心意為何,身為兄長,我是絕不答應她嫁給任燦玥。」沈雲希無法接受將自己的胞妹嫁給毀她一足的人。「等易蒼玄之事解決了,我必帶她回沈家。」

「少門主,‘恆沙古剎’的住持命人送來一封信。」

沈雲希蹙眉,接過門人遞來的信,閱覽後,不禁嘆息。「這可有意思了。」

幾名老護院面面相覷。

再幾天便近年節,各地皆可見既忙碌又濃厚的過節氣氛。

「城主。」一見要走進房內的任燦玥,走出房門的婢女們忙欠身。

「怎麼了?」個個遞水、拿帕子的,一臉慌張。

「三總管剛才用餐,才吃道魚,忽然說腥味重,接著就吐了,這一吐,就好像停不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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