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第30頁

「叔叔——」哽然的聲,拉住陸丹風,余夢清幽泣道。

「你不要去……牙兒在這里……」

「牙兒……」陸丹風腳步頓時楞住了。

「我的叔叔……是全天下最俊、最美的少俠……他有上品的儀態,最帥的身段……高超的劍術,還有……像神仙一樣的氣質……」哽咽的聲斷續地吟誦這年幼時最常與陸丹風開玩笑的誦德文。

「牙兒……」陸丹風轉過身。「你……真的是雨恬……」

余夢清緩緩拉開右手腕上的衣袖,哽聲道︰「牙兒以手上的星星發誓……」

那皓雪的手腕上,星形胎記鮮明映眼!

「牙兒……」陸丹風朝她走去,雙手捧住她的臉,不敢置信地道。「我的牙兒……你真的……沒死……」

「是文文姐救了我,她冒死入火海救我,自己也身受重傷,臨死前將我交付給她的同伴,就是我後來的師父。」余夢清也是陸雨恬,柔羹覆上撫著面龐的大拳。有多少次她在夢里回味這份懷念的親情。

「為什麼……不來找叔叔,甚至連相見也不相認……」

「我……」半邊的容顏上,只是淚如雨下,未發一語。

陸丹風深鎖那復了薄紗的容顏,知道了答案,微抖的手拉下那層紗,入眼的面容,令他心顫得倒喘。

「我……當年被拋入火海中,右半的臉整個往燒燙的粗瓦上撞去,連後邊的背……也是……如果,文文姐再晚一點,可能……」淌下的淚顆顆沁入顫然的唇。「我連一張全臉和身體都沒了……」

灼傷的瞼,經歷年歲,依然丑陋得肉焦皮翻,可以想像當初的可怖……

陸丹風按緊心口,雙肩劇烈的抽動。

「叔叔,你不要這樣,牙兒已經不痛了、不痛了——」陸雨恬抱住他,泣語著。「有好幾次,我真的想來找你,可是我知道,這樣的我會讓你痛苦,會讓你自責,我不要見你痛苦,不要呀……叔叔……所以我寧原你當我死了,寧願你當牙兒死在那場大火中……」

陸丹風攬她入懷,摩拿著她的發,哽聲道︰「你比叔叔堅強,是叔叔沒用,至少,我終于能再抱著你……牙兒……」

門外,原本要進房探視的伍書翎和雲天驕互望一眼,決定還是往花園走一道,再給這對叔佷相會多點時間獨處。

「瞧你這副什麼事都了然于心的模樣,不會早就知道半月和陸丹風的關系吧!」雲天驕沒好眼地睨他,最氣什麼事都被瞞住。

「只是猜測,沒有把握。」伍書翎笑道。「你最後不也猜到。」

「那是半月對陸丹風的關心太明顯了,又不像是受他吸引,才讓我產生懷疑。」雲天驕側頭思量。「以此推來,半月手中的天閻令是凌文文,也就是當初天閻宮的天護法凌渝交給她的。」

「八成是了,照半月所言,凌文文是個忠直正義感強的女子,她不願意見到老幫主病逝後,中原分壇與總壇會為之令牌而爭得血流成河,才盜取天閻今,她沒想到的是,這個舉動見會引來陸家莊和黃泉御景的滅門、滅幫!」

「嗯,可是半月既想讓陸雨恬這個人埋葬在陸丹風心中,為何最初還要以這點引陸丹風來大理?」

伍書翎走進繁花綠意中的花園,幽聲道「這只能說是一場天意的踫巧,夢清手上的星形胎記,是一種血脈的傳承,雖不是每個人都有,但擁有這個胎記絕對是出自同一種族,陸丹風無意間扯了戚時雨的衣袖,泄了對方的底。」

雲天驕想起似地道「陸家莊的夫人是雲南擺夷人,擺夷人雖多,也有細分出去的分支,且明顯的特征是胎記,所以有這股記的來歷不難查,因為胎記雖是傳承,但擁有的人不多,可知道的是大理皇室內就有,可見這戚時雨是大理皇室的人。」莫怪她曾對嚴煉海說︰教中之職或許在你座下,實際身分可不在你之下的話。

「哼,在大理皇室內,有這等出身的女子屈指可數,胎記就更不用說了。」戚時雨的真正身分根本呼之欲出。

「難怪半月胸有成竹,但是除去這些原因,她會引丹風相助,我想……還是思念親人吧,既不敢相認,私心底又希望,這個向來與她最親的叔叔能知道,她還在人世。」雲天驕嘆笑,這種感覺當真復雜。「你打算跟大理皇帝說出戚時雨的事嗎?」

伍書翎接搖頭。「已無此必要,她的靠山倒了,再加上這一役應足夠嚇阻她,而且最重要的是沒有直接的證據,我們立場太薄弱,這段時間還得留在大理,一動不如一靜,再說吧!」

「還有,那項炎武無視于我們御前神捕,竟撇下話要帶走少泱。雖然你趁亂將少泱送走,可看項炎武那副氣狂的樣子,應該不會善罷干休,這事你若不插手,我可不答應!」雲天驕憤憤難平,她實在看不過項炎武那囂張的氣焰。

「放心吧,修羅的鬼靈精怪可不比小王妃差,再加上他那精于易容的巧手,辛苦的是誰尚不知呢!」他悠然地背手,揚袖道。「好了,該去將那對久別重返的叔佷分開了,雖然是親人,我也不許其他男子抱著半月太久。」

「倒看不出你還是個酷壇子哪。」雲天驕取笑著。

陸丹風修養了大半個月,有佷女伴在身旁,更重要的是享盡了雲天驕的細心照顧,突然覺得當病人也不太差,至少心愛的天驕展現難得的溫柔。

唯一差的是二哥、三哥和鬼徒兒擺明串通好,只要他和天驕單獨在房里,手才發癢的要搭上佳人,或者本性按捺不住的想偷個香,就一定能見到他們「適時」推門而入探病,個個很好心的帶著他養傷中禁忌的,酒!

「暫時不能喝酒,這真是令人遺憾的一件事哪。」鬼徒兒晃著兩壇佳釀;看似惋惜地道。「沒關系,有事兄長、弟子可服其勞。」齊飛雪當場拿起酒開壇。

「說的是,四弟要養傷,為兄們又怕你寂寞,就在這飲酒作樂陪你。」沈元智倒出美酒,引得陸丹風酒饞發作,連吞口水。

三個人就這樣在傷者面前,你一杯、我一杯的共飲,陸丹風想偷嘗一杯,也馬上被三道警告的目光瞪回,因為他們說要告訴半月,要她再把那種幽幽哭泣的模樣,到陸丹風眼前演一次,讓陸丹風慚愧自己偷喝的行為。

最後,三個人越喝酒品越差,個個都噴著酒氣坐到床沿,改為要灌他酒,不喝就是不給面子,當雲天驕和白瓊露一起端藥進來時,就見四個人喝得酪酊大醉。

事後,四個人被龍九天訓斥一頓,尤其宮千雪,孕婦居然喝酒,當場被禁足三天,不得走出房門口一步。

爆千雪自然把這筆帳賴到陸丹風身上,誰教他要受傷,害她為了整他,而破酒戒。

而陸丹風更把這筆烏龍氣都歸到鬼徒兒身上,誰教她是孕婦,還敢帶頭喝酒,害得王爺這麼生氣。

彼此都想找機會報復,而陸丹風率先靈光一動,想到個一舉兩得的好方法。

明媚的陽光,綠意的湖亭,一對皮笑肉不笑的師徒。

「哇,這是什麼東西?」宮千雪驚呼地著著紅木匣子內,三只很像人形的藥物。

「人參小露露!」陸丹風驕傲的說著名字。

「人、人參小露露!」好、好惡心的名字。「做什麼用的?」

「養顏補胎用的。」笑得燦爛的俊顏忽而移近她。

「你別突然靠過來,放大的面孔還笑得一臉,再配那藥名,好、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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