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視眈眈 第9頁

「你一定可以出人頭地,我們不會永遠這樣,我們一定會讓羅老爺後悔的,或許到時候大小姐要是沒出嫁——」

「余恩,叫你別提你還提,沒有任何的或許!」他截斷余恩的話。

他的落寞、他強裝的無所謂,在在只會讓余恩覺得嚴齊只是在壓抑不該有的情愫。

「不提就不提!」她咕噥著。

「我不需要讓羅老爺後悔,我的努力為的是我爹、為的是你,還有余嬸和余閱。」嚴齊話很淡,卻是那麼地信誓旦旦。

她平常嘰嘰喳喳話滿多的,可是每次一見到嚴齊若有所思和那越發寂寥的背影,她的心情也會跟著往下墜落。

屬于她的碧玉年華呀……

去年她的葵水初到,她終于意識到自己身為姑娘家的事實,那種轉變的心境,連她自己也感覺到害怕。

她選擇離開母親,為的是嚴齊,一顆心給了羅婕的嚴齊。

這時,余閱急匆匆地走進門,劈頭就說︰「我得跟老大夫趕到隔壁村去,听說有好幾個人發熱病倒了,我今晚不回來睡了。」

丟下話,余閱隨即如風般地消失在破舊的大門後。

三人離開羅家莊已經三個月了,到現在余恩還沒有和嚴齊單獨共處一夜過,想到長夜漫漫,她突然有些怔忡。

兩人吃完飯,她收拾著桌面;嚴齊將碗筷收到屋角的木桶里,等待明天天亮再清洗。

「余恩,今晚你要沐浴嗎?」

「啊……」她臉色閃過羞紅。

平常嚴齊也都會這樣問她,然後去屋外替她燒水,再幫她把水提進屋內,然後他和余閱會輪流守在大門外。

「怎麼了?」嚴齊沒有察覺到她心思的變化。

反正她的身體不能讓別人看見,否則會大病一場,所以她的女兒身直到現在還沒有被嚴齊發覺,至少她認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也直到後來她才明白,為什麼母親需要編出算命仙為她算命的謊話,這等于是讓她日後的男扮女裝更順理成章,否則她就無法跟著嚴齊一起離開羅家莊了。

「沒事。我要沐浴,我今天打水時淋了一些雨。」她看著眼前那偉岸的男子,十八歲的嚴齊,長得真好,讓她心里有股莫名的蠢蠢欲動。

約一炷香之後,嚴齊挪開桌子,將屋外的大木桶拿進屋內,再倒進兩桶燒熱的水,用手背測試一下水溫,直到弄妥一切才離開屋子,並將大門緊緊關上。

余恩看著嚴齊忙碌的背影。他總是待她這麼好,她知道這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他對她的兄弟之情。

水氣氤氳中,她很安心地放下一頭長發,讓自己全身浸泡在熱水之中。

她絕不能讓嚴齊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一旦被知道了,他或許會趕她離開,也或許會跟她保持起距離,更或許他會責怪她這十多年來的欺騙。

她不能冒任何的風險,除非在她有把握的情形下,否則她不想露出任何的破綻。

經過羅家莊這樣大的事件之後,她才明白她不想當紅娘,她更後悔自己的多事,她想要待在嚴齊的身邊,她一輩子都不想離開他!

「齊兒呀,下雨天,你怎麼站在屋外?」這時大門外傳來鄰居王大嬸熱情的喊聲。

「大嬸,屋內悶,我出來透透氣。」嚴齊的聲音,有著一絲的笑意。

「恩兒在不在?」听到王大嬸這麼一問,余恩連忙從水里起了身。

「余恩在屋內洗澡。大嬸有事嗎?」嚴齊客氣地問,他實在不習慣和他人這麼熱絡。

「昨天他從客棧里帶回來的肉包子很好吃,我想再麻煩他。」王大嬸的聲音已經近到了門板之外了。

「大嬸,你不能進去。」听到嚴齊這麼說,余恩急了,偏偏一急,十指像打了結,連肚兜的繩子都綁不好。

「沒關系啦,我都可以當他娘了,我只要跟他說一聲就好。」熱情的王大嬸就要推開那薄薄的門板。

「大嬸!」嚴齊情急之下只能張開雙臂。

「齊兒呀,你臉皮還真薄。你放心,我不會偷看的。」王大嬸的老臉笑得很曖昧。然後,她伸出肥肥的短手,把嚴齊一推,接著俐落的推開大門。

嚴齊不是不能擋,而是無法擋。王大嬸是好心低價租房子給他們住的房主,他沒有理由以蠻力阻止一個老人家進屋,只是……

大門一推,嚴齊松了口氣,木桶里已經不見余恩的身影。

「恩兒呀!」王大嬸左右看著,直接就往門簾後走去。

「大嬸。」嚴齊保持一貫地沉穩,此時只能著急的跟著走進去。

余恩站在床鋪旁,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披散在肩膀,外衣已經穿上,她卻只能用雙手拉住來不及扣上的衣襟。

「大嬸。」余恩漾起狼狽的笑。「這麼晚了,有事嗎?」

王大嬸一時傻住,用力眨了眨已經模糊的老眼。「天呀,恩兒,你這樣子好像大姑娘!」

余恩一手扣住衣襟,一手模著自己被熱水蒸得暈熱的臉頰,連忙壓低音量道︰

「大嬸,你開什麼玩笑,我是堂堂五尺之軀的男人呀!」幸好她個頭不矮,只比嚴齊矮半顆頭。

嚴齊這下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只能在極不自然的狀態下,悄悄側過身,眼神避開余恩那似出水芙蓉的模樣。

「是呀,要是姑娘怎麼會跟齊兒和閱兒住一個房間,我真是老眼昏花了。」王大嬸雖然這麼說,還是忍不住一直打量著余恩。

余恩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偷偷瞄看了嚴齊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看向自己。

「大嬸……」余恩提醒著那看呆了的王大嬸。

王大嬸終于記起了來找余恩的目的,她清了清喉嚨才說︰「恩兒,明天你再幫我帶六顆肉包子回來,我家那口子很愛吃。」

「沒問題。」余恩瞅了瞅嚴齊。「嚴齊幫我送送大嬸吧。」

「哦。」嚴齊聞言,才又側過身來看了余恩一眼,然後才將王大嬸送出屋外。

一等他們都走出去,余恩才軟軟地松了口氣。

她不禁要納悶,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單單看了嚴齊一眼,她的心會跳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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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大嬸,嚴齊呆楞的站在大木桶旁,看著那仍熱騰的水氣,他的俊臉難得地出現了一抹窘色。

早就知道余恩是女兒身,他不該失措,但在無意間撞上她那張不知是被熱水蒸熱還是慌亂下的紅通通小臉,她那小泵娘的模樣畢現,他還是倉皇了。

他鎮住心神,走到布簾前,高聲說著︰「余恩,水還熱著,我也來沐浴。」他得找點事做,也讓房內的她有時間把衣衫穿妥。

「哦。」房內傳出她的應和聲。

以往,他總是等到她入睡,他才找機會隨便沖個澡。

雖說他們之間還有個余閱,但若非他心知肚明的凡事避開來,很多事的不便,早就讓她的性別曝光了。

他絕不能讓她知道他早就知情她是姑娘家的事,一旦如此,她是不是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和余閱住在一起,甚至不能留在他的身邊?

匆匆泡了個澡,整理那異樣的心思。嚴齊將大木桶搬到屋外,屋內恢復原狀後,他心想余恩應該睡著了。

他不能有任何異樣,更不能在這個時候不跟她同房,他得當她是個男人,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以往通鋪上他們三人並排睡著,靠近門邊右側的是余閱,他則睡中間,最里邊睡的是余恩。

原本余閱打算睡中間,也就是睡在余恩的身邊,可是他不同意,硬是編了個理由,執意要睡中間,好隔開余恩和余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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