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羅婕泫然欲泣。
一旁的紅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說︰「嚴齊,你怎能這麼無情無義!難道上回傅公子來找你時,沒有告訴你我家大小姐為了你上吊自殺,差一點就……」
「傅公子提過,他源源本本都告訴了在下,是在下累了大小姐,害大小姐損失一門良緣,我真的愧對大小姐。」嚴齊斟酌著字眼,句句小心。
「那你明知道大小姐為你做了這麼多事,為何還對大小姐這種態度?且連一封信都不肯捎給大小姐——」
「紅兒!」羅婕打斷紅兒的話。「別再說了。」
「大小姐,怎能不說!你這幾年吃的苦,只有紅兒我看在眼里,不說給嚴齊听,他怎麼會知道!」紅兒護主心切,情緒更激動了。
「這幾年,我時時纏著余嬸和嚴總管要打听你的下落,偏偏余嬸和嚴總管的口風很緊,什麼都不肯透露,我明白他們的苦衷,他們是怕我爹找你麻煩。」羅婕沒有紅兒那麼激動,卻顯得更心酸。
「大小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我爹和余嬸也是為我好。」嚴齊只能視而不見那含怨凝睇的雙眸。
「我知道嚴總管和余嬸是為了你好,我不會怪他們的。後來我只好請傅大哥幫忙,沒想到果真打听到你的消息。」羅婕不時用手絹拭著眼角的淚水,小巧的鼻頭也紅通通,顯得可憐又憔悴。
「承蒙大小姐關心,這幾年我努力求取寶名,一切過得很好。」嚴齊只能盡量平穩口氣,他無法也不能承擔羅婕對他的感情。
「我不相信傅大哥說的,他說你無心于我,我不相信,我一定要來見你一面,我一定要親口听你說……」羅婕雙眼堅定地看著他。「嚴齊,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傅公子都告訴我了,我也請傅公子轉告大小姐,我心里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了。」嚴齊神情一斂,以無比沉著的語氣,說出了這句他始終不願傷害羅婕的話。
「不,你騙我!我等了這麼多年,總算等到你有成就,你不用再害怕我爹,我爹再也阻止不了我的!」仿佛天要塌下來般,她抖顫著嘴,激動得站了起來。
「大小姐,千里路遙,恐怕你已經累了,要到客房稍事休息嗎?」嚴齊也跟著站起,虎背熊腰下,卻是翩翩的風度。
「不要!」羅婕不顧一切地傾身投入嚴齊的懷里。
就像當年,嚴齊還是直挺挺站著,視線望向窗外,一雙溜轉的大眼此刻充滿驚訝與恐慌。
他想推開羅婕,無奈羅婕雙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
「大小姐,你別這樣!」嚴齊只能在不傷她的情形下,雙掌抵住她的肩頭,輕輕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
當嚴齊又一抬頭時,那雙圓圓大大的眼已經不見了。
羅婕怎能吞下這口氣!她對嚴齊到底是愛還是不甘願?思緒混雜的她,已經弄不清楚了。她唯一明白的是,她等了三年,她絕對不能接受當年那個與她半夜私會的男子,如今卻愛上了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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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嚴齊發生關系後,余恩在嚴齊的要求下,就這麼恢復了女兒身。
看著菱花鏡里的容顏,余恩唇角垮了。
苞羅婕的國色天香比,自己大概得蒙面才能見得了人吧?她索性把長發以布巾一系,換穿上余閱太小的衣衫,馬上又成了十足十的男子。
她再看看鏡中的自己,也許她真的適合男子的打扮。她到底該怪母親還是該怪命運?為何她沒有姑娘該有的柔美呢?
拉了拉衣擺,正要打開臥房門時,這時剛好傳來敲門聲。
門一開,是嚴齊。
「你不是在陪大小姐嗎?」她的神色閃著不安。
嚴齊看了她一身男裝的打扮,他雙眸微暗。「我讓余閱先安排大小姐和紅兒去客房休息。」
「大小姐對你還真是痴情呀。」她苦笑了下。越是要裝作不在意,偏偏越是在意。
嚴齊順手關上房門,定定地看著她。「為什麼要穿這樣?」
「大小姐又不知道我是姑娘,我想我還是繼續當我的男人,這樣就不會給你惹麻煩了。」她漾起笑意,自以為瀟灑。
「會惹什麼麻煩?」他仔細凝看她的表情,神色未變,內心卻有股微醺的竊喜。
「要是大小姐知道你跟我這個大姑娘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這麼多年,萬一誤會了可就不好。」她撓撓頭,有些無措。
「哪里不好?」他繼續以她的話尾反問。
「大小姐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馬,更是情投意合,你難道想要她誤會?」她的喉頭緊澀,還是繼續說下去,「這下可好,英雄美人、門當戶對,看來我當初這個紅娘是當對了。你這個張生真厲害,羅老爺再也不會阻攔你們了。」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楮連看都不敢看他。
「余恩,我說過,你不是紅娘,我也不要你再當紅娘,你還不明白嗎?」他拉著她的手腕,將她帶到床沿,一同坐下。
「我明白,你害羞嘛!你以前只要看到大小姐就會出現那種二楞子的樣子,剛剛你還是那個樣子呀。」掌心傳來的熱度,讓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自己的兩只手已經被他牢牢給握在掌心里。
「你在吃醋?」
「啊……」一抬頭,對上他燦亮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讓她心神一窒。「吃什麼醋?」
「我跟大小姐或許是青梅竹馬,但絕對沒有情投意合。我不否認,少年的我,曾經迷戀她的容貌,但我現在並不像小時那樣無知,我不可能再看到她就會忍不住心性了。」他說得鏗鏘有力。
「意思是,你對大小姐的美貌已經無動于衷了嗎?」他的掌心太燙,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牢。
「沒錯。你難道還不了解我,你認為我是會被美色迷惑的男人?」他挑眉,等著她的答案。
「我怎麼會知道!這英雄不是都難過美人關嗎?就算我這個姑娘,也會被大小姐的美色給吸引住呀!」她說得振振有詞。
他加重手上的力道,余恩吃痛,小臉皺巴巴。「你當我是那種男人?」
「我只是擔心嘛。你捏痛我了。」
他這才稍稍松了手勁。「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該半夜去私會她。那年你為我挨打之後,我就對大小姐死心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我是不明白呀,你老是不跟我說,我怎麼會明白?你對我匆冷又忽熱,到底要我明白什麼?」她囁嚅著。這嚴齊凶起來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
「你怎麼這麼笨!」這下他氣也氣不下去,只能幽幽嘆口氣。
「我娘說我很聰明的。」她反駁。
「你要是聰明,怎麼會不明白!如果我還愛著大小姐,我會丟下她讓她為我自盡?我會這三年都對她不聞不問嗎?」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功成名就呀,所以你也不能去找大小姐呀。我想你一定會在殿試之後,就上羅家莊去求親的。」
「我說過,我求取寶名不是為了大小姐,而是為了你、為了我爹和余嬸,也為了余閱。」他喟然嘆道,原來她的心里一直這樣以為。
「不是為了能跟大小姐門當戶對,你干什麼那麼努力求取寶名?」她喃喃問道。
「我害你被打、害我爹受辱、害余嬸得和你和余閱分開,難道我不該回報你們?難道我不該風風光光的把我爹和你娘給迎接出來?」
「這麼說,你真的不愛大小姐?」她帶著疑惑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