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鐘大鏢客 第8頁

那一聲聲小的,听在他耳里極是刺耳。

「你先起來。」他能揭穿她嗎?

她緩緩起了身,可是這一跪真的下足了力氣,她的膝蓋頭想必已經瘀青及泌出血絲來,她踉蹌著,腳步不穩,無力地向前傾倒。

他見狀,只用一只手臂就攔腰將她護住。

她喘著息,身子傾倒在他健壯的手臂上。

濕潤的長發,滑過她的胸前,飄散在他的手臂上。

她的輕盈、她的柔美,他的手臂因為長發的觸感,而怔忡住,久久,他才扶正她嬌軟的身軀。

匆匆回到大統鋪,小石頭的心仍忐忑不安。

她不顧雙膝的疼痛,快手快腳地躲進自己的臥鋪里。

冷非雲沒有答應要幫她隱瞞身分,卻也沒有說要拆穿她的身分,他心里到底怎麼想,她完全猜不出來。

他的行事作風向來穩健成熟,他不躁進不妄動,冷靜到可能天動地搖時,他還能夠處變不驚。

江湖上盛傳,只要是冷非雲接手的鏢物,絕沒有閃失的可能性,連府請來了冷非雲,那是不是表示她的勝算已經微乎其微?

從沒有讓男人瞧過的身子,如今在他眼前曝了光,比起之前瞧見他赤果果的健壯身軀,她更無法冷靜地平息下來。她的清白已經被他毀了去,如果在這場爭奪戰里,她還是輸了,那她絕不會甘心的!

她氣得一點睡意都沒有,輾轉反側怎麼都無法入眠。明天該怎麼面對他?她再怎麼無所謂,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小泵娘,她思緒亂成一片,只能恨恨地在心里咬牙切齒。

不用等到明天,大統鋪的大門已經被敲得震天做響。

距她離開澡堂才過了三刻鐘。

「誰呀?」臭牛睡眼蒙,拉開房門的門閂,被一臉冷峻的冷非雲給嚇得半死。「冷爺!」

「小石頭呢?」冷非雲大步走進大統鋪里。

他逕自拉開第一隔臥鋪的布幔,空的;拉開第二隔布幔,躺在床上的大樹,還未清醒過來,正用呆滯渙散的眼神看著他;拉開第三隔布幔,從床上翻坐起的小石頭,驚恐地凝睇著他。

算她聰明,還懂得用木板隔開與這兩個下人的同榻而眠,但是跟兩個男人同睡一間房,就是不合體統。

「跟我走!」他下了命令。

「跟你走?」她不懂,臉上淨是問號。

「冷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臭牛總算清醒了一些。

「我需要小石頭服侍我。」雖然燭火微微,但在看見她完全的女兒家嬌態時,他站到臥鋪前,擋住臭牛可能的視線。

「服侍你?」她真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去收拾你的包袱,跟我去寒星樓。」在知道她是女兒身之後,他怎能放任她繼續睡在這個大統鋪之中。他可是為她好,為她姑娘家的清白在做打算。

「冷爺……」她沒動,還在猶豫當中。

「別讓我說第二遍!」他灼灼冷眼發出危險的訊息。

背著光,她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跟他相處這幾天下來,她太了解那語氣所代表的含意。

凶什麼凶嘛,今天受盡屈辱的可不是他。她轉了轉眼珠,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床頭的布包,里頭都是她隨身換洗的衣物,腳才一落地,膝蓋的酸痛更勝剛開始跪倒時。

昏暗的燭火,諒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氣沖沖地皺了眉、嘟了嘴,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差沒破口罵人。

她不知道他的眼力極好,只要有一點點光影,他就能在黑暗中視物,何況他還是站在順著光的位置,看盡她臉上豐富的表情。真不知道誰是主子?誰是下人?他在心里搖了頭,卻沒有生氣,反而寵溺的感覺更勝幾分。

她下到床邊站在他身側。

「冷爺,請。」她的口氣冰而冷,不像之前在澡堂般的委屈可憐。

對于她多變的情緒,他不以為意,是他的錯,他不該強制將她拖離澡桶,在看盡了她的身子後,她是有權對他表示任何不滿和生氣。

「臭牛,你們睡吧。」

冷非雲在前,小石頭在後,兩人連袂離開了大統鋪,留下一臉錯愕的臭牛。

小石頭被安排住在寒星樓的二樓,冷非雲相鄰的臥房中。

此舉引來童二的疑問,「爺,這不好吧?上層樓是貴客住的地方,這失了主僕之分的禮節會讓連大老爺笑話的。不如讓小石頭睡在我的隔鄰,你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喊一聲就行了。」這爺也未免對小石頭太好了!

「什麼時候你也注意起禮節來了?」

「爺,這不比在江湖上走動,可以隨性之所至,這可是在連府中。」

冷非雲瞠目,「我打定主意了。」

「爺……」童二想再說什麼,卻被冷非雲的灼灼眼神給嚇住。

苞爺在一起這麼多年,明知道他生氣歸生氣,還是有一副軟心腸,可是當他的想法已定時,總是一意孤行,絕不容他人置喙,早晚爺這固執的牛脾氣,會害慘他自己的。

秋風徐徐,小石頭在寒星樓外掃著落葉。

住進寒星樓已經五天了,日子沒什麼變,她一樣是個下人,冷非雲沒有揭穿她的女兒身,想必那日她的苦肉計已經奏效。

可是靠冷非雲愈近,她的心里就愈不踏實,老覺得他那雙利眼無時無刻在監視她,老在她身上溜溜打轉。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在屋檐下,只能暫時忍著。

遠遠的,她就看見連若茵帶著一名丫鬟走近寒星樓,這個千金大小姐又來找冷非雲嗎?沒想到冷非雲那不愛理人的高傲模樣,竟會得到連家大小姐的青睞。

她鼻子哼了哼,低下頭去,打算假裝沒看到。

連若茵今日點了紅胭脂,整張小臉蛋粉妝玉琢的,看來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直站到了小石頭身前,見小石頭還是低著頭在掃落葉,不把她這個小姐放在眼底,加上那日冷非雲為了小石頭,不惜趕她出寒星樓,她這口氣怎麼吞得下?

「非雲大哥呢?」

既然連若茵都開口問了,小石頭也不能再裝作沒听見。

她揚起笑容,那對迷人的酒窩就這麼浮現在頰邊。

「小姐,爺沒交代,小的不知道。」

對于小石頭的笑,連若茵只覺得刺眼,哪有大男人笑得這麼媚!

連若茵趾高氣揚地問︰「那在不在寒星樓里?」

小石頭又淺笑著,「小的,也不知道。」

當連若茵的身影出現在東宅院時,她已經瞄到一抹人影從寒星樓樓台飛躍到屋檐上,那輕功干淨俐落,著實了得。

「要你這個下人有何用,一問三不知!」她看著一旁的丫鬟春喜說︰「去找洪管事來!」她看小石頭是愈看愈討厭,趁著非雲大哥不在,她得把他轟出府去。

「是,小姐!」春喜領命,趕緊用小跑步離開。

「非雲大哥不在,你就沒有靠山,我待會兒就讓洪管事讓你離開連府。」連若茵嬌氣地說著。

小石頭依然無動于衷地掃著地,她是懶得跟連若茵說話,仗著是連府的千金就能為所欲為嗎?她只是不屑而已,要是她肯,早也是某府的千金了。

「你……」連若茵看到小石頭不為所動的樣子,連求情都沒有,心里的怒火更盛。「本小姐在跟你說話!」

小石頭的明亮大眼鰍著連若茵,「小姐,小的有耳朵,我有在听。」她的掃帚就這麼不小心地掃過連若茵的裙邊,將一些落葉掃進了連若茵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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