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維持了完美又如何,最後他還不是一個人狼狽的躲在車子里,默默舌忝訊這毫無防備遭她一刀砍下的傷口。
現在不是心慌意亂的時候,他要去上班,他待會還得主持一場重要的主管會議,合約簽訂之後意味著接下來還有更多的工作必須執行,他不只是個丈夫,還是整個柏氏集團的領導者,任何人事物都別想阻礙他的完美。
他呼吸,用力的深呼吸,努力的把這件事情從他腦中逼出去——
他發動引擎,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的操控著方向盤,以穩健俐落的方式將車子沿著坡道駛出地下停車場,朝柏氏集團總部前進。
身為日理萬機的領導者,他打開車里的音響,一邊听著晨間新聞,一邊思索著今天要處理的工作,接著撥了電話給金秘書,把幾件較為緊急的事項交給他去處理,讓自己像往常一樣一邊開車一邊忙碌,分散離婚對他的沖擊,他表現得游刃有余……
可該死的是,不管他看起來多麼從容、如何驅逐,容以恩說要離婚的表情,硬是清晰的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
這還不夠,那迫不及待想要擺月兌他的神情,不斷的誘使他去想她心里那個本該屬于他的位置,究竟是誰奪去了?那人可能比他還完美嗎?比他還會照顧她嗎?
柏慕克濃眉緊蹙,總是冷靜的剛毅臉龐陰沉得厲害,眼神透著急怒……
「……總經理?總經理?」車內的免持听筒傳來金秘書的呼喚。
懊死,他居然閃神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柏慕克懊惱極了,僵凝著聲音,「我快到公司,待會見面說。」
沒等金秘書回應,他伸手按下按鍵結束通話,還來不急整理自己的情緒,驀然,一輛車子高速從他左手邊沖出來——
他閃避不急,車頭被狠狠的擦撞,沖撞的力道讓他的車子在路口轉了好幾圈,他抓住方向盤竭盡所能的穩住車身,驚險的扭轉了意外的發生。
駕駛座上的柏慕克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逼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解開安全帶下車查看,可猝不及防,一陣撞擊力道從後方來襲——
他只听見巨大的聲響,下一秒,整個人便失去意識,跌入黑暗之中……
第4章(1)
房間里的牆面刷著白色油漆,幾近死白那種,柏慕克從來就不喜歡,總覺得那是種病態的白,死氣沉沉,誰的品味這麼好,居然會挑這種油漆顏色。
柏慕克嘲弄的搖搖頭。
中間擺著一張床,不是他熟悉的高級名床,窄窄小小的,四周立著鋼架,很像是醫院里會使用的病床。
柏慕克再度皺眉。
到底這房間的設計師是誰?怎麼會搞出這種低劣的設計?又不是在住院。這讓向來講究睡眠品質與居家生活品味的柏慕克覺得匪夷所思,猛搖頭,對于這個房間的設計完全不敢恭維。
咦,床上躺著一個人,似乎是個男人,身上插滿了管線,一動也不動,病床旁邊擺了各式各樣的儀器,螢幕上出現呆板的線圖,伴隨著規律的聲響。
病床?!
不會吧,難道,這里真是醫院的病房?
他怎麼會在這里?現在幾點了?他低頭看,向手腕上的表面,快八點了,不能耽擱了,待會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主持呢,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得趕快進辦公室才行……
他的公事包呢?柏慕克在房間里找了找,居然找不到他的公事包。該死的,里頭放了很多重要資料,要是丟了可是會很麻煩的!
他走向病床旁的櫃子,正準備打開查看,一股好奇突然涌上……
躺在那兒的男人是誰?他發生了什麼事?看他渾身插滿了管線,似乎病情不輕。他從來不是這麼好奇無禮的人,可這一刻他真的想看看床上的男人是誰。
站在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去——
黑眸倏地瞠大瞪著那人。
這、這男人的臉……居然跟他一模一樣?!
柏慕克嚇到,連忙伸手欲翻開覆蓋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卻發現自己的手掌整個穿過男人身體,什麼也踫不到。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透明的手……
不,不只手,就連他的身子都是透明的。
柏慕克震驚不已,腦子不斷的思考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努力拼湊腦中的殘破片段,漸漸的,記憶的拼圖被組合了起來。他想起容以恩要跟他離婚的事情,想起他挫敗的甩頭出門上班,想起他第一次在和部屬講電話時閃神,想起他被擦撞了,連人帶車的轉了好幾圈,驚險的毫發無傷,然後……然後好像又有一股力道朝他沖撞而來,之後他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心涼了半截……
很顯然的,他並沒有逃過那一劫,他傷得非常嚴重,得靠儀器輔助呼吸……
可惡,怎麼會這樣?這一刻,他再也顧不得完美與否了,搞起拳頭狠狠往牆壁一槌——
眼睜睜的看見自己整個拳頭陷進牆面,又拉了出來,柏慕克幾乎要崩潰。
太荒謬了,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肉身,那麼,站在這里的便是……他的魂魄了?
他不能就這樣躺著,他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他還有家人老婆小孩要養,他還——
在他急得想要抱住自己腦袋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他看見容以恩走了進來她來做什麼?已經打算要跟他離婚的女人來做什麼?
都是她,都是她搞得他方寸大亂,才會發生這麼無可挽救的意外!他恨恨的看著眼前的女人。
容以恩完全不理會他憤怒的眼神,默默的走到病床邊。
「你要做什麼?遠離我?我命令你遠離我!」柏慕克冷靜盡失的大吼大叫。
看著容以恩朝病床上的自己伸出手,柏慕克緊張萬分她該不會想要拔掉他的呼吸器,直接送他上路,她好名正言順的投奔新歡,她不會這麼狠吧?好歹他也跟她當了兩年的夫妻,他沒有虧待過她。
就在柏慕克以為自己就要目睹人性最黑暗的情景時,卻听到一記心碎的嗚咽從容以恩嘴里逸出,她的手溫柔的模著他的臉龐……
「這算什麼?鱷魚的眼淚嗎?」柏慕克心里五味雜陳。
不是要跟他離婚,那現在哭得這麼傷心又是為什麼?柏慕克發現,他不懂這個女人,真的不懂。更教他惱怒的是,他竟因為她的哭泣而胸口揪疼。
容以恩雙肩顫抖,原本壓抑的情緒,終于還是崩潰了,她整個人伏在他的胸口上,放聲大哭,渾身顫抖……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丟下我,我拜托你,慕克,我拜托你……我就只求你這一次,答應我好不好?」
「不要我丟下你,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離婚?」柏慕克質問。
哭泣的容以恩置若罔聞,因為,她根本看不見他也听不到他。
突然,悲傷的情緒整個爆發,她痛徹心肺的憤怒質問——
「為什麼不回答我,柏慕克,你為什麼不回答我?我不準你死掉,我不準,你听到沒有!你要是敢就這樣死掉,信不信,我也不要活,我們一起死,你別想就這樣丟下我——」
她打他,一下又一下的打他,拳頭捏得死緊語氣凶狠,落下的力道卻輕柔異常,因為她舍不得。
可是,她的不舍,落在正巧推門進來的柏家人眼里,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柏母率先沖了上來,抓過容以恩狠狠的就是給她一巴掌——
「媽,不要!」柏慕克大喊。
沒有用,容以恩跌坐在地上,蒼白的臉龐上烙著鮮明的紅色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