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農莊 第3頁

她悶悶的瞪她一眼,「我實在不覺得有哪里好笑。」

「那是因為自從呂仁杰的那件事後,妳就忘了怎麼笑了。」韓貞薇說這話時,瞼上的笑容沒了,被一片不舍的心疼取代。

「我不想談他。」

「那好吧,草莓公主——呃,」她懊惱的拍了自己的額頭一記,歉然道︰「我忘了,不要這樣叫妳,但從小到大叫慣了,有時候還是會月兌口而出。」

白依依沉默的看向窗外,不願談及心中那隱隱抽痛、不曾結疤的傷口。

車內的空氣變得沉悶,一直到韓貞薇將她載回陽明山的住處時,氣氛仍顯得凝重。

「妳好好休息,晚上,我帶妳去一個很棒的地方,妳一定會愛上那里的。」韓貞薇小心的不再提及會踫觸到她傷口的事。

白依依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跟她說再見後,轉身走進這間在兩年前,父母特別斥資重建,近一百五十坪、只有一層樓高的木造平房。

經過小小的日式庭園,她走進屋內,月兌下高跟鞋,穿上拖鞋,來到一間裝潢典雅、銀白色系的大寢室內,進浴室泡個澡,沉澱混沌的心緒後,她上了床,裹進銀白色的被窩,闔眼睡覺。

幾個鐘頭後,白依依讓韓貞薇從被窩里拉了出來。

「醒來了,草莓公主,從下午一點載妳回來這兒,已經七、八個鐘頭了。」

白依依一听到那個稱號,白皙的粉臉上立即浮現一抹淡淡愁雲。

但她啥也沒說,倒是正將手中的備份鑰匙扔進包包里的韓貞薇在意識到自己又說了她的「小名」後,馬上拍了自己的額頭一記,卻也無奈的道︰「真的沒辦法,妳在美國工作了大半年,我跟妳哥每每聊起妳,還是叫妳草莓公主,所以我可能得過個幾天,才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我們不談這個。」坐在床上的她爬爬柔順的黑發,淡淡的道︰「我不想出去。」

「不行,一沒工作妳就又要窩在這兒足不出戶了,那可不成,妳爸媽還有妳哥,可將照顧妳的重責大任全交給我。」

「我不是小孩。」

「我們都知道,但要是沒將妳照顧好,我就踏不進妳白家的門了,所以,基于我們是好朋友、好同學、好合伙人的份上,請妳換上衣服跟我來吧。」

看著擠眉弄眼的好朋友,白依依搖頭一笑,但笑中帶了抹淡淡苦澀。

「快換吧!」

沒辦法,她只得換上一套白藍相間的洋裝跟她出門。

約莫一個鐘頭後,韓貞薇將車子停在台北街頭一隅,兩人相偕往一條小巷子走去。

在迷蒙夜色與微亮燈光的烘托下,一個刻工細膩的木頭招牌在這不起眼的巷道內立即吸引了白依依的目光。

「維也納森林……」她喃喃低語。

「沒錯,就這個地方。」

韓貞薇微笑的跟她點點頭,一同踏上兩格階梯,推開厚重的木門,頭頂上方立即響起了清脆的風鈴聲。

她們走到吧台坐下,白依依澄淨的黑眸來回的打量小酒館。

室內的感覺是溫暖的,昏黃的燈光,木質地板、吧台,小小的空間里繚繞著爵士藍調的琴音,淡淡的雞尾酒充斥在鼻間。

一個看似中外混血兒的三十多歲男子與靠近窗邊的一名客人低聲交談,另外一邊的木牆上釘滿了許多不同城市的照片,其中還有幾幅男女合照,看來幸福洋溢,倏地,那些照片像蜂一樣螫疼了她,她的心隱隱抽痛。

避開了那面牆,她的目光移到另一邊,正在彈奏樂曲的鋼琴師,那背影優雅柔美,長發束成了馬尾,似乎是個女鋼琴師——

「歡迎光臨!」

罷進到廚房去端出老板兼大廚Kin創意菜肴的James,一見到熟客韓貞薇帶了個生面孔後,先活力十足的打了招呼,將菜送給另一桌客人後,立即來到吧台,以快樂爽朗的嗓音問︰「今天要用餐嗎?」

「嗯。不過,我要讓依依——我未來的小泵,先嘗嘗Hermit的第一杯調酒。」

韓貞薇微笑的抬頭看了James一眼,再以手肘推了推還在感受酒館氛圍的白依依,「James,維也納森林的快樂侍者。」

白依依一側身,一張英俊的混血兒臉孔立即映入眼簾,而他臉上的爽朗笑容更是讓酒館在瞬間亮了起來。

「妳好,我是James,客人是第一次來,要不要我介紹——」

「不用了,James,介紹這個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藍色酒館的事就交給我這個老客人就行了。」韓貞薇跟James同樣有直爽開朗的特質。

她指了指正跟靠窗的客人聊天的Kin,「他是這兒的老板Kin,也是這兒的大廚、偶爾客串的薩克斯風樂手,是個見多識廣、充滿智能的外國佬,妳看看那一片釘滿照片的木牆,都是他從世界各地拍回來的——」

「還有那個——」她指指背對著他們,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滑動的鋼琴師,「Narcissus,酒館的靈魂人物,少了他的爵士藍調,維也納森林就像沒了生命般,淡而無味,不過——」她特地壓低音量,卻以含笑的打趣眸光瞟了站在一旁的陽光侍者一眼。

「Narcissus是一個酷似女子的絕色美型男,但人很冷,像是一點溫度都沒有,就連James這一顆活力十足的小太陽,只消被他瞟上那麼一眼,頓時成了月亮,發不了光,還會發抖咧。」

「一物克一物嘛。」

James不介意被打趣,因為她說的是實話,對那個冷死人的鋼琴師,他一向是敬而遠之。

「但除了Narcissus外,酒館里這個俊俏又中性的酷酒保,我可就不怕她了,Hermit——」James叫了一聲自從她們坐下後,就低頭調酒的女酒保。

「我們這兒是沒有Menu的,Hermit會為妳調出一杯適合妳的酒,當然,包君滿意,妳要是不喜歡,也可以請Hermit自己喝下去。」

說是這麼說,但Hermit調的酒,每個客人都說贊的。

聞言,Hermit抬頭,不客氣的瞪了James一眼,對這個老愛鬧她的陽光侍者,大半時間,她都是以白眼多過于正常的眼神看他。

而她這一瞪,白依依也才注意到這個頭發削得短短的,穿著中性的酒保竟然是個女人。

她那張臉很帥氣,感覺又酷酷的,應該常被認錯吧……

「她是酷,但等到妳跟她混熟了,妳就不覺得她酷了。」韓貞薇用力的點頭,似在強調這一點。

白依依也的確看到Hemit的眸中閃過一抹笑意,只是在看到她調好兩杯雞尾酒,分別放到她跟貞薇面前時,她臉上血色刷地一白,像看到毒蛇般的瞠視著擺在她面前的調酒。

韓貞薇沒看自己那杯以辛辣琴酒、西瓜利口酒、杏利口酒、檸檬汁等調和的雞尾酒,而是瞪著白依依那杯以碟型香檳酒杯盛裝的雞尾酒,不管Hermit調了哪種酒,光杯沿裝飾的那顆鮮紅欲滴的草莓就夠讓人震撼的了。

「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去了。」

不想再感受這藍色氣氛、不想再看這刺人心坎的草莓調酒,面無血色的白依依倉皇的從椅子起身,轉身要走——

「別這樣嘛,呃,不過就是顆草莓。」

韓貞薇當然知道好朋友怎麼了,她拉住她,看見她的美眸中涌現淚水,她嘆了一聲,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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