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緊牙關,閉上眼楮,將命交給上蒼。
此時,騎術精湛的趙文步听到身後疾速奔來的馬蹄聲,他蹙眉,沒想到他還真是小看了她。
然而他回頭一看,臉上神情倏地一變。
懊死的!她這叫騎馬嗎?還是表演雜耍?整個人斜掛在馬月復上!
他看著那匹狂奔的馬兒來到叉路,卻見它沒有轉彎,反而直直的往潺潺不息的山崖瀑布沖去。
他當下呼吸一窒,急忙調轉馬頭街向前,在馬兒快要跌墜山崖時,縱身眺向姚采香,抱住她滾落到一旁,看著來不及煞住身子的馬兒一一墜落奔騰的水流中不見
額冒冷汗的他喘著氣兒,低頭看著在他懷中緊閉眼眸、渾身發抖的姚采香,一聲失去自制的狂吼立即響起——
「蠢!」
她渾身顫了一下,緩緩睜開那雙受到驚嚇的翦水秋瞳,卻見趟文步的眸中盡是兩團燃燒的怒焰,面色如死灰的她吞咽了口口水,「你——我、我沒死?」
「就差一步!」他咬牙低吼。
她怔怔的將驚慌的目光移到一旁,注意到自己與那斷崖瀑布差距只有咫尺後,臉色又是一陣慘白。
他氣憤難消的放開她,免得動手掐死她!
「走!」他火冒三丈的起身,往山上走,她顫抖的站起身來,右腳腳踝處立即傳來一陣劇痛。
扭傷了!姚采香痛得臉兒皺成一團,可這會兒若說她的腳踝受傷,他肯定不理了……咬白了下唇,她努力的挺直身子,一步一步的跟上他。
山上天黑得快,一下子四周就陷入一片漆黑,趙文步是內力深厚之人,在夜間的森林中行走自然沒啥問題,但對姚采香而言就是件苦差事了。
好幾回她差點絆倒,腳踝處的腫痛感痛得她渾身直冒冷汗,但她咬著牙努力的跟著前面那個從不回頭的人。
時間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快要痛得昏厥過去時,模糊的視線似乎看到了一抹微光。
「風。」
趙文步的笑聲響起,她似乎看到了那頭黑豹在他的身旁繞了幾圈,然後向她跑來。
「風?」趙文步不解的回過頭,卻見風跑到姚采香身旁,適時的撐住她前傾、軟趴趴倒下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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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劈啪啪……劈劈啪啪……
姚采香幽幽的蘇醒過來,她眨眨眼,將模糊的視線定焦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洞穴里,而那劈劈咱咱聲則來自洞口架起的一堆柴火,成堆的木柴燒得紅燙冒煙、火焰流竄、木頭進裂。
趙文步、孫康義、江至祥跟風全坐在火堆旁。
她試著要坐起身,但一動,腳踝處立即傳來一陣劇痛,她咬著下唇連忙躺了回去,卻也注意到身上披了件衣服,她拿起來一看,這不是趙文步的外衫嗎?
一抹感動從心口涌上,就在她看著那件藍綢外衫出神時,風的頭突然靠了過來,把玩著那件藍衫,還在她的胸口來回磨蹭搔癢,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突然覺得它一點也不可怕了。
在洞口的三個男人听到這銀鈴似的笑聲,全轉過頭去,卻見風正在吃美人的豆腐。
「看寵物是什麼樣,就知道是什麼人養的。」孫康義開玩笑的瞥了好友一眼。
「俗諺說,物以類聚,我是什麼樣,你們這兩個好友也是半斤八兩,差不多。」趙文步馬上將他一軍。
三個人起身走向姚采香。
一見到趙文步,她酡紅著一張粉臉,將外衣拉起蓋好,有些不好意思。
「你說大話時,臉下紅、氣不喘,怎麼真的受傷了,一句話都不敢吭?」他蹲子看著她。
「我說了你也不信的。」她囁嚅的回答。
「那是因為你先撒了謊。」他也不否認。
不想再讓眾人將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她轉移話題,「找到其他的花草山石了嗎?」
什麼都沒有,半山腰那處可疑的四合院已被燒成灰燼……三人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目光。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
「沒什麼事,這山上什麼都沒有,所以等你的腳比較不痛了,我們就下山去。」
「這—一」她狐疑的看著趙文步,明白他一定隱瞞了什麼事。
他沒再看她,走到另一邊與友人小聲交談後,孫康義跟江王祥即施展輕功離開下山。
趙文步走回來,在她的身邊坐下,風也甚為乖巧的在她身邊伏地躺下。
「你睡一覺,我們明天早上再走。」
姚采香點點頭,側轉身子背對著他,闔上眼楮卻遲遲無法入睡,因為她心頭小鹿亂撞,那怦然狂眺的心跳聲敲擊著她的胸膛,大得令她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原以為他會說什麼,但她身後卻沒有任何聲音。
她悄悄的轉過身,卻見他靠躺在風的身上,呼吸均勻的熟睡著。
她凝睇著他那張俊美的五宮輪廓,一顆心竟揪了起來。
怎麼辦?她似乎、似乎喜歡上這張臉孔了……
第四章
山抹微雲,疏星微亮,夜臨。
京城德親王府里的霞雲樓中,一臉凝重的趙建東將一封信折好系在信鴿腳上,走到窗邊,手一揚,看著白色信鴿展翅飛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建東,吃飯了。」謝毓玉甜美的嗓音在樓下響起。
他神情立變,凝重之情瞬間由一抹溫柔取代。
他斯文儒雅的步下樓去,看著巧笑倩兮的妻子,輕擁著她朝飯廳走去。
「爹、娘。」他微笑的跟在座的養父母點點頭,體貼的為妻子拉開椅子,見她坐下後,這才在她的身邊坐下。
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山珍海味,幾個人動筷吃飯,趙奕君跟馬姿晴卻是吞著白飯,連道菜都沒夾。
趙建東放下了碗筷,安慰道︰「你們放心,弟弟在杭州沒鬧事,很努力的在處理布匹跟花草山石的事。」
趙奕君嘆了一聲,「我知道,李知縣傳來的消息是這樣寫的,但你弟平常胡鬧慣了,誰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要知縣寫出那種不需要我們擔心的信?」
「我也擔心他,這萬一他在那兒玩過了頭,忘了正事,耽擱了華宣園的布置,來不及讓公主做嫁裳……」雍容華貴的馬姿晴不敢再想下去。
小兒子離家這兩個多月,她茶不思、飯不想,雖然他讓他們兩老擔心慣了,可是這回的情形讓人更擔心啊。
趙建東看著憂心忡忡的雙親,口中頓時嘗到一股酸味。
但他硬是將那口酸味咽下,溫柔的看著他們,「其實我剛剛正修好一封書信並飛鴿傳到江南,告知弟弟我將下杭州一趟。」
「真的?!」兩老眼中頓時一亮。
「可是我——」謝毓玉愣了一下,在桌下的手模著平坦的肚子,她本想在今天宣布喜訊。
趙建東深情的凝睇著妻子,「其實我也很擔心弟弟,再加上追查那批盜匪方面又全無進展,」他嘆了一聲,搖搖頭,「總之,當日是我推薦他下江南去處理這事的,他若處理不好,我也有責任。」
「可是,听聞江南多美女,我——」女人只有一片天,這片天就是丈夫啊,她怎麼不憂心。
「我並非濫情之人。」
她也懂得,但就不知江南的美女是否多情?
趙奕君看著媳婦依依不舍的模樣,遂建議,「反正毓玉在家也沒啥事,就陪你一起下去,兩人也有伴。」
「是啊,最好回來時毓玉的肚子也有消息,那就更好了。」馬姿晴笑盈盈的看著媳婦。
「我真的可以去?」謝毓玉眸中一亮,如此一來,她就不必憂心仲忡的了。
「爹、娘,可是我是去辦事的——」趙建東相當錯愕。
「沒關系,你去盡監督之責,這該做的事還是要叮囑文步去做,免得他老不正經、不思長進。」趙奕君說到親生子,還是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