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真的那麼像乞兒啊?藺亨凡心想,待會兒他得照照鏡子瞧瞧,但現在辦正事要緊,「朗少爺,我可是為了等你。」
他微皺眉,「等我?」
「是啊!」藺亨凡邊說邊站起身,將身上的東西全拿了下來,這才正視他道︰「你應該听過這種說法,就是今生姻緣前世定,也听過做夫妻是因為相欠債,隔壁女娃兒還欠你一個很大的債,對不?而你欠她的則是情債,了解嗎?」
朗飛錯愕的看著他,他怎麼會知道顧以茗欠他一個很大的債?
「你如果不想來世讓她當你的老婆,你的債可得討清楚些。」
「那她這輩子呢!」這句話他還沒細想就月兌口而出,意外的,他發現自己居然是屏息以待。
胡聿嵐爆笑出聲,「不會吧,朗飛,你真的以為他是神算——」
「聿嵐,你看朗飛。」甘旭青連忙拉拉他的袖子,再使使眼色,胡聿嵐的笑聲剎地停止,錯愕的看著朗飛俊臉上的認真神情。
藺亨凡個性似頑童,有捉弄人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所以他口是心非的答道︰「她的喜事也近了,這幾天若沒人阻止,很快就嫁人啦,不過,她若沒還完你的債,下輩子她就是你的了……」
他邊說邊走,而朗飛也沒有喊住他,他想,如果沒有人阻止,顧以茗很快就會嫁人了!
笆旭青兩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對乞兒算命仙的話認真了不說,居然還陷入沉思的好友。
「我想回去了。」朗飛突如其來的道,轉身就上了自府階梯。
他們連忙將他拉住,「你不是要跟我們去走走逛逛?我們才踏出你家門口,你就要回去了?」
「有沒有搞錯,我們可是費盡唇舌才勸你出來,結果就只走這麼幾步?!」胡聿嵐簡直快瘋了,他揉揉眉心,「你到底哪里不對勁?怎麼會因為那個算命仙的幾句話就……」
「我回去了,再見。」他面無表情的甩掉他們的手,徑自進入朗園。
笆旭青跟胡聿嵐被他搞迷糊了,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
就在朗飛回家不久,位于盛管北巷里的一家茶樓內,也有一個人正大發脾氣,怒氣沖沖的要擺月兌兩名友人,打道回府去。
彼以茗氣呼呼的甩掉兩個笑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的友人的手,快步的離開茶樓。
「以茗,等一等嘛!」
「以茗,對不起!」
範柔潔跟黃小珠邊克制住笑意邊拉著裙擺往樓下跑,好不容易迫上正氣急敗壞要去參藥店闢謠的顧以茗。
只見她一張小臉蛋氣得漲紅,忍不住噗哧一聲又笑了出來。
「是啊,真好笑,我這幾天被那個惡劣的人困在他家當伐木工人,燕爺爺卻在他的店里口沫橫飛的說我是大月復便便的沒臉見人,而你們卻連幫都沒幫我說一聲,更離譜的是,我爹娘以為我天天到朗園是跟那個惡劣的人呃——在一起,然後太過激烈弄得滿身是傷,所以用了一堆藥膏,你們更沒有替我澄清!」
氣壞了的顧以茗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這些對她而言是相當難堪的事,但她們居然將它當成笑話的說給她听,叫她怎麼不生氣。
兩人忙將她拉到一條小巷內,壓低聲音,看著外頭似乎個個都在豎直耳朵竊听她們說話的鄉親父老,小聲的反駁,「是你自己要我們保密你縱火的事,我們能怎麼幫?又怎麼澄清?」
「你們可以說我的肚子沒大!」,
「那藥膏的事呢?你自己都不敢給你娘看你的手傷,難怪她亂想。」範柔潔反問她。
彼以茗好想哭,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倒霉。
「所以,不是我們不幫,而是我們不知道怎麼幫,你得體諒我們。」
她不知道了啦,她覺得好累,只想回家!「我要回去了。」
「我們陪你——」
「不必了,再見。」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沿途看到的都是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歡樂畫面,而她呢?
她這一年想過個好年好像有點困難……
願上蒼保佑她!
*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雲層厚厚的,下起了間歇性的小雨。
今兒個是農歷二十七了,過兩天就是除夕,家家戶戶忙著大掃除,但天雨路滑,濕濕黏黏的,讓想將床被拿出來曬曬太陽的婦人有些失望。
好在,下午過後,天空放晴了,陽光露了臉,雖然天氣仍冷,但在陽光的照耀下,大家開始忙進忙出。
彼以茗昨天跟上蒼請求保佑,可能有某個沒放年假的神明听見了吧,下午時,阮鳳英就興匆匆的到她的房間告訴她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有人願意入贅咱們家了,他待會兒就會過府來。」
好消息是她有丈夫了?為什麼她一點都提不起勁呢?
「那我也可以瞧瞧嗎?」她有氣無力的從床上起身。
阮風英皺眉,「不是說好讓女乃女乃安排的?」
她嘆了一聲,「總得看得順眼吧?要不,」她瞥了後頭的床一眼,「要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生子,看不順眼豈不煎熬?」
阮鳳英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應允了。
但就在此時,外頭居然傳出打斗聲。
祖孫倆連忙跑出去,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顧以茗的迷糊哥哥,正握拳怒打朗飛!
「哥,你在干什麼?」顧以茗想也沒想的就沖過去擋在朗飛前面。
沒想到,朗飛一把拉開她,回敬丁彼展峰重重的二拳,正好打在他的右眼。
彼展峰痛呼一聲,捂著眼楮倒地,頭冒金星。
「哥!」她難以置信的瞪了右臉頰因挨拳而有些淤青紅腫的朗飛一眼,飛快的跑到顧展峰身邊蹲下,關切的看著他,「沒事吧?」
「沒事才怪!」他放開掐住眼楮的手,不必看也想象得出那一定有個大黑圈,與熊貓眼無異,他眨眼又閉眼,神情痛苦。
「你到底在干什麼?!」她氣呼呼的問向面無表情的朗飛,
阮鳳英也一臉不快,「你憑什麼打我的孫子?」他只剩那張俊俏的臉還能見人呢!
「老女乃女乃,是展峰先動手的。」他冷冷的回答。
阮風英皺眉,自己剛剛看到的的確是孫子先動手。
「哥哥,你干嗎打人?」顧以茗邊說邊扶起他。
「我怎麼不打他!我高高興興的從山上回來過年,卻听到街坊鄰人說他對你始亂終棄,你的肚子……」他憂心的將目光移到她平坦的月復部。
彼以茗抿抿唇,「哥,你要打人之前先問清楚好不好?不是他弄大我的肚子的。」
「不是他還有誰?從小到大,你只繞著他轉!」他的腦袋也許不靈光,但眼 卻很好。
「全京城又不只他一個是男人!」顧以茗講的顯然是氣話,她撇撇嘴角,「不說那麼多了,你回來得正好,待會兒你的妹婿就來了。」
「妹——妹婿?」顧展峰差點沒口吃。
朗飛听到這話,濃眉一蹙,臉上更冷了,但只有他一人最清楚,他的心髒正莫名其妙的失速狂跳,喉間還泛著酸澀。
「我們進去吧,我拿個冰袋讓你敷一下。」顧以茗扶著顧展峰轉身要走。
「等一等,我有事要跟你談。」朗飛上前一步,擋住他們。
阮鳳英立即不悅的蛞了出來,「如果你後悔了想娶茗兒,抱歉,沒機會了。」
「我沒有要娶她,但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談。」
「不娶有什麼好談的?我們顧家不歡迎你,走!」顧展峰認識朗飛也一、二十年,兩人間的情誼不錯,雖然這幾年他都在山上茶田,兩人間的交集少了,他一直很欣賞他。
可這些已全成了過去,從現在起,他再也不會欣賞他,而是唾棄他!
「哥,等一等,我想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麼。」顧以茗知道自己很傻,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