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 第25頁

彼以茗明白她了解愛的真諦了,但就他們這兩對來說,一切好像都太遲了。

他們在牢里相依相偎,離上元節只剩三天,他們只有這短短的時間可以相處。

為了不留下遺憾,朗飛經由獄卒向皇上請求,在行刑前希望完成與顧以茗的終身大事,在皇上首肯後,胡聿嵐也在欒盈芝的點頭下,請朗飛代為請求,而皇上也恩準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在上元節的當日下午,幾名太監跟宮女在獄卒打開牢房後,分別將兩男兩女帶開,各到一間金碧輝煌的房間換上新郎倌服或鳳冠霞佩。

然而除了朗飛以外,其他三人都覺得很錯愕,要行刑之人,卻穿上這等豪華的禮服、戴上珠寶玉佩等飾品,這實在有些不合理。

四人穿戴完畢,除了朗飛,另外三人都被綁上黑色眼巾,再讓太監、宮女們分別帶出房間,坐上馬轎。

而朗飛在上轎前,附耳于胡聿嵐的耳畔說了些話,瞧他嘴巴大張,肯定是大消息吧。

隨後,兩頂轎子分別前往胡家和朗園。

一到家,胡聿嵐讓胡老爺解開了眼楮的黑巾後,也動手拿下新娘子的遮眼布,準備拜堂。

一臉錯愕的欒盈芝傻傻的任憑擺布,見她爹開心的頻點頭,她真的好困惑,不是上斷頭台嗎?怎麼來拜堂?

這個疑問一直到他們進入洞房後,胡聿嵐才告訴她。

總而言之就是他禍從口出、見色忘友惹來的,但他不在乎,因為他贏得美人歸!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胡嫣妮隨即開門走進新房,她先假裝受不了的瞪了兄長一眼,說句「你的眼光真的很差!」,然後,裝出一張心不甘情不願的臉,悶悶的喊了一臉尷尬的欒盈芝,伸手道︰「嫂子,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新年紅包?今兒個都十五了——」欒盈芝那股高傲的模樣又出現。

胡嫣妮抿抿唇,「嫂子,十五上元節也還是過年,你給不給?」

她哪有紅包?但直覺的去模模口袋,還真的有呢,她拿出來給她。

胡婿妮笑眯眯的接過手,「謝了,嫂子,大過年的我也該回送你幾句吉祥話。」

「這是應該的。」

她先咳了兩聲,清清喉嚨後故意以很嗲很嗲的聲音道︰「聿嵐,沒關系的,一想到你因為我而葬送生命,我一輩子都會不安,不如和你同命。」這是欒大人與他們家在籌辦婚禮時說出的,老實說,她還挺感動的呢。

聞言,欒盈芝一張粉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而胡嫣妮早巳逃之天天。

「胡聿嵐,你今晚給我睡地上!」

他苦著一張臉,苦哈哈的道︰「不是我說的啊!娘子大人!」

奇怪咧,怎麼還真應了那個乞兒算命仙的話?!他苦也!

奇怪,好熱鬧啊!

彼以茗甫被扶下轎子,就听到敲鑼打鼓、樂聲喧天,還有歡樂的笑聲、鼓掌聲此起彼落……但由于她頭罩著喜帕,眼楮又被黑巾蒙住,所以她也無從得知這兒為何如此熱鬧?

不是要上斷頭台嗎?

不同于她的毫不知情,朗飛開心的牽著新娘子向圍觀的鄉親父老們點頭微笑,直直進入朗園,到達看得喜氣洋洋的禮堂,只見兩家的高堂均已高坐椅上,諸多親友也全立在兩側。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彼以茗很想哭,行刑前的成親禮還一一按著禮俗來,只不過即便如此,還是得上斷頭台。

朗飛眉飛色舞的握著手上的紅彩帶,領著新婚妻子進入洞房,等著看她臉上出現錯愕驚喜的表情,但在他拿了喜秤為她掀去喜帕,拿掉眼巾後,卻見她的明眸有淚水在打轉。

「怎麼了?」他溫柔的問。

她哽咽的搖搖頭,抱著他低聲啜泣。

他勾起嘴角一笑,將她打橫抱起,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在她耳畔低喃,「今天是上元節,雖然你的作品仍是一塊樹干、雖然春宵一夜值千金,但外頭的鬧元宵更熱鬧,我們偷溜出去逛逛好不好?猜燈謎,看花燈,尤其是我做的那對皇上賜名的冠雲九龍鳳木雕燈籠,你看,都已經點燈了。」

「什麼?!」原本埋頭在他胸前哭泣的顧以茗錯愕的抬起淚眼汪汪的雙眸,看著園外不遠處那綿延不絕的燈籠街景。而最令她驚愕難解的,是被她燒掉那只的木雕燈龍居然成對的懸掛在璀璨的星空下。

「這怎麼會?」顧以茗傻眼了。

朗飛笑了笑,「其實這對木雕花燈一直都好好的珍藏在地下密室里,不然,一對御賜的傳家寶隨便的與其他的燈籠擺在一塊,不奇怪嗎?」

她目瞪口呆的搖頭又點頭,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實就是因為它們是傳家寶,所以更珍貴了,但為了防患未然,我特別花時間再雕兩個,將由珍貴的楠木雕成的另闢地下密室珍藏。」

「那我燒掉的那個不就是假的?」

「嗯。」

彼以茗難以書信的看著眼前俊俏的臉孔,「可為什麼?為了一個假貨,你居然罰我——」

他搖搖頭,「話不是這麼說,你會放火燒假的,誰能保證你不會放火燒真的?我當然要好好的教訓你,讓你不敢再犯,再說就算那對放在珍藏室的是假的,可也花了我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做好。」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她怎麼覺得自己有點笨?

「怎麼可能讓你知道?那就是為了防你的。」這是他的先見之明。

「我?」她不解的指著自己。

「紅顏禍水,女人的妒火一起,難保不會將怒火發泄在我的花燈上,而我愛燈籠成痴是眾人皆知,萬一哪天突然脾氣一來,頭一個想燒的一定就是冠雲九龍鳳,所以我不先做些預備好防患未然怎麼成?」

「可你說是為了防我。」

「所有女人中除了你家跟我家後門相連,你可以自由進進出出外,還有誰?」

「那皇上沒斬我們,是他知道真相了?」

「嗯,皇上客串演出成功,湊成兩對姻緣,欒盈芝的心機,還有胡聿嵐見色忘友,皇上覺得該給他們吃吃苦頭,而你縱火燒燈籠,燒的雖不是真的冠雲九龍風,皇上也認為該略受薄懲,免得日後燒了真的,不過,也因此讓我陪你坐牢。」這里面,他算最無辜的。

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顧以茗真的不知道該氣還是該高興?連皇上都陪著演戲!

害她這幾天提心吊膽,說了前輩子都不曾說過的肉麻話兒與他相依相偎,他明明知情卻眼睜睜的看著她天天以淚洗面……

「我不出去了,而且你今晚就給我睡地上!」顧以茗氣呼呼的掙扎著離開他的懷中,往床鋪走去。

朗飛蹙眉,「這……可是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那又如何?」她躺上床去。

「我才不睡,要睡兩人一起睡!」他邪笑的抱著她滾下床躺在地上。

她打了個冷顫,「背貼著地板好冷哦。」

「那人肉地板如何?」他笑笑的將她拉到自己的身上,深情的凝臉著她,她一張小臉一下羞紅了。

等了那麼多年,他終于娶她了,看著一身新郎紅袍的朗飛,她在心里想著。

兩人慢慢的靠近,正要親吻的剎那——

「等等,等一等,你們的媒人禮還沒給呢!」

他們愣了一下,同時轉頭看向從外面探頭進來的藺亨凡。

「你很煩耶!」兩人異口同聲的笑道。

藺亨凡也笑了,他攤攤手,聳聳肩,「沒辦法,我就叫藺亨凡,不過,收了媒人禮,我就不煩了!」

兩人從善如流。

但藺亨凡沒捉弄到人就是渾身不舒服,「拿了紅包總得說些吉祥活嘛,呃——永結同心、早生貴子、百年好合、新年快樂、心想事成、開工大吉、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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